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濃,晚風微徐


    鳳拂音醒來之時便發覺自己在露天之外,身後倚的是粗壯的樹幹,身前是一個溫暖的火堆。


    完全陌生的環境,心中立即警覺起來。


    回想昏厥之前的記憶,她是與那不知何來頭的醜角麵具男子一同跌入皇家寺廟的密道中。


    而後他們砸斷了出口,從裏而出。


    對…那男子呢!


    鳳拂音回憶起來,猛的抬起頭,似乎有尋找的眼神向四處打量,’身後還披了件墨色的披風,火堆再此,他應還沒走遠才是!


    起身剛準備四下尋找,便見那人迎麵而來。


    蕭璟又覆上那張較為普通的人皮麵具,看見女人起來也頗有欣喜:“您醒了?”


    “這裏是哪裏?”


    “按水勢流向,這裏應是護城河的下遊,不過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蕭璟道。


    鳳拂音沉默,轉身環顧周圍的地勢。


    京都城外附近她都了如指掌,可眼下天黑,也隻能摸清一個大概的情勢。


    左方溪流,右方山下還有一個小小的村寨。


    這裏應是在上京以北的方位,至於離上京多遠,按腳力起碼也約半個時辰。


    鳳拂音心中默算了一下,若他們此時出發,應該剛好能趕在城門下鑰之前回去。


    心中已經想定,鳳拂音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火堆旁烤著野兔子的男人,驀然道了聲:“起來!”


    “嗯?”


    蕭璟以為還有要事,當即放下手中半熟的兔子,擦了擦油漬,從原地占了起來。


    “本宮已經知這是何處,沿南走就可以回城,你走在本宮前方。”


    “什麽?”蕭璟不明她的意思。


    “回城。”


    鳳拂音冷然的口吻不容絲毫拒絕。


    “可是公主,這會都什麽時辰了,城門估計早就下鑰了。”


    蕭璟自然不願鳳拂音離開,此刻孤荒城外,沒有任何公主府的暗衛。


    孤男寡女於居此處,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他怎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蕭璟轉了轉要注意,開始麵不改色地胡說八道。


    “且不論城門有沒有下鑰,從此回到城中,天黑霧重,若是沿路遇到山匪呢。若是遇到流竄的劫宼呢?”


    “殿下固然不怕,可你我都已筋疲力盡,誰來對付這些窮凶極惡之輩呢,您我的性命之憂都在此上,你當真不怕,當真不憂,當真還要執迷此時回城嗎?”


    男人通篇說了許久,而聞聽一切的鳳拂音:“???”


    且不說這小山丘隻有幾十米高,他親娘的哪來的山賊,更何況什麽劫匪?


    鳳拂音將他上下又打量一遍,隻覺眼前人真是自謙的厲害,就憑他下午與自己交手的手段,真遇上劫宼,倒黴的還不知道是誰。


    也真是婆媽,鳳拂音懶得與他爭論,直接冷眼掃過去:“你不走就留此處,本宮自己離開。”


    說完,上前從火堆中拿出一柄燃燒的樹枝,轉身,狠狠瞪了一眼,徑直向著山下走去。


    蕭璟無奈,攤手搖了搖頭。


    鳳拂音的步子極快,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便徹底消失在男人眼前。


    這是上京城外,距離上京咫尺之遙,若是摸清這裏地形,將來為黑月騎在這裏作留守據點,剛剛好。


    對,就是如此。


    蕭璟心中給自己找好了台階下,俯身將火堆中烤熟的野兔子帶上,快步小跑,追趕前方的人。


    *


    鳳拂音剛走出沒多久,便聽見身後不遠處小跑而來的腳步聲,她自然知道是誰跟來了,心中漸起歡愉,唇角微微上揚。


    小跑的步子直接從她身側穿過,待領先她幾步後,男人才放慢了腳步,調整到與她的步伐一致。


    “公子說的不錯,上京城內安定,但城外黑夜還是會有流寇作亂。”


    鳳拂音盯著眼前人的背景,毫不留情地出聲譏諷道:“既然憂怕您這條小命,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真遇到了流寇,那可如何是好。”


    女人的話諷刺無比,蕭璟照例全收。


    心中不痛不癢,反而笑嘻嘻地回嘴應道:“是危險呢,可公主您還許諾我,出了地道任我開取條件,所謂富貴險中求,這點流寇又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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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又突然停住腳,轉身回眸,臉上溢出囂張過甚的微笑:“公主,您說的應我所求,金口玉言,該不會反悔吧?”


    燦爛過度,甚至有些欠一頓毒打的笑。


    鳳拂音:“…………”


    她錯了,這種沒臉沒皮的人,你挖苦他有什麽意思嗎?


    他們若是有臉,覺得會被她的話羞辱到,那真是破天荒了的。


    “你放心吧,本宮許諾之事,從不悔言。”鳳拂音冷聲回應他。


    她鳳拂音從來都是有恩必報,不管此人身份是何,單論他在密道之內誓死護衛自己,她便理應…還了這份恩情。


    更何況,在這密道之內發現如此驚天秘密。


    “有您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公主,就在前方,您請!”


    男人做了個行大禮的手勢,指引她向前方而去。


    鳳拂音淡淡沉眉,打量了他一眼。


    此方後半段路,依是蕭璟在前方,而鳳拂音在他幾步之後,緊緊跟隨。


    男人將身上的披風給她,此刻身上隻有裏衣和外裹的黑色單衣。


    岑岑月暉照耀下,男人的身形一覽無遺。


    鳳拂音跟隨其後,打量了一路,方才男人從她身側超過時,她便注意到二人彼此的高度。


    下午她與他僅差了半個頭,如今他卻比她高出足足一個頭。


    她很確信,人未換,是同一人無疑。


    一個人在一日之內做到身量之差,唯一的解釋便是縮骨之術了。


    將人體格改變,從而做到變小,亦或變高,


    縮骨之術不是什麽隱秘之術,江湖上會用的宗門也比比皆是。


    但是!


    若為刺殺她而來,何必用縮骨之術,不通姓名,她根本不知來者是何人。


    對一個完全陌生之人,行用縮骨,改變身形,這不顯得如此多餘?


    除非…


    除非是她親近之人,她了解他的身形與體魄,所以想要接近她,才不得采用縮骨,易變身形,模糊她的視聽,從而達到接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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