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青陽城外,七十裏外的二柳鎮的一處小村落,生了一件慘案,滿村之人皆被屠戮,隻有一對兄弟得以幸免,這對兄弟姓莫,因為是農家子弟,所以並沒有姓名。


    十五年後,這對兄弟學道歸來,殺戮了仇家,可惜的是,這對兄弟並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殺的人,就是當年屠戮全村的人。


    在城中殺人,此後這對兄弟受到了朝廷的通緝,懸賞花紅白銀三千兩。


    可是就在一個月前,有一個貪官羅網,交代了這一件事情的因果,經過一番調查,於一個月之前,撤銷了對雙人釺兄弟的通緝。


    林蝕影歎了又歎,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們還是喝酒吧!”


    他手裏忽然多出了個錢袋,手一抖,錢袋裏的豆子就溜了出來,灑在桌子上,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看著桌子上的金豆子,他滿足的一笑,說道:“幸好,我還準備了一些豆子。”


    中年人拍手笑道:“妙極,妙極。”


    夏秋走出客棧的時候,外麵已經天黑,四個點亮的燈籠映射出了客棧的名字,也模模糊糊的照亮了前路。


    夏秋擺好竹篾門簾,慢慢地走下台階,卻現有兩個人提著燈籠站在台階下。


    燈籠用白紙抱著,散著蒼白色的燈光,在黑暗的夜中,有些滲人,叫望過去的人,不寒而栗。


    燈籠在風中飄蕩,宛如在風中搖曳的鬼火,隨著風,出慘厲的嘯聲。


    持著燈籠的是兩個身穿黑衣的仆人,他們站在台階的兩旁,就像兩座石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蒼白的燈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頭衣褶間已經被雨水淋透,也布滿了寒霜,在深夜中靜靜地站著,不言不語,看起來如此的詭秘恐怖。


    夏秋望了他們一眼,卻沒有停留,接著邁步走向前方。


    妖魔令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上麵閃爍著刺目的紅光。


    他沒有望著手中的妖魔令,而是目光遙望著遠方。


    妖魔令是真武道中的一種偵測手段,閃爍著青光代表著有妖氣,閃爍著黑色代表著有魔出現,閃爍著紅光則是代表著四周生了血案。


    此時天色尚早,那幫屠戶應該還沒有工作,遠處生了什麽事情,他已經不敢在往下想下去。


    他的眼神變得冷漠,有情感流露,也是痛心,和哀傷。


    他慢慢地從二人的身邊走過,宛如石像般的二人依然不動,當他路過馬車的時候,卻停住腳步。


    一個身穿黑衣的人,站在馬車前,頭顱微微彎曲,靜靜地站在那裏守候。


    夏秋把一把長劍的劍鞘拿下,交到馬夫的手裏,說道:“替我保管好,我的劍鞘!”


    雕塑似得人,突然抬起麵孔,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輪廓硬朗,宛如一座冰冷的高上。


    “好!”


    他接過劍鞘,垂下頭,過了一會,才說出一個字,這個字他說的很慢,說的時候他的胸膛更是在用力的起伏,說完之後,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謝謝!”


    夏秋持著劍,慢慢的向外麵走去。


    就在這時,站在馬車前的那個人,突然抬起頭,迎上他說道:“這位公子,可否留步?”


    夏秋停下腳步,轉過身,望向他很有禮貌的問道:“有什麽事麽?”


    他的劍已經出鞘,身上的劍意更是勃,因為當他看到紅色的妖魔令時,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這個人的態度很有禮貌,但是他彎下腰的時候,眼睛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手中已經出鞘的長劍,自然也感受到了長劍的劍意和殺氣。


    身上的衣服突然繃緊,全身都已經充滿了警戒之意。


    過了一會兒,夏秋才看到自己劍,也才現自己的劍裸露在外麵,劍身上已經幽綠,裏麵的真氣蓄勢待。


    過了很久,身穿黑衣的人神情才鬆弛了些,微笑著,問道:“恕在下冒昧,不知道這位公子,可否是真武道的弟子。”


    夏秋點頭說道:“是。”


    他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因為他的脾氣很怪,他不做正經事的時候,總是喜歡笑,也喜歡和別人聊天,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可是當他做正經事情的時候,他不喜歡笑,也不喜歡說太多的話,因為在這個時候,他所說出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為其負責,因為那是承若,不是玩笑。


    身穿黑衣的人說道:“不知道公子要往何處去?”


    夏秋手裏握著劍,輕輕地說道:“不知道,也許是去殺人!”


    說完,他垂下眼,望著手中的劍。


    身穿黑衣的人說道:“不知道,公子明日是否有時間?”


    夏秋想了想,問道:“明日什麽時候?”


    身穿黑衣的人說道::“明晚,華燈初上之時。”


    夏秋搖了搖,說道:“抱歉了,明夜我沒有時間。”


    身穿黑衣的人說道:“明夜,你一定會有時間?”


    夏秋的眉頭一皺,不高興地說道:“我說了,明夜我沒有時間。”


    身穿黑衣的人,不以為意,絲毫不生氣,笑著說道:“我說你有空,因為明夜的事情,並不需要你去做。”


    夏秋問道:“你知道我要做事情,是什麽嗎?”


    身穿黑衣的人,自信的說道:“天底下的事情何其多,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人做的。在這青陽城內,別的事情不好說,但是你的事情在青陽城,那麽我們就能做。”


    夏秋笑了,他是覺得這個人太過狂妄,這句話的意思大概就是天下沒有金錢買不到東西,說的一樣荒謬。


    白衣人也笑了,說道:“這件事情的確可笑,但是我說的就是事實!”


    夏秋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我可以問問誰要找我?”


    身穿黑衣的人說道:“羊爺,明天想要公子去府上一敘。”


    夏秋說道:“楊爺?”


    身穿黑衣的人搖了搖頭,笑著解釋道:“不是木易楊,而是雞鴨牛羊的羊。”


    這次他真的笑了,因為居然有人連羊爺是誰都不知道,在他看來,這的確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但是在夏秋眼中,這件事情卻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因為他真的不知道,也不曾想去知道。


    身穿黑衣的人見夏秋沒有反應,幹笑了幾聲,說道:“明夜華燈初上之時,還請公子務必賞光,否則在下……”


    夏秋問道:“否則你會怎樣?”


    身穿黑衣的人說道:“否則,我就會在這裏等下去,等到公子答應去為止。”


    夏秋問道:“一直等到我去?為什麽?”


    身穿黑衣的人答道:“是的,一直等到公子去,因為羊爺吩咐的事情,我不得不做。”


    夏秋一愣,很想勸這個身穿黑衣的人回去,可是想到兩人無緣無故,沒有任何瓜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看著閃爍著紅光的妖魔令,歎息一聲,挪動腳步,向外麵走去。


    “你就這樣讓他走了?”


    佇立在台階兩旁石像似乎是動了一下,可是當這句話的餘聲結束後,又沒了反應,很是叫人懷疑,它們到底有沒有動過。


    身穿黑衣的人說道:“羊爺說過,緣起緣落,緣生緣滅,他自北方而來,因緣而來,不必強求,自會而去。”


    ……


    夜,夜空無星,更無月。


    他身上穿著黑衣,手上持著幽黑色的劍,黑色的,黑色的頭箍,他整個人都似乎與夜色連接在了一起。


    可是夜色總是不那麽完美,帶著缺憾。


    地上一灘鮮紅色,混著街道上的雨水,滿滿地流淌,流進旁邊的街渠


    內,留著還流動的水流,流淌到不知什麽地方。


    青石大街上,躺著十多具屍體,這些屍體的主人盡皆身穿黑色夜行衣,手中拿著一把黑色的短匕,眼睛卻未曾閉上。


    原來所有人死後,都不會閉上雙眼,是因為不甘,還是因為不放心?也許因為都有?


    一雙紅色的繡花鞋映入眼簾,順著纖細的腳腕向上望去,大紅色的百褶宮裙層層疊疊,一把畫著牡丹怒放的油紙傘握在她的手中,遮住了她的容貌。


    但是依然能從她露在外麵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她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女子嘴上的口脂是紅色的,那種紅豈不就像地上流淌的鮮血,紅的刺眼,又紅的豔麗。


    夏秋停下腳步,望著地上的鮮血,又望著她唇上的紅脂,到最後竟然連他也分不清了。


    “這些人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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