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益這人,雲無暇是認識的,他不僅心毒,還好/色,所以明月每說一句,他的心就跟著往下沉一分。


    他終究是料差了一步,隻料到王家抓月洛,是為了報複他,卻沒料到來的人竟然是王柳益。


    當下,咬著牙關道:“傳令下去,見著王柳益,格殺勿論,絕不能讓他有任何的機會逃走!”


    萬華沉聲得令,自去用獨特的方式向野狼部落的人傳命。


    又行了一天,才到了天涯。幾人直奔王家老宅,片刻也不敢耽擱。


    可半道上卻被人攔住了,來人雲無暇認識,乃雲無塵的貼身侍衛周武。他一臉的沉寂,道:“九爺,我們爺請你去一趟。”


    雲無暇挑眉:“七哥在哪兒?”


    “九爺隨小人來就是!”周武不敢瞧他,依然低著頭。


    這可不像周武的作用!他一向開朗善笑,即使是大難當頭,依然是一臉的笑。


    可現在――


    雲無暇突然心口劇痛,啞聲道:“周武,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周武咬著牙,勉強笑道:“我們爺吩咐過,等九爺到了住處,便自然明白了。”


    他在前麵帶路,將幾人帶到了一個寬闊敝亮的院子。


    剛進院門,就感覺到一股濃重的煞氣,雲無塵站在院中,麵色鐵青,須發倒豎,全身都籠罩在陰冷的殺氣中。


    見到雲無暇進來,也隻是眨了下眼,轉身,進屋裏了。


    雲無暇的身子,微抖了一下,跟了進去。


    “七哥!”


    “九弟,你來天涯幹什麽?”雲無塵背對著他,毫無表情地問。


    “洛兒被王柳益抓了,我來救她。”


    “她不在這兒,王柳益也沒回來過。”


    雲無暇走近了兩步,感覺到森然寒氣,勾唇笑道:“七哥,那你這全身的殺氣從何而來?這世間……能讓七哥失態的,恐怕不多……”


    雲無塵全身一凜,殺氣頓消,剩下的,便僅是寥寂和愴桑。


    他淡淡地道:“王家的人在一夕之間憑空消失,什麽蛛絲馬跡也沒留下。”


    “這就是你請我到這裏來的原因?”


    雲如塵轉過身,眸中,清冷一片:“我隻是不想你空跑一趟,九弟,王柳益下落不明,你還是去別處尋找。”


    “他果真未歸?”


    “沒有。”


    “那王家近段時間是否有異象?”


    雲無塵道:“王剛兩兄弟回天涯後,還算老實,我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他們失蹤後,我百思不得其解。”


    雲無暇微眯了眼眸,道:“陰謀!這其中一定隱含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可到底是什麽陰謀,能讓王家消失得如此徹底?


    如此一來,尋找月洛的線索豈不是斷了?


    雲無暇隻覺得一陣陣寒意襲來,即將失去月洛的預感,越來越強。


    不行,他得去找她!哪怕是天之涯,地之角,就算踏破每一寸土壤,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七哥!”


    “九弟!”


    兩人同時開口,雲無塵挑眉,讓雲無暇先說。


    “七哥,此地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再到別處去找找,我就不信,王柳益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告辭出來,幾人便馬不停蹄地又往別處趕。


    路上,魚子和萬華都是欲言又止,一副強忍悲傷的模樣。


    雲無暇睨了他們一眼,問道:“可有消息傳來?”


    魚子低了頭不答,萬華見狀,隻好含糊回道:“他們的消息和七爺的消息一般無二。”


    “不對!你們有事瞞著我!”雲無暇終於注意到了他們的不對勁,立即掉轉馬頭,道,“去王家老宅!”


    雲無塵送走雲無暇後,鬆了口氣,但,悲痛的神情更甚。他徑直走進一間屋,打開機關,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堆滿了厚厚的冰,一進來就覺得寒意逼人。在地下室的一間以鮮花布置的屋中,一個裝點美麗的冰棺裏,沉睡著一位美人。


    她秀發如雲,膚白勝雪,長長的眼睫毛彎成一道弧形,恰如一道彎月,薄而小巧的唇上,放著一朵明豔的鮮花。


    她靜靜地睡著,猶如璀璨的明星,即使是沒有任何的生機,也流轉著亮麗的光華。


    雲如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幾許癡情,幾許迷戀,最終,都化作一聲歎息。


    他啞著嗓音低喊:“洛兒!你能聽見嗎?我每天都會來陪你,和你說說話,聊聊天,你不會孤獨的,永遠不會……”


    “我知道你有未了的心願,我也知道你一定不願讓九弟崩潰,所以,我騙了他,沒帶他來見你,你會怪我嗎?”


    月洛依然不動,沒有心跳,沒有體溫的身子,雖然美麗如昔,可她再也不會坐起來,眨著眼晴笑,衝他喊一聲‘七爺’了。


    雲無塵多希望這隻是一個夢,夢醒了,月洛還活潑亂跳的活著,即便是她不屬於自己,不在他身邊,隻要她還活中,還在同一片藍天,那便足夠了。


    可現在,再多的深情都喚不回她,再多的祈求也叫不醒她,她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兩行眼淚,自雲無塵的眼角滑下,冰涼,寒徹,痛,便直達心底。


    世間,沒有什麽比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更殘忍!


    雲無塵吞下了這杯苦酒,卻是不願雲無暇再去品嚐。


    他若知道了,隻有兩種結局,一是隨月洛而去,殉情而死,二是從此成魔,殺盡天下人。


    這兩種結局都是雲無塵不願看到的。


    雲無塵伸出手,攏了攏月洛的秀發,將那隻紫玉鳳凰金釵取下,又重新插好,微微笑了笑:“洛兒,你還是這麽的美!”


    姿容天下無雙!月洛她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即便是沒有了生命,仍然無人能超越。


    快馬加鞭折回天涯的雲無暇,直奔王家老宅。


    夕陽下,王家老宅空寂無一人,散發著濃冽死氣。


    雲無暇一個縱身跳進去,屋裏的陳設,擺放有序,和有人居住時一般無二,所有的櫃子裏,都存放著衣服被褥等日常用品,廚房裏,灶上的砂鍋裏,還裝著未煨好的湯。


    一切跡象表明,王家的消失,不是謀劃已久,反倒像突然發生。


    但是,王家那麽多奴仆,也跟著消失了嗎?


    雲無暇幾人在王家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了一棵大樹前。


    魚子眸光閃爍,搶上一步擋住大樹,道:“爺,確實沒發現任何線索!”


    “王家的人實在太狡猾了,爺,此地陰森森的,我們速速離開吧。”萬華也急忙附意。


    雲無暇卻瞥了他們一眼,道:“比這更陰森的地方你們都去過,何時懼怕成這樣了?”


    “不是我們,我們是擔心公主受不了。”萬華忙解釋道,但多少有些牽強的味道。


    雲無暇冷冷喝令魚子:“閃開!”


    魚子不得已移向一邊,露出後麵的大樹。


    這棵樹其實也沒啥奇特,和大多樹生得一樣,普普通通,可魚子和萬華卻眼睛皮猛跳,斂下眉眼,一抹哀傷劃過。


    明月踢了大樹一腳,道:“找不到王家的人,我們燒了這裏便是!尤其是這棵大樹,突兀地長在這裏,礙眼得很!”


    聽她這麽一說,三人方覺得此樹確實長得奇怪,原本很敞亮的一個院子,因為它的存在,空間變狹窄了不說,還生生破壞了整個院落的和諧。


    尤其是它的那些枝椏,仿佛從未修剪過,這可不是王家的風格!


    雲無暇盯著它看了半晌,忽道:“枝椏上是什麽?去看看。”


    明月先跑過去瞧了,道:“是一道勒痕,像是繩子勒的。”


    魚子和萬華的臉齊齊白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果然留下痕跡了,這是什麽樹啊?這麽脆弱!


    魚子道:“這裏是鄉下,下人們用樹枝牽繩子懸掛衣物,也是有可能的。”


    一句話便將明月的發現掩蓋了過去。


    雲無暇便不再追問,不過,他對這棵樹卻生出了無窮的怒火。


    伸出手掌,對準大樹就是一掌劈去,大樹微微顫動了一下,又平靜如昔。


    但,隻頃刻間,大樹轟然爆炸,粉末四濺,竟是從內到外都成了齏粉。


    雲無暇是將對王家的仇恨,對著一棵樹發泄了出來,隱忍多日,一旦爆發,那力量必然無窮大。


    粉末消散後,地麵上露出一個大洞,萬華走近瞧了瞧,緊蹙了眉頭。


    “看見什麽了?”明月好奇地問。


    幾人上前去,跟著萬華的視線望去,卻是一個年代已久的地下室,因為潮濕,石壁上長滿了青苔。


    “我下去瞧瞧。”萬華縱身跳下,沿著甬道往裏走。


    雲無暇心中一動,自然也跳了下去,魚子帶著明月,便也跟了去。


    甬道暗黑幽深,空氣中一股難聞的味道。萬華掏出夜明珠在前麵帶路,走了好幾個彎道之後,前麵,突然出現幾個牢籠一般的房間。


    門敝開著,但從地上的斑斑血跡來看,這裏曾經關押了很多人。


    王家到底想做什麽?居然私設牢獄?


    幾人都覺得心頭一沉,眼前,仿佛有個巨大的漩渦,不停在靠近,令人窒息的感覺,越來越甚。


    突然,雲無暇的眼神不動了,停在了角落裏,一個精致美麗的香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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