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逸是被吵醒的。


    “是大師兄,大師兄回來了!”


    “大師兄!這是什麽?啊―”


    “救、救命!”


    妖氣!蕭逸猛地抓起清光,整個人化作殘影,瞬間穿牆來到外麵,隻見整個東白都亂套了。


    各型各色的妖怪穿行在弟子們中間,中間有凶殘的火鸞鳥,它長吸一口氣噴出十幾丈的火焰,燒得弟子們上躥下跳;也有怨氣纏身的惡鬼,那些尖叫聲多半就是女弟子們被鬼嚇到發出來的聲音;還有螃蟹精飛速爬行,兩隻大鉗子哢噠噠地夾擋在它麵前的腿……


    而唯一冷靜的人也就是源頭的製造者慕辰!他懸在廣場上空,抱著胳膊俯瞰著下麵的人群,目光睥睨。


    本來他一大早飛回東白,在廣場上練劍的弟子們都很高興,結果他們臉上的驚喜還沒有退去,就見他們敬愛的大師兄拿出收妖的葫蘆,麵無表情地倒出了百十個各種各樣的妖怪。


    東白弟子們:“……”大師兄,要不要這麽凶殘。


    羽寒也抓著亂糟糟的頭發從房間出來了,他打了個哈欠看著外麵亂成一團的場景,說:“發生了什麽事?”


    一隻眼睛冒綠光的骨鳥熱情地對他投懷送抱,被他冷酷無情地甩出拂塵轟成了渣渣,接著羽寒就看見了慕辰,瞬間了悟。


    蕭逸指了指下麵手忙腳亂的弟子們:“不去救他們嗎?”


    “恩,沒事。交給慕辰就好,”羽寒又打了個哈欠,“這是他的不定期考核。估計這次考核是訓練大家的隨機應變能力吧。有他看著呢,沒事。”


    蕭逸問:“我能問一下上一次的考核內容是什麽嗎?”


    “哦,好像是從東白禦劍到神州,上萬裏的飛行要求在十天內完成。”


    “上上次?”


    “恩,不準動用靈力,徒手捕捉六足蟾蜍一百隻為數。”六足蟾蜍還是四條腿,不過頭上的兩個肉角也算作是腿,那兩個肉角裝滿了毒液,噴射出來毒液沾上一滴立地死。


    蕭逸的眼皮跳了跳。他記得昨天羽寒說過,慕辰是東白弟子們人人敬仰的對象。看著眼前的群妖亂舞的畫麵,蕭逸覺得自己大概是老了,完全無法理解年輕人們的想法。


    不過,若是哪位弟子實力太弱,又被遠超自己實力的妖怪追上,慕辰也會出手替他擋一擋。


    於是,那些女弟子們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明明還沒有受到攻擊,卻個個花容失色,嬌弱地往地上倒。對於這種情況,慕辰隻是瞥了眼,沒動。


    那些妖怪似乎在慕辰的手裏吃了大虧,明明他就浮在空中,周圍卻沒有任何妖怪靠近。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在整個長白響起:“我不過是出去兩天,你們就偷懶不好好訓練了?為了懲罰你們,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出手。允許你們聯手,但生死自負。”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弟子們危機感倍增。不過,他們也從慕辰的話中得到提示,幾個靠的近的迅速伸出長劍,搭在一起形成劍陣,同時跑動起來,將實力是他們幾倍的妖怪圍在中心,念動劍訣。


    還有的身手好的也反應過來了,祭出各式法器開始除妖。


    那些女弟子們收起小心思後也挺讓人刮目相看,她們聯合使用了一個大法術,隻見一條鮮花長藤穿梭在妖怪群中絞殺著妖怪,最後匯成一個完整的花型。


    執法堂的長老也被驚動了,他脾氣暴烈,見此情景當即大怒:“慕辰,你在幹什麽?”


    羽寒樂嗬嗬的,覺得這執法長老也不長記性,他說的話慕辰什麽時候聽過。


    果然,執法長老在那暴跳如雷,慕辰完全不作理會,也不再關注下麵的情況,而是掌心生風,匯成一把長刀,遙遙指向了蕭逸,傲慢地說:“那天還沒有打完,我們繼續。”


    羽寒哈哈大笑,拍了拍蕭逸的肩膀:“去吧,看!我徒弟多喜歡你。”


    蕭逸:“……”他搖了搖頭,沒有理會慕辰的挑釁。畢竟是個晚輩,打不打都沒什麽意義。


    慕辰一挑長眉,漠然道:“怎麽?你怕了嗎?”


    羽寒總算不再看戲,幫蕭逸說了一句:“慕辰,他是你的長輩,不可無禮。”


    話還沒有說完,慕辰攜風而至,瞬間跟蕭逸臉對臉,掄起風刀對蕭逸當頭劈下,卻被清光牢牢架住。


    蕭逸一翻手腕,直接將慕辰掀飛了出去,不等他回來,蕭逸一揮手,千百把飛劍從天而降,力道萬鈞地直直墜下,誓要將慕辰穿成個篩子。正是他在狐山救了暮雪的那一招。


    慕辰的身形頓時被劍光湮滅了。


    羽寒吃了一驚:“手下留情。”


    蕭逸咦了一聲,手勢微變,那些飛劍齊刷刷地轉了一個方向,刺向空無一人的空氣。慕辰被迫顯形,在空中一折身,繼續向蕭逸衝過來。


    後麵的那些飛劍聽到指令,突然消失了一半,瞬間在慕辰的前麵出現,離得最近的差點戳到他的鼻尖,與此同時,後麵的那些飛劍也到了他的背後。


    危急時刻,慕辰借助長風堪堪從夾擊中逃了出來。


    他當時所在的位置便是離蕭逸最近的地方了,以此地為界限,接下來,不管他怎麽衝,都無法接近蕭逸三丈以內,這才明白桐城那次蕭逸其實是給他放水了,當時蕭逸隻防禦不還手,慕辰還以為他攻擊速度慢的緣故。


    現在看來大錯特錯,他的招式一招接一招,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蕭逸也不可能提前想好策略,這說明戰鬥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這種能力可以是天賦,也可能是戰場上經曆了無數次浴血奮戰磨礪出來的。


    想通了以後,慕辰的臉色當時就不好看起來,他驀然靜止不動,雙手合十,緩緩拉開,張力十足,如抱滿月。東白山的風向突然起了變化,原本溫柔的風瞬間狂暴化,化作無數風刀同飛劍對碰起來。


    然而蕭逸的速度永遠比他快一步,永遠快一步也就意味著他戰鬥時的從容和猶有餘力。隻見他的手勢劃出淩厲的一線,火海頓起,借助風勢瞬間變成狂海怒浪,向慕辰席卷而去。


    眼看火舌子就要舔上慕辰的臉,那些火憑空凝住了。與此同時,飛劍也靜止在空中。


    慕辰的額頭上一滴汗滴了下來,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驚的。如果他的速度夠快,他完全可以逆轉風勢將火逆卷回去攻擊蕭逸,但是蕭逸太快了。


    蕭逸定住三昧真火和飛劍:“就此收手可好?”


    慕辰還想掙紮,卻被羽寒喝止:“夠了!為師沒有教過你認賭不服輸!打不過還要逞強那是愚蠢。”


    慕辰冷哼一聲,收起了風刀:“這次算你贏了,但是下次贏的人未必是你。”


    蕭逸點頭:“的確,你很有潛力,假以時日,我們之間勝負猶未可知。”


    廣場上的人妖大戰也分出了勝負,那些弟子們辛辛苦苦,總算將妖怪們收拾幹淨了,一個個頂著被火燎過的頭發黑著臉聽慕辰做點評。


    慕辰說:“用的時間太久了,你們,跟我去瀑布練劍,不能截斷水流的話不準休息。”


    哀嚎聲一片。


    目送著無數道流光劃過天空,消失在後山,羽寒說:“慕辰是個孤兒,他剛滿月的時候,就被人扔到山下的道觀前,那天天特別冷,還下著雪,等值守的道士聽到哭聲出門查看,他已經被凍得小臉青紫了。”


    “那個道士急急忙忙地來找我,讓我救他。好不容易把他救回來之後,本想著把他送到山下的人家撫養,卻見他修仙資質不錯,就留下了。”


    “本想著若是你真的不回來,就把他記到你的名下,所以就把那本劍譜給他了。結果這孩子不願意拜入昆侖宗,還把劍譜上的禦劍之術教給了暮雪……”


    蕭逸淡淡地聽著,想起狐山之時,暮雪的確用過昆侖的禦劍術,他當時還以為是錯覺,原來不是。


    羽寒陷入了單身父親的煩惱之中:“唉,這混小子比我當年還不聽話,雖然不能讓他當掌門,執法長老總是可以的。”


    蕭逸笑了起來:“此事你可以與諸位長老商議。”


    “也是。對了,蕭逸,既然來了,就去看看阿麒吧,你這麽多年沒回來了,它很想念你。”


    每個門派總有那麽一兩個禁地,與羽寒所居的玉亭峰相望的山峰太星峰便是東白禁地,傳說山峰下麵鎮壓了萬妖,由東白的護山神獸看管,禁止弟子進入。


    蕭逸微笑:“恩,我也很想它。”


    羽寒暗暗鬆了口氣,隻要他有牽掛的東西,就算想不開也不會輕易把自己結果了吧。


    雲海潮聲,兩個人各踩了一朵白雲,向著太星峰飄過去。徐風襲來,吹動了他們的衣帶長袖,長發飛起,儀態甚是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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