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摒退下人,小聲道:“宮裏都在傳,說茗嬪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勾/引皇上寵/幸了她。”


    “此話怎講?”


    彩蝶越發壓低了聲音:“那晚,皇上本來是去宛妃那兒,卻不料茗嬪買通了宛妃身邊的宮女,給皇上下了媚/藥,皇上按捺不住,往梅花宮而去,茗嬪就在半道上截住了他。”


    楚心蓮頷首:“倒是個有心機,有手腕的!蝶兒,不是娘說你,你怎麽就學不會用用腦子呢?空長了一副好模樣!”


    若彩蝶也懷了龍種,那她們母女倆的地位便瞬間提高,鳳相府的那些人,看還有誰敢小瞧她?


    這麽想著,楚心蓮得意地笑了笑,露出一臉的神往。


    彩蝶卻道:“娘,為了月洛的死,皇上已多日未來後宮,就連太後也難見他一麵,這可怪不得我。”


    “那他對茗嬪如何?”


    “聽聞皇上得知她有喜後,並無高興,隻命人仔細侍候,倒是一次也沒去瞧過。”


    楚心楚倏然咬牙,發狠道:“這個鳳月洛,死了都不讓人省心,皇上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彩蝶也咬牙切齒地道:“還有七爺和九爺,也是如此!我就不明白她到底哪兒好了,這麽多人念著她!”


    這個道理,她恐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明白了,時時算計別人的人,永遠都不知道,以心換心,以情待人,乃做人的最根本原則。


    彩蝶何其不幸,有個無德行的娘,以至於從小耳濡目染,將一顆原本善良,無邪的心,染了顏色。


    她突然古怪的笑了笑,道:“娘,他們三兄弟為了月洛的死,反而親密團結了,如果我們做點什麽,讓他們互相猜疑,以致決裂……而皇上在心靈脆弱的時候,最需要安慰,到時候,我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楚心蓮大讚:“這主意不錯,可如何來做呢?”


    兩顆狡詐陰險的腦袋,便湊在一起,列舉著各種點子。


    最終,兩人把目標鎖在了明月身上。


    明月回京後,一直被雲無霜軟禁著,就連月洛出殯,也不曾讓她出席。


    她對月洛的死,一直心存內疚,所以,倒是一反常態地呆在宮中,誦經念佛,為自己贖罪。


    宮人們自然也不敢將外麵的訊息傳遞給她,因此上,廢太後被處以極刑的事,她毫無所知。


    這日,不知從哪兒飛了一隻風箏進來,打在窗格子上,咚的一聲響。


    明月蹙眉:“誰在外麵?”


    宮女忙出去看,回來道:“不知是哪位娘娘的風箏斷了線,掉進來了。”


    明月心中一動,微微的有些刺痛,道:“大冬天的,誰人放風箏?燒了它便是。”


    可連著幾天,每天都有風箏落進來,明月不由動了疑心,命人:“將風箏拿來我瞧瞧,若查出誰人胡鬧,定不饒她!”


    宮女依言將風箏拿進來,卻是一隻斑斕的蝴蝶,精美異常。


    忍不住讚道:“此人的手藝不錯!”便翻來覆去地細細察看。


    突然,紛亂的色彩中,一行小字被她注意到了。


    “你母後有危險!”


    母後!她不是在冷宮呆著嗎?有何危險?


    再往下看,又是一行字“月洛早就失貞,她的守宮砂是描畫的。”


    言下之意便是,月洛她騙過了所有的人,一個失貞,又滿嘴胡話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人對她念念不忘!


    明月望著這些字句,不由疑竇心起,喝問宮女:“母後現在何處?”


    宮女麵露懼色,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明月大怒,啪的一掌打去:“快說!不然本宮主現在就殺了你!”


    宮女戰戰兢兢,在慌亂中跪下:“公主饒命!太後被……皇上處以極刑,現正在九王府關著。[.超多好看小說]”


    極刑?明月心中一慌,顫抖著問:“什麽極刑?”


    “淩遲。”


    “……”明月當場摔倒在地,她於深宮中長大,當然知道淩遲是怎麽回事,隻是她萬萬沒想到,曾經貴為太後的親娘,也會受此酷刑!


    幾位皇兄,也真是心狠!


    她呆坐在地上,眼淚如雨水般,傾湧而下,直哭到肝腸寸斷,聲嘶力竭。


    宮女在一旁陪著她抹眼淚,良久之後,見她情緒稍穩,便打了水來,為她洗臉勻妝。


    明月便如同入定了般,一動不動。


    但是,她的腦子卻在飛速運轉,無數個念頭一閃而過,最終,營救母親的心,占了上風。


    抽出一把劍,疾步走到宮門,橫著眉眼道:“今日敢本公主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讓開!”


    侍衛們俱是一怔,他們還從未見此般模樣的公主!交換了一下眼神,齊齊跪下:“公主,奴才們是奉皇上的旨意……”


    話音未落,明月已一劍刺去,將一個待衛傷在劍下,其餘侍衛見狀,立刻起身,紛紛掏出長劍,將明月團團圍住,然後又派了一人去稟報皇上。


    明月急了,她就是想來個措手不及,立馬走人,若皇上來了,她哪裏還走得了?


    手中的寶劍,便嘩嘩嘩亂刺,誓要衝出一條道來。


    侍衛們學聰明了,雖不敢傷她,但要堵住她,卻是容易得很。所以,雙方僵持了很久,都沒個結果。


    去尋皇上的人卻回來了,沮喪地道:“皇上出宮去了!”


    明月心中大喜,劍尖指著他們,道:“皇帝哥哥不在,看你們能奈我何!”


    便收住劍,大搖大擺的往外走。


    一個侍衛攔住她,道:“請公主別為難奴才們!”


    真是冥頑不靈!明月挑眉道:“本公主又不是欽犯,為什麽關著我?”


    “皇上的意思是讓奴才們保護公主的安全!”


    這樣啊!明月狡詐一笑,幽幽地道:“若本公主今日心情不好,抹了脖子,皇上會怎麽處置你們?”


    眾侍衛都白了臉,他們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差事了?


    明月見狀,心中有了底,突然雙手抱拳,啞著噪音道:“本公主做了個風箏,想著從前和九王妃曾一起玩耍,所以想拿到她的靈前祭拜,就權當是知交一場了。你們若不放心,大可跟著啊,本公主不會武功,跑不過你們的。”


    軟硬兼施的一番話,再加上眾侍衛也確實不擔心她跑得了,所以便答應了她,一起到了九王府。


    明月抱著風箏,懷著複雜的心情到了月洛的牌位前,拜了拜,灑下幾滴眼淚。


    王府中眾人都不待見她,見她祭拜完畢,立刻就請她走。


    明月急了,問道:“九哥呢?怎麽不見他?”


    下人冷冷地道:“在東門城牆上!公主若膽大,去瞧瞧吧。”


    明月微凜:“發生了何事?”


    “哼!自然是處決罪大惡極之人,為王妃報仇!”


    這回明月算是聽明白了,掉轉頭就往東門跑。她的心惶恐至極,生怕一個晚到,母後就沒了。


    到了東門,人山人海,老百姓紛紛議論,倒是支持得較多。明月便越發心慌,揮舞著寶劍逼出一條路來,登上了城牆。


    侍衛們見是她,便也不敢攔,讓她輕輕鬆鬆到了雲無暇身邊。


    不僅是雲無暇在此,雲無霜和雲無塵也在此,他們三人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睥睨著天下,威風凜凜,氣勢衝雲霄。


    而曾經風光一世的廢太後,滿手是染血的紗布,形同鬼魅般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得瞧不見任何人。


    這便是殺一個人的極致――誅其心!


    明月鼻尖一酸,喊道:“母後!”


    廢太後沒瞧她,雲無暇三人倒是瞧了過來。雲無霜冷著臉道:“你怎麽來了?”


    他寒眸微閃,瞧向明月身後的幾名侍衛,麵無表情地道:“聯留你們何用?”


    侍衛們嚇得麵如紙金,顫抖著跪下:“皇上,奴才們該死!”拔出長劍,往脖子上抹去。


    明月疾聲喊出:“住手!”搶上去欲奪他們的劍,卻不料還是晚了一步,長劍抹過,鮮血四濺,幾個侍衛已倒在血泊之中。


    這便是皇權的至高無上,任你是誰,隻要違背了皇上的意願,便隻有一死!


    明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傻了,跪在地上,良久才回過神來,逼視著雲無霜:“是我求著他們來的,皇帝哥哥,你這是陷我於不義!”


    雲無霜冷笑:“明月,從你出賣洛兒的那一天起,你就沒有資格說這個字了!洛兒對你親如姐妹,卻因你而死,你不覺得良心難安嗎?”


    這些話,字字誅心,明月心痛難當,倏然抬頭,道:“月洛死了,我也難過,可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害她!倒是你們,這麽對待母後,就不怕有悖倫常嗎?”


    她痛心地瞧著廢太後,想從她身上找回幾絲往日的熟悉,可最終她失望了,母後,已經被折磨得完全變了一個人,她再也不是那個高貴典雅,對她慈愛無比的母後了。


    心中的怨念,便由此而生。若說從前她對月洛的死還存著歉疚,願用一生來懺悔,那麽現在,她在見了母親的慘狀,目睹了幾位皇兄的無情後,她也徹底地變了。


    明月突然大笑幾聲,將風箏擲在雲無暇麵前,道:“九哥,你瞧瞧吧,你心心念念的王妃,她都做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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