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塗洗完體恤衫,隨手攤開晾在溪流岸邊的大石頭上曬,隨後摸著癟平的肚子,打算回山洞裏吃早飯。


    廚房裏擺著兩個大竹筒,裏麵裝滿了食物,一看就知道是托裏特意給他留下的早飯。顏塗也不矯情客氣,拿起其中的一個竹筒就開始吃。


    兩個竹筒裏裝的是同一種食物——竹蓀排骨湯,大概是托裏昨天看了一遍,記下做法學著做的。因為賣相看起來相當不錯,顏塗也就沒防備,想著一個單身男人在沒有泡麵這種方便食品存在的情況下,廚藝再差也不可能會爛到哪裏。哪知道才喝一口,就被那神一樣的滋味征服了。


    次奧!這湯裏究竟加了多少鹽?一嘴兒的鹽巴味!


    竹蓀的鮮味呢?排骨的味道呢?都哪兒去了!這麽多年托裏那混蛋是怎麽活下來的?


    被齁到的顏塗完全忘記,在他還沒來之前,部落裏對食物的烹調手法一直都停留在用火烤熟上。


    更何況所有人都吃的大鍋飯,身為族長托裏就隻負責在食物煮好後平均分配給大家而已。他從出生到現在做飯的經曆屈指可數,大概也就隻有偶爾給自己烤塊肉做早飯,或者長時間出門,停留在野外時烤點東西充饑。


    湯太鹹喝不下去,要是背景換做是現代,顏塗或許會把湯裏的好料撈起來吃光,然後把湯倒掉。但現在是在史前,在缺衣少食的蠻荒,浪費食物簡直是件會遭天譴的事!說不定他就是因為平時無意間浪費了太多食物,遭了天譴,才會倒黴地被時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員牽連。


    想到這,顏塗拿起小石鍋,把兩竹筒的竹蓀排骨湯倒進去,再從外麵溪流裏打了一竹筒的清水加進來稀釋鹹度。用竹瓢舀了點湯嚐過發現味道正好後,才架起火堆開始加熱。


    值得高興的是,這次他終於沒有依靠別人或者投機取巧,自己用火石點起了火!穿越第三天,在這期間不斷地觀察別人怎麽打火石後,某人終於偷師成功,順利地掌握了其中的技巧,成功點亮了點火這個在蠻荒必不可少的技能點。


    作為慶祝,在石鍋裏的湯燒開後,顏塗以湯為酒,敬了自己一鍋子的湯。他也不拿竹筒做碗盛,反正就自己一個人吃,為圖方便,索性一手拿著竹瓢從石鍋裏舀湯喝,一手抓著排骨啃。雖然之前的某些記憶不太美好,但現在小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逍遙!


    吃飽喝足,伸手用油膩膩的爪子擦了擦同樣泛著油光的嘴巴,顏塗提著石鍋和竹瓢走出山洞去溪邊清洗。


    洗完餐具後回去,顏塗發現竹筒裏的土已經沉澱好了。把水倒掉,底部剩下來的泥就是黏土的成品。


    黏土有了,接下來就是製陶。顏塗對這一竅不通,隻能繼續求助百度。這回度娘十分給力,不僅很快就搜索出製陶的工序,甚至其中還提到了要在黏土中加點料混雜在一起,以增加陶土的成型性能和成品的耐熱極限性,提高成品率。


    顏塗看了下後麵備注裏一溜兒的材料,發現手頭最方便找到的,全符合要求的,就隻有草木灰。


    所幸剛剛煮湯時留下的木炭灰還在山洞裏沒清理,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把木灰混進黏土裏攪拌均勻,因為百度就隻能搜到大概步驟,沒有細節,因此顏塗隻能半蒙半猜,憑感覺試探著做。


    很多專業名詞他都看不懂,百度了也不清楚具體意思,所以混完木灰後,顏塗就打算不管別的,直接進行製陶。


    陶胚的成型方法主要是手製法和輪製法兩種。輪製法雖然更方便快捷,但是需要輪車。顏塗隻能放棄,改為選擇手製法。


    手製法最常見的是泥條盤製法,也是目前最適合現狀的方法,它幾乎不需要任何工具。顏塗伸手把黏土搓捏成長條,由底部開始向上螺旋盤繞,一圈又一圈,圈和圈之間緊緊相粘,不留一絲縫隙,最終盤到口沿,然後停下來,用手把裏外抹平。


    因為是泥條盤起來的,所以痕跡明顯,光用手是抹不光滑的,顏塗找了個竹筒,仔細地把表麵刮平拍滑,弄好後還特意用手指在上麵刻出花紋。


    顏塗學過畫畫,受他父親的熏陶影響及教導下,造詣不淺,哪怕是現在沒有專門的工具,隻憑手指,他也能畫出美輪美奐的紋飾。


    十來個竹筒的泥,聽起來挺多,實際上隻堪堪夠顏塗做三個陶器。


    除了第一個嚐試做的是最簡單的圓形陶罐外,稍微熟練,有些經驗後,顏塗就向略高一點的難度進攻。


    第二個和第三個都是做的陶鍋。和電飯煲差不多大小的陶鍋旁邊還帶了兩個小小的柄環用來當把手,方便平時拿取使用的同時,也方便架在火上煮。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手搓兩條結實的藤條綁在柄環上,然後把藤條掛在木架上,這樣就不需要搭土灶或者石灶,直接像平時燒烤一樣弄個火堆,搭個三腳木架掛陶鍋,就能夠直接煮東西吃。


    除了形狀不一樣,以及加了柄環之外,陶鍋和陶罐一樣,外麵都被顏塗刻畫上圖案,不同的是,陶罐上畫的是一幅鯉魚戲蓮圖,而兩個陶鍋身上的則是五穀——稻黍稷麥菽的植株模樣。


    精心刻畫好後,接下來就是燒陶。燒陶需要陶窯,顏塗百度詢問,結果度娘又開始傲嬌了,吐出來的資料都是各種電窯、氣窯之類的現代化產物。哪怕偶爾有一兩條說柴窯的,也沒有搭建方法。


    換了好幾個關鍵詞,都沒百度出什麽有用的。顏塗之前加固的金剛鑽石心又狠狠中了一箭,早就出現裂紋,搖搖欲碎的鑽石心經過連番打擊,終於徹底承受不住,和玻璃心一樣‘吧嗒’一聲碎了。


    顏塗捧著自己的小心髒一片片地粘好,索性不管了,關掉係統麵板,直接搬了一堆柴禾到外麵,將三個陶器擺一起,用木柴裏三層外三層地把它們圍上,再用易燃的枯樹葉和小木枝引火後,就退到一邊避免被火燎到身上。


    要知道,自從換下現代衣物後,他身上穿的,可就和托裏一樣,是張獸皮做的簡陋裙子。這還是因為他是神使,才額外有的福利,要不然部落裏除了祭師和族長,其他人夏天都是沒有資格穿衣物的,當然,他們穿不起也是個原因。


    哪怕是神使,在族人們眼裏身份不一般,顏塗也就隻得到一條獸皮裙,唯一的一條,萬一離火堆太近,黴運附體就這麽被火一燎,那說不定以後他就隻能一直穿著牛仔褲到發臭,或者幹脆直接裸奔。


    一想到會被全部落的人圍觀遛.鳥,顏塗不自在地又往後退了一步,躲遠了些。


    不過躲歸躲,顏塗並沒敢走太遠。畢竟附近植被多,對麵是樹林不說,就是腳下這平地上都還長著小草,要是走遠了沒注意到這邊,一不小心造成森林火災怎麽辦!


    先不說植物死亡多少,光是所有人的家當都在這,他就不敢不注意。燒個陶一把火把全族的財產都燒光,這未免也太虐了點!


    不走遠除了擔心出火災之外,還因為要時刻關注火堆,隨時往裏麵加柴避免火力不夠。


    顏塗試了幾次,才勉強確定了安全距離,找到一個既不會被火燎到,又能夠及時添柴火的好位置,地理絕佳不遠不近地站著。


    陶器和陶瓷不同,不需要燒很久,兩三個小時就差不多了。顏塗不知道時間,站在一邊等,自己估摸著差不多了,就不再加柴,等著火堆因為沒有新生力量的加入自然熄滅。


    火滅後,顏塗用竹枝扒拉開灰燼,從中翻出陶器讓它冷卻。


    陶器表麵雖然沾了些木灰,不過已經大致能看出來完整性。第一次做,三個陶器一個都沒有破損,這個成績讓顏塗心裏相當驕傲。


    等陶器的溫度漸漸降下來,變得隻是溫熱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說話聲。


    話源分別來自兩個不同的方向,光是聽聲音,顏塗就知道兩邊分別是誰。嘰嘰喳喳比較吵鬧的那邊是艾拉帶著族人挖野菜回來了。另一邊話音雖然也飽含喜悅,但顯然沉穩許多的則是外出打獵的族人們滿載而歸。


    兩方會合,有活潑好動的小孩子不等大人們把扛在肩膀上的獵物放下,就直接飛撲過去賣萌。當然,被自家孩子撲到的大人們也及時地放下獵物,空出手來接住孩子,沒讓他們撲空。


    “阿爸,舉高高!”庫瓦在一個男人手裏扭動,撒嬌地催促。


    男人大笑地滿足了自家小兒子的心願,用大手輕而易舉地把人舉起來轉圈,甚至還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驚險刺激到庫瓦連連拍手歡呼。


    其他小孩看到庫瓦的待遇,紛紛看向自家父親,眼帶渴望。


    被自家孩子用盼望的小眼神看著,才在外麵搏鬥打獵回來的大人們一點都不覺得累,所有疲憊全不見了,渾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勁。放下獵物後,不僅舉高高滿足了他們,動作更是花樣百出。


    小孩子們被舉在半空,歡呼雀躍的同時還能在自家父親做出一個特別刺激的動作後,向小夥伴們炫耀,惹得對方也用萌萌的小眼神攻擊父親,讓他做出更刺激的動作回敬過去。這麽一來二去,草地上一片歡聲笑語,幾乎像是正在進行一場舉高高比賽。


    大家都玩瘋了,動作一個比一個驚險,最後還是在一邊旁觀的女人們畢竟理智,怕孩子出什麽意外摔下來,暫停了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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