鳳拂音隻覺渾身莫名多出一種難以控製的情緒,她極力壓製,心頭卻如澎湃不絕的山洪,迅湧灌猛一切,終將唯一的一點理智的樹苗衝刷幹淨。


    “本宮說了府上認識人都可以,既然看上,那便與他一同說話吧。”


    說完,也不顧周遭其他人的想法,鳳拂音快步轉身離開。


    府內其他下人也是噤若寒蟬,雖也想有心提醒,但也終究不敢,殿下都如此說了,誰還能說什麽。


    府中做主的從來都是長公主殿下,至於駙馬,是沒什麽地位的。


    蕭璟眉眼陰厲,他萬沒想到是這個結局,殿下就這般生著怒氣離開了,看都未看他一眼。


    這幾人,果然該死。


    西琉殷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東西!


    半眯著眸,極亥的眸中釋著冷氣,蕭璟正思索下一步該如何做,卻不想那沈湖直接上來,女孩剛及笄,也不過才到他的胸前。


    沈湖輕拉著她的衣角,有些害羞靦腆地走到他麵前:“公…公子生的好生俊俏,敢…敢問公子可議親了沒有?”


    那自然是!


    蕭璟循著女人的離開方向,發現鳳拂音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天際,心中積攢許久的期待一點點消失。


    這該死的齊若雲,就這般惹殿下生惡嗎?連得他一並受這池魚之殃,真是可恨可歎。


    沈湖壯著膽子,仰起頭,仔細盯著這張俊朗清逸的麵容:“公子,你長得可真好看啊,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你到底成親了嗎?”


    就這般還最好看之人?


    蕭璟冷嗤。


    鄉村山嶺來的野丫頭,確實沒見過世麵,心中生出濃濃嫌意。


    “你配嗎?”男人啞口低聲,薄唇微張微抿,帶著薄霧般的疏離緩緩吐出二字。


    女孩一僵,臉色發白,眼神衝溢著無助。


    *


    鳳拂音回到書房內,輕輕靠到書桌後。


    兄長從來都是隱忍沉靜的性子,不會將自己過久處於被動之中,如今已過三日,該有消息了。


    門外何管家進來:“殿下。”


    “什麽事?”


    “駙馬爺在外麵,好像與沈…一群人起了爭執,您不去看看嗎?”


    何管家剛想說沈家,但一想那幫人的言行舉態,頓了頓還是把嘴邊的咽了回去。


    “看什麽?”鳳拂音戛然道。


    蕭璟的性子斷然不會允許這行人踩到他頭上,而那沈維,也隻顧得蹬鼻子,顧也不對蕭璟太客氣。


    反正說到底,也就是場狗咬狗罷了。


    這不挺合她的意思嗎


    鳳拂音拂袖,想起方才在沈府與沈清商議之事,猶豫片刻道:“讓鳳衛的人都調營回府。”


    “殿下,那沈公子?”


    “本宮自有打算,令所有人即刻撤回。”


    “是,老奴這就去。”


    何管家應了聲離開。


    **


    與此同時


    城外驛館


    梁瀟在門外徘徊,一顆心懸在嗓子眼裏,手中不停地搓著冷汗。


    “相爺!”暗衛上前道。


    “如何,陛下那邊怎麽說?”梁瀟抓著人的衣服急切道。


    “陛下宣您進去。”


    梁瀟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在看了一眼窗外潔白的藍天,然後轉身進去。


    屋內


    香薰繚繚,暖氣盈人。


    西琉殷衣袍敞開,露出胸前肌膚,半眯著眸,慵懶地側躺在軟塌上。


    “臣梁瀟,見過陛下。”


    “嗯…”


    西琉殷緩緩睜開半隻眼,斜睥著冷冷看著他:“朕聽聞,右相想回西洲?”


    “是…是,臣…實在昏庸無能,無法為陛下成事,所以請辭正使一職,還…還請陛下恩準。”梁瀟顫著牙根哆嗦道。


    “可右相此時離開,過幾日北淵延請,朕又該派何人去呢?”


    “這副使的林大人可堪大用,陛下不如……啪!”


    話還沒說完,直接從上頭狠狠扔下一個瓷盞,瓷盞直接在梁瀟腳邊碎裂,濺了一地,化得連渣子都不剩。


    梁瀟咽了咽口水,一瞬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相爺還真是舉賢有功!”男人陰陽怪氣道。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這個時候想走朕回西洲就給你送到窯子裏去。”


    “臣…臣不敢……”


    梁瀟嗚咽地要哭出來道,


    天子近臣,本來都是他受陛下寵愛,也是最得聖心的,可自從陛下來來了北淵,見了那不知勞什子的沈濯,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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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從帝王的權臣嬌變成了狗尾巴草,還是用完就扔的那種,怎見怎煩。


    伴君如伴虎,這一日梁瀟可真真實實感受到了,想跑,跑回他的相府,溫暖的暖中香,沒有陛下,沒有沈濯,多好。


    “天還未黑,少給朕做白日夢。”


    西琉殷冷冰冰戳穿他的幻想,從床身起身,走到桌邊:“正好你來,朕有事交代你。”


    從桌邊抽出一道聖旨,“去,現在就去公主府,將這個交給長公主。”


    明黃的聖旨遞到手中,梁瀟隻深深感覺怕是自己要丸:“敢問陛下,裏麵寫了什麽?”


    西琉殷瞪了他一眼,一副你想死的表情嗎。


    梁瀟渾身一顫,也不敢再多問,收好聖旨到自己懷中:“臣遵旨,臣這就去。”


    “嗯,此事辦不好,你也不必回來了,尋個地方安樂死吧。”西琉殷輕飄飄道。


    梁瀟:“………”


    還真是自古忠臣多薄命,禍水遺千年。


    恭聲行了個禮,梁瀟轉身退下,待他離開,西琉殷則叫人進來,伺候起身。


    待衣著無誤,便去了另一個地方。


    驛站極北偏僻的小院,冷風陰布,雜草叢生,這裏平日鮮少有人來。


    與其一牆之隔的,恰好是瑜王府所居之處。


    西琉殷行至門前,守門的侍衛向他跪身行禮:“公子。”


    此處之地,他令人以“公子”相稱。


    “裏麵可有什麽動靜?”


    “回公子,極其安靜,並未有任何的動靜,屬下按照公子的吩咐,半個時辰進去一次,裏麵的人也隻坐在床邊,並未有別的反應。”


    西琉殷聞之沉默,負手身後。


    太過冷靜,就仿佛一切的事物都與他無幹。


    西琉殷憶起沈濯第一日醒來,哪怕周遭事物一切陌生,哪怕所有人素不相識,他也依隻是坐在床邊,從不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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