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戰,隻是稍稍碰麵,而弦月不過是給了個下馬威,並沒有大的攻擊放手,而這樣小試牛刀的下馬威,在軒轅眾將心裏,確實有不小的影響。


    軒轅昊回到岸邊營地,臉色還是陰沉的,對著浩瀚的江邊,卻突然大笑出聲,一旁的軒轅將軍摸不透軒轅昊的想法,莫名其妙,站在身後,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軒轅昊站在營帳前,麵對著畢羅江水,心潮恰如奔湧的江水,“鳳弦月,好,好,好一個鳳弦月。”


    他在軒轅的將軍麵前,對弦月連用三個好字,絲毫沒有避諱自己對她的欣賞。


    不是不生氣,不是不憤怒的,但是他是軒轅昊,軒轅昊有自己的傲氣,就算弦月做的那些事情確實成為了他稱霸天下這條路上的絆腳石,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讚賞,這天下間,還有一個女人能成為他軒轅昊的對手,能與他匹敵,或許會有不甘,但是這樣的女人,是他看上的,誰也不能否定他的眼光。


    “世子,我軍不擅水戰,就算是船,有鳳王阻止,我們也未必能度過畢羅江啊。”


    岑參躬身走到軒轅昊身前,眉頭擰成一團,想到剛才在江麵上經曆的,心底還是捏了把冷汗,這些年來,他走南征北,手下幾乎沒有吃過敗仗,所以才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但是他打的都是陸戰,他和大部分的軒轅人一樣,都是旱鴨子,如果是水上戰爭,在畢羅江上,就算是沒人來阻攔,他要是掉進水中,指不定就會被水淹死。


    他對弦月原本就有幾分忌憚,還有佩服,對於她縱虎歸山的行為,這樣的胸襟,他自歎不如,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的心裏,已經將弦月列為了阻擋他們前進最大的障礙,而且是目前他們無法跨越的障礙。


    “對,這一切都是因為那鳳王,一個娘們,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戰場來做什麽。”


    卓然啐了一聲,再不像以前那樣,隻要岑參一說幾句讚賞弦月的話,他就站出來唱反調,他是個武將,有現在的地位,那都是靠著自己的勇猛,用生命和鮮血拚出來的,比起一般的軒轅男子,他更加的大男子主義。


    “就隻有使絆子,有本事和我們軒轅一對一打啊,隻會隔著江麵和我們喊,算什麽本事。”卓然越想越覺得生氣,他原本是想和軒轅昊一路乘勝追擊,一統天下的,哪想到,居然被堵在這畢羅江邊,這也就算了,還好幾次吃了弦月的虧,他一個粗人,這口氣他怎麽吞的下去。


    其餘的將領看了卓然一眼,沒有說話,如果說以前他們對於弦月的大多限於磐城大會上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還有鄴城城牆之上,那一人退兵的傳奇,那麽現在,他們則是親眼見識了她的厲害,他們是軒轅的男子,驍勇擅戰,既然上了戰爭,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可他們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樣的,戰還沒開始打,心裏居然已經先沒了底氣,是的,就算世子就在他們的身邊,他們對他們的世子深信不疑,可隻要想到鳳王,那個恣意瀟灑的女子,他們居然會覺得不安,他們尚且如此,那些普通的將士就更加不要說了。


    隔著江麵喊?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的不安,她還沒有真正的開始動手,就已經讓他們無往不利的軒轅士兵人心浮動,這樣的本事,試問這天下間有哪個女子可以做到。


    戰場之上,風雲詭譎,以少勝多,那才是本事,真到真槍,硬碰硬,那些都是下策,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軒轅必勝無疑,現在看來,那鳳王根本就無心用這樣的方式和他們對抗,她想做些什麽,根本就沒人知道。


    “目前的形勢嚴峻,大軍隔岸對持,不是長久之計,世子準備如何攻敵?”


    軒轅昊轉過身,黑色的衣袍飛舞,直接朝著營帳的方向走去,“回營商討。”


    所有的將領聞言,尾隨身後。


    軒轅昊回到營帳,在主位坐下,其餘的將領分別站在兩邊。


    “允禮,你怎麽看?”


    季允禮看著軒轅昊,比起上次,眉間多了幾分謹慎,弦月將他們軒轅的大軍堵在畢羅江北岸,這確實是一箭多雕的好計策,這樣的計謀,她一個人完成不了,必定有白家人相助,而且白家人有很大的功勞,可現在,這一次,他算是真的見識了那個女人的厲害,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可以在戰場之上,那樣的淡定從容,白衣素顏,沒有絲毫裝飾,卻勝卻人間美景,比起那個所謂的楚國第一美人,不知美上多少倍,就像是一個發光體,尤其是在聽到世子那連聲的三個好,讓他有一種衝動,一種想要毀滅的衝動,想要成大事者,就該拋卻兒女私情,尤其是,那個女人,是蘭國的王後,他們軒轅目前最大的敵人。


    “若是鳳弦月從這世上無聲無息的消失—”


    他微勾唇著唇,臉上的笑容燦爛如蓮,說著的卻是殘忍血腥的事情。


    “那鳳弦月開始磐城大會魁主,白戰楓都敗在她的手上,誰能把她給殺了。”


    岑參想也不想,直接就否決了季允禮的方法。


    “鳳王深得天下百姓民心,要是——”岑參歎了口氣,眾人早就習以為常,他大概又因為那鳳王沒能成為他們的世子妃惋惜了,而此刻,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錯過這樣的女子,確實是世子做的做錯的事情,也是他們最大的遺憾。


    “就算世子將來得到天下,也未必能得民心。”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若是不能順應民意,就算是辛辛苦苦打拚的江山,到最後,也必定是付之一炬,為他們做嫁衣。


    季允禮托著腮,視線從眾人的身上掃了一眼,跟著點了點頭,“目前來說,這方法確實不可取,要是鳳王落入我們手中就好了,什麽事情就解決了。”


    季允禮歎了口氣,在他看來,如果有機會,弦月一人外出,這確實是最好的方法無疑,鳳國太子殿下對鳳王是出了名的寵愛,在他眼裏,這偌大的江山,還比不上她的一根汗毛重要吧,蘭王對他的王後一往情深,當初他能以性命相救,現在的話,他也不會不肯,隻是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既然不可行,說這些有什麽用,軍師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們有用的法子吧。”


    卓然絲毫不給季允禮麵子,手指著他,粗聲道。


    他是個粗人,用自己的生命闖出現在所有的一切,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季允禮這種文縐縐的人,說話說一半,另外一半要別人去猜,想想就覺得累,可這樣的人,還要對你的行為指指點點,這樣的人,沒幾個人會喜歡的,偏偏季允禮那腦袋瓜聰明,每次都能想出讓軒轅昊讚賞的好點子來,而且他這個人,用卓然的話來說,就像是軒轅昊肚子裏的蛔蟲,明白軒轅昊的心思,每次他在他的身上都挑不出破綻來,弄到現在,一肚子氣,好不容易有這機會,卓然怎麽可能放過?


    季允禮也不生氣,謙和的笑了笑,卻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沉吟了片刻,道:“目前的形勢,不宜攻。”


    季允禮收斂住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模樣,“畢羅江天險對我們軒轅極為不利,如果隻是白楚那還好對付,現在還出了個智謀雙全的鳳王,他們此次雖然隻率了二十萬大軍前來,但是鄴城的話,還有十萬的白家軍,這樣的情勢——”


    季允禮身為軒轅的軍師,深明兵理,他雖然自傲,卻不愚蠢,度量形勢下,自然也知道和弦月他們硬碰硬沒有任何的好處。


    “就是讓我們在這裏當縮頭烏龜嗎?”卓然沒好氣的看了季允禮一眼,說話的嗓門很大,聲音洪亮,軒轅昊抬頭,看了他一眼,卓然立馬閉嘴低頭。


    在這一點上,軒轅昊和季允禮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不攻的話——


    “我們必須盡快想到應對之策。”


    如果軒轅隻有一個戰場,他或許還能在這個地方陪著弦月一起耗下去,但是軒轅國內——


    君品玉現在不在,他四處找人探聽,也不知道他卻了哪裏,軒轅的勢力雖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事實上,各個分支的關係十分複雜,尤其是他的母妃一直護著的皇弟,他要是鬧出什麽事情來,沒人收拾,想到這裏,實在不得不承認蘭裔軒的好命,他如果沒有弦月這樣的賢妻,蘭國的關係和軒轅一樣,十分複雜,他十年不在在外遊曆,如果現在蘭國沒他親自坐鎮,有蘭音寺的王後,現在早就亂成了一團,真是幸運。


    “眾位愛卿可有什麽良策?”軒轅昊邊問,眸光掃向眾人,底下的將領一個個腦袋湊在一起,可半天卻討論不出東西來,不是他們無能,而是在這江麵之上,以他們的弱勢和敵人的優勢鬥爭,實在是沒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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