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啊,我是工程副總指揮,總指揮是邊曉軍,邊疆的邊,拂曉的曉,軍隊的軍。我們倆搭班。""你分工抓什麽?""我們倆也沒明確分工,反正每天就那些事兒。他是總負責人,他讓我幹什麽我幹什麽。因為以前我沒幹過基建工程,我不懂。""後來這個工程是包給哪家公司做的?""後來,是包給龍華建築裝飾工程公司做的。""決定由這家公司承包工程,通過招標了嗎?""沒有,國寧公司也不是國有企業,所以沒有通過市裏的招標辦公室進行社會招標,而是內部議標,找了兩家公司比比資質,比比價,就定了。""由誰來定呢?""由國寧公司的董事長鍾國慶定。當然,因為這項目是跟京師體校合資辦的,所以程序上還要通過俱樂部的董事會,實際上就是跟體校派到董事會的一個副校長打個招呼。""那鍾國慶根據什麽來定這家公司呢,這家公司以前跟國寧公司有過合作嗎?""沒有。這家公司是我們籌建指揮部報上去的,具體工作是我們做,我們報材料,給鍾國慶批。""那麽可不可以說,用這家公司實際上是你們定的。""定是鍾國慶定,我們提供情況,也起一點作用吧。""你說的我們是指誰呢,你和邊曉軍?""主要是邊曉軍吧,怎麽了,他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你認為在選定工程承包商的過程中,出沒出過什麽事兒?比如: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現象?"我想了想,一時想不出什麽,就說:"我們這工程,總的還行。現在土建方麵也完工了,聽說質量還不錯。要有事兒也是邊曉軍的事兒,總不會是鍾國慶**吧,這公司就是他自己的。"女的看了那男的一眼,然後衝我問道:"你怎麽肯定除了鍾國慶之外,就隻有邊曉軍有可能**呢,別人就不可能了嗎?"我笑笑:"別人,別人可能想**,輪不上。但凡想搞點**的人,多少總得有點權吧。"那女檢察官也笑笑:"你想**嗎?"我一愣,知道她是開玩笑。不過他們這種司法人員開玩笑都開得陰森森的。我說:"我也犯不著**。""為什麽?你和邊曉軍有什麽不同嗎?""當然不同啦。""怎麽不同?"我一時語塞,不知該不該說我那時候是鍾國慶家的駙馬爺,我是國寧家族中的一名準成員。而邊曉軍隻是一打工的,別看他是我的頭兒。"你們不同在哪兒?"那女的不知為什麽盯住這個話題,非要問到底似的,我不想再說我和鍾家的舊事,便敷衍道:"**的事兒,別找我,我還沒到那個檔次。"兩位檢察官都不做聲,沉默了一會兒,女的說:"好,咱們今天先談到這兒。你也再想想我剛才問的那些問題,你要想起什麽感到需要找我們主動談一談的,就找我們。我們給你留個電話。"我聽著這話有點別扭,好像我真有什麽問題得老實交代似的。我想這大概是公檢法人員的職業病,看什麽人都覺得有問題,有話不會好好說。我沒做聲,看著那女的寫了個電話號碼留在茶幾上,他們告辭的時候,我也挺冷淡的。這事過了之後的第二天,我和安心接小熊出了醫院。小熊見到我比見到安心還要親。這孩子高興時滿臉的乖乖相說不出有多麽的打動人,手鉤著你,臉貼。我以前從來不喜歡孩子的,現在也不喜歡,隻有小熊除外。接小熊回家家裏就顯得熱鬧起來,充滿了生氣。我的心情也隨之好轉,工作的事也不多操心了,反正能不能成全都聽天由命。往往不去想的事情反而來得更快,兩天之後劉明浩路過三環家具城的時候就進去告訴安心,我那事成了,讓我星期一帶上身份證和學曆證明什麽的上龍都大酒店人事部麵試去。星期一上午八點一過我就到了龍都大酒店的人事部,麵試很簡單,問了幾句話,看了我帶去的一應證件證書證明,然後就讓我填表。又過了兩天,通知我去報到上班。洗衣廠廠長一看我長得挺順眼,跟我認真聊了聊,就決定不讓我做機修工了,改做業務推銷員。他們那洗衣廠特別大,員工有將近一百人。龍都大酒店內部的活兒也就夠吃個半飽,他們還得拉社會上的活兒,有好多大使館、外國商社都在他們這兒洗衣服,洗窗簾,還請他們上門洗地毯什麽的。他們原來有一個業務推銷員,但形象太寒磣,而且外語不行,外國人的生意一直拉不住。於是我就在龍都洗衣廠幹上了。跟劉明浩當初說的差不多,每月工資獎金一千掛零,管兩頓飯,可以在單位裏洗澡,上下班還有班車。而且,我是搞推銷的,還給我配了一台漢顯的BP機,還發我一身不太合體的西服,我沒穿。每天出去都穿自己原來的西服,我的西服有"都彭"的,有"華倫天奴"的,最次也是"皮爾·卡丹"的,穿上去特貼身。我們廠長還同意免費給我洗燙。這西服一穿廠裏的師傅都說這小夥子真是漂亮,有個老師傅還想把她的閨女介紹給我談戀愛呢。上班的頭一個月我就拉來四個新客戶,其中一個是一家自己沒設洗衣廠的小賓館,一下子給廠裏增加了近五萬元的營業額。按廠裏的銷售獎勵辦法我個人提成九百多塊錢,我和安心的生活一下子顯得寬裕起來。那個月我掙的加上她掙的,一共有三千多塊,我們一到晚上上了床就討論錢多了怎麽辦,該給小熊買些什麽東西,該拿出多少錢還給劉明浩和潘隊長他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