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痛楚讓飛龍的聽覺受阻,他隻能隱約的聽到許多慘叫的聲音。


    撞開密密麻麻的天空封鎖,索隆的身軀一頓,六翼審判天使的身影,已經緊隨而至,重重的一劍,再次擊落在索隆的背部,以及上百個灰翼浩然戰士的大劍,不停落在索隆的身軀兩側。


    “吼————”


    淒厲掙紮的咆哮聲,在高空震響,快速向遠處擴散。


    最後的速度爆發,明明很快。但索隆自己的感覺,這決定生死的幾秒鍾,卻好像放慢的電影一般緩慢,將所有的力量集中的雙翼,讓他看起來無比的吃力。但毫無疑問,他成功了。


    索隆成功地殺出了重圍,像一把掠空長劍,閃電一般劃出一千米。


    任憑‘六翼審判天使’如何努力,還是比索隆要慢了一半的速度。


    “懦夫,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吾也必將審判降臨在你的頭頂!”


    “當活人的鮮血與死人的屍水熔匯於一體時,吾必將血洗你的帝國!”


    “卑劣的失敗者,你毀了一次完美的交易。隻要你願意獻出一座聖殿,這個帝國將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停下,不要逃了!你的傷很重,你的羽翼太累了……”


    六翼審判天使氣急敗壞的威脅和咒罵,一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絕望、誘惑甚至是懇求。


    毫無疑問,索隆一旦脫險,他將再無機會。


    還有1年的時間可活,死亡的陰影,和飛龍越來越遠的掠空速度,讓這位六翼審判天使和帝國皇帝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直到深夜。


    有更多的液體像周圍散去,無力的感覺浸透全身,已渾不知什麽是疼痛,隻是覺得全身發麻,披著最後的餘力,借助風力滑行,索隆疲憊的眼瞼在慢慢下垂。


    掠空飛行了有多久,已經無法準確去計算。


    高空之上,凜冽的寒風吹到身上就像刀刮一樣,帶給索隆一種刻骨銘心的刺痛。


    破碎翻起的鱗片風中狂舞著掉落,那斷線的血珠,被風刮走,打在尾巴上,不時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


    深夜的時候,彌天大雪狂亂地翻攪著,把天空攪成一團糟。


    “六翼審判天使的重劍,想不到連飛龍的身軀,都難以承受。”


    沒有全部消散的聖焰,依然在燃燒覆蓋在背部的鱗片。


    索隆感覺雙翼像是被縛束般難以活動,全身像被千萬根銀針狠狠的紮在身體裏,連飛龍的心髒,都像被人拿著釘子用鐵錘用力的敲擊,萬般難耐。


    從天空急速墜落的那一瞬間,他真懷疑自己是否會就這樣死去!


    凝聚精神控製一具將要墜落的龐大軀殼,在這一刻凝視死亡。


    索隆張開血盆大口,盡量汲取稀薄的空氣,尖銳的牙齒縫隙,仿佛有一道聲音在自言自語,“生命是一個過程,是一種體驗,生命重在質量,而不在它的長度。堂堂的一個半神,對死亡卻充滿了莫大的恐懼,像是個卑微的可憐蟲。”


    世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死神的降臨,更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一個征服者感到畏懼。


    “如若今天有幸不死,毫無疑問,對方已經成功挑起了跨越兩個大陸之間的,史無前例的全麵戰爭!即便是對方還隻有1年的生命,也必將在絕望和懊悔中隕落!”


    俯衝墜落的過程中,因為心血上衝,和憤怒填充,讓索隆的眼神顯得猙獰、強硬。


    腦海中連續閃過之前的戰鬥,在六翼審判天使的終極變身下,全境帝國皇帝連續施展強大的審判技能,幾乎讓他沒有還手的機會。


    深淵之蟲號稱天空領主,卻不等於無敵。


    而且在飛龍變身下,索隆隻能憑借最原始的戰鬥本能,所有的技能都受到了限製。


    “緊要關頭、選擇退卻,並不是懦弱。繼續堅持會被成千上萬的敵人圍攻,那幾乎是白癡一樣的找死行為。”


    個人的力量,永遠不可能戰勝軍團的力量,即便是出其不意稍微占了一次上風,緊跟著就會被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淹沒。對於這一點,索隆的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然而,更加令索隆感到無力的是,那些黑暗術士不但束縛了他回歸聖殿的可能。


    還封印了他召喚綠道聖城戰士,和鷹人天翼聖團的能力。在重重包圍下,這幾乎等於宣判了一個聖殿王者的死刑。


    至於黑暗術士的束縛封印能夠持續多久,根據數據的反映計算出來,大概要三天的時間。


    三天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前提是,索隆必須在極度虛弱中掙紮求存。


    …………


    虛弱的感覺襲來,此刻索隆的意識慢慢變得模糊,飛龍變身自動退化。


    身體還在高速墜落,迷糊中,技術室條件反射一樣,索隆迎麵抱上了一個柔軟的身軀。


    飛龍的爪下掛著一個審判天使,掠空飛行了大半夜的時間,索隆居然沒有察覺,可見他的身軀已經麻木到了何種程度。


    “……還有心跳!?審判天使的生命力令人感到驚異。”


    恢複本來麵目,索隆的身上僅有一件白色長袍,而審判天使的聖甲和羽翼也已經消失不見,貼著身下柔軟的胸脯,兩顆心髒仿佛貼在一起跳動。


    墜落在風雪交加的空中。


    寒風如同一把把利劍,一絲不苟地往白袍的衣袖裏鑽,使索隆背部遍體鱗傷的傷口,正在遭受第二輪割傷。


    不僅空氣稀薄,連身體都要被凍僵,這不由得讓索隆不得不抱緊柔軟的身軀來取暖。


    僵硬的手臂,絞纏著對方長度可以拖至腳踝的猶如絲綢般的金發。


    隻隔著一層薄薄的連衣裙,索隆此刻卻沒有任何的想法。


    因為,在一大蓬雪粉的飛揚中,二人已經一同墜進了厚厚的雪層裏麵。


    既沒有碰上岩石,也沒有撞上山峰,而是落進了棉絮一般的積雪。


    可惜,此刻索隆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被雪掩埋的感覺並不好受。


    盡管身邊一塊岩石,撐起了半邊身子的空間,形成一個雪洞。


    但每當忍受萬般疼痛,吃力的支撐著那無力的雙腿,豆大的汗珠,總是沿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那雙軟弱無力打著顫的雙腿沒支持多久,讓他又跌回了雪洞。


    血肉模湖的劍傷,深可見骨。


    深色的血液,滴在白色的雪裏,蔓延開來,滲出一個個殷紅的血洞。但很快,因為寒冷,就讓索隆的背上鑲上了一層暗紅色的冰晶。


    “是幸運,還是厄運,有時候,這二者之間的定義總是很模糊。”


    借著過人的目力打量積雪的輪廓,索隆在黑暗中,望著一人多高雪壁苦笑興歎。


    如果有人知道,擁有兩座聖殿,統治4個城邦的皇者,連一個雪洞都爬不上去,不知道會做何反應。


    “就算爬出去,也會被這一夜的寒風暴雪凍死。”


    這一點,索隆的心裏十分明確,因為雪洞裏的溫度已經快要讓他難以忍受,特別是受到傷勢的影響,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腳下一個趔趄,使索隆再也無法支撐。其實他的心裏早就明悟,“恢複聖殿召喚,要在三天之後,而現在的傷勢已經足以致命。今天,恐怕將是自己的隕落之日……”


    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腦中閃現的畫麵,零碎而複雜,根本無法一一細數。


    摔倒在雪層裏,半邊身子被掩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下意識地向岩石的一邊移動。


    黑色的指甲染滿血絲,在黑暗中攏上審判天使身軀,隱約感受到薄薄的衣物下麵,勾勒著的那飄渺的線條。


    眼簾的越發沉重,讓索隆的意識在若隱若現中恍惚著,看不清,道不明,眼前仿佛是山穀中升騰的朝霧,有形無質。


    懷抱中散發著清寒暖玉的溫度,絲絲幽香讓他的意識更加沉淪。


    湊上懷中審判天使的發間,在那玉墜般的耳垂上輕輕一嗬氣,低聲道,“如果身死,我將在這裏與敵同眠!”


    就在這時,索隆卻聽到一聲柔潤低語,和對方的牙床在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陛下!”


    顯然,這個審判天使在迷糊中夢錯了人,並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臂摟上索隆的腰部,更加緊密地貼了上去,微弱的呼吸,漸漸變成曖昧的喘息聲。


    不知何時,索隆的手下,變成了一具纖細動人的dong體。


    而隨著一雙纖細的手臂環抱住索隆,那種疼痛,從背部傳到心口,再蔓延至指尖。


    連索隆也無法想象的隱秘。之所以每個審判天使都是美貌、聖潔的處子,是因為在與她們肌膚相親的過程中,會觸發浩然聖城唯一的獻祭技能————神聖治療。


    而這種治療,將可以治愈任何程度的傷勢。


    猶如絲綢般,長至腳踝的金發散亂、包括。


    漸漸的,兩道纏綿在一起的身體,在黑暗的雪洞中,沐浴在一道聖光之中。


    此時,可以聽見雪地上不時發出嗚嗚的聲音,雪粉飛揚,撕碎降落地上的雪花,雪粉被風卷上了天,在灰暗的天空的高處飄舞、近乎瘋狂地在搖曳。


    荒蠻大陸剛剛快要進入初冬,而在全境帝國,這將是這個晚冬的最後一場風雪,和最後一場寒冷的侵襲。


    夢,究竟是什麽?世界上又有什麽是永恒的夢?


    在虛無中漫步,慢慢地走著,不知道在尋找什麽。


    終於走到了楓林的盡頭,出現在眼簾的是那一望無際的大海。


    蔚藍的天空和那清澈地海水融匯在一起,看著那潮起潮落,望著洶湧澎湃的海濤,讓人不禁有所暇想,閉起眼睛讓潮聲灌滿耳際,隆隆的漲潮聲,是生命過程中的進行曲,吸引著索隆去接受大自然的浸漬。


    隻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等暴雨破壞了這一切,使索隆詫異地看著四周,尋找那失了蹤影的海和楓葉,可是,找到的隻是從暴雨中洗刷過的一張食人魔的臉。


    突如其來的驚悸,把索隆拉回了現實,使他反應過來,這不是什麽美景,而是一場夢。


    在這片陽光重新照耀的,厚厚的雪層底下,不知名的雪洞裏。


    纏綿在一起沒有衣服的兩個人,他們的眼睛幾乎是在同時睜開。


    浩然聖城戰士審判天使的視角裏,近在咫尺的這雙眼睛十分陌生、尖銳。就像個能攝人魂魄的無底洞,誰碰上這釋的眼光都會掉進去。


    而在索隆的瞳孔裏,迎上來的這對眼睛,特別是側視的時候,一雙從惺忪到完全睜大的眼眶裏,首先流露出震驚、不可置信,繼而全是尖銳的敵意。


    “穿心長矛~~”


    “審判清算~~”


    兩道冷厲的喝聲,在同一時間交錯。


    在雪洞塌陷的刹那,說到底,還是索隆的速度更快,明晃晃的聖殿裝備,眨眼便覆蓋了他的身體。


    在對方手中出現巨劍的前一秒,索隆手中銀光一閃,正中敵人的腹部。


    而後單腿向前踢出,一個漂亮的借力,高高地躍起,閃電般地衝出雪層,閃電般半蹲落地。


    雪粉震蕩飄散,厚厚的戰靴好像鐵片被磁石吸附,穩穩地站在雪原上。


    襯托著身後積雪的塌陷,一雙巨大的羽翼迎風抽打,剛毅的馬鬃重盔底下,一雙眼睛裏閃耀著智慧的光輝,又敏銳,又細致,打量這片雪原的同時,轉動得生動自如。


    在一個戰士的開闊視野裏,白雪皚皚,偶爾從雪中探出身子的樹木依然倔強地往上生長,隨著凜冽的西北風,搖晃著身子,像是有意在蔑視這即將消逝的冬天。


    如一個堅強的人看見雪原時,內心必定很豪放。


    而在一個孤獨、虛弱的視角裏,這樣的場景,必然顯得很蒼涼。四周望去,除了白色的雪還是雪,沒有一點活動的東西,仿佛把人置身於一個悲涼的世界,除了寒冷,什麽也沒有剩下。


    很不幸,在短短的兩分鍾時間,索隆體驗了以上這兩種感覺。以至於讓他歪咧了一下嘴角,勾勒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不得不親手殺了第一個有肌膚之親的女人,然後無助地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王者的征途、王者的孤獨,以及所有的麻木和冷酷,大概都莫過於眼前的境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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