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誠和信王邁步進了淩蒙初的房間,看見那個可憐人正坐著喝茶。朱由誠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過他的外貌,現在看來,此人皮膚黝黑,眉毛非常濃密,鼻梁高挺,嘴唇很厚。現在已經被建奴殘害,臉上有幾分頹唐,如果是以前,想來也有幾分英雄之氣。


    他聽到進來的腳步聲有兩種,且和淩蒙初的略有不同,便問道:“請問進來的是哪位大人?”


    朱由誠道:“我是朱由誠,錦衣衛鎮撫使。旁邊這位是信王。”


    這人趕忙下跪給二人見禮。


    朱由誠把他攙扶起來,讓他坐下。


    三人全部坐定後,朱由誠問道:“我在七年之前見過你一麵,但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垂頭道:“大仇未報,不敢說出名字侮辱先人,大人愛叫我什麽,就叫我什麽吧。”


    “唉――”朱由誠長歎一聲,道,“建奴的罪行,變成了漢人的恥辱,這算怎麽回事呀。算了,不說名字就不說名字吧。我保證,一定讓你在有生之年看到建奴遭到報應。”


    那人淚如雨下,立刻離座跪下,道:“大人如果能幫小人報仇,小人這輩子是沒法報答大人了,下輩子必然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朱由誠忙把他攙起來,道:“無須如此,幫所有被建奴殘害的漢人百姓報仇,是朱某畢生的夙願。”


    那人坐下,嘴裏一個勁的千恩萬謝。


    朱由誠問道:“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你的相貌與鎮守遼東東江鎮的毛文龍非常相似,未來也許有借重你的地方。剛才我已經派人通知萬戶大人,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京西皇莊。[.超多好看小說]為了保密起見,除了照顧你的人之外,不會讓你再見外人,不知你可願意?”


    “隻要能夠幫我報仇,別說住在京西皇莊,就算讓我立刻去死,我也願意。”


    見朱由誠已經說服了這個可憐人,信王好奇地問道:“你是不是姓毛啊,要不然怎麽長得和毛文龍那麽像?”


    “小的不姓毛,家裏也沒有姓毛的親戚……”


    朱由誠說道:“相似的人很多,並不一定有親緣關係。所謂物有相似,人有類同。大明有兩萬萬同胞,有兩個長相接近的人,一點也不稀奇。”


    三人又談了一會兒,魏良卿親自過來,將可憐人接往京西皇莊。


    魏良卿明顯感受到朱由誠對他漸漸有所倚重,不僅把西鎮撫司的最重要的保衛工作交給他,還把皇莊所有重要人物的保鏢管理工作也交給他,像今天,短短半天時間,就連下兩道命令給他。所以他工作起來越發賣力,命令一下達,他就親自趕到兒童樂園,準備護送可憐人去京西皇莊,並安排住處。


    朱由誠點點頭,道:“良卿,你做得不錯,繼續努力。明天你去浙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湖州府吳興縣為紅袖贖身,注意一定要是與淩蒙初心意相通的那個。不過,你千萬別以為紅袖是個妓|女,人盡可夫,就和她在路上不幹不淨。如果紅袖被別人搶先贖走,就找到買主,從他手上買下來。必要時,透露你的錦衣衛身份,也可以去找當地的鎮守太監幫忙。我晚上會去魏忠賢家,幫你要一張東廠的腰牌,有了這塊腰牌,浙江鎮守太監不敢不幫你的忙。”


    魏良卿點頭答應,帶著可憐人出了門。


    信王見這裏事情已經安排好了,便拉著朱由誠去書房,一邊走,一邊說道:“走吧,去看看柳先生和熊姑娘好了沒有。”


    還沒到書房,就在路上迎麵碰到柳敬亭。


    柳敬亭高聲叫道:“朱大人,朱大人。”


    “怎麽樣,事情談妥了沒有?”


    “柳先生,熊姑娘同意嫁給你了沒有?”信王好奇地問道。


    “同意了,不過她說要等他父親出來以後,才能正式和我成親。”


    “等他父親出來?”朱由誠抱著手,沉吟道,“熊大人那臭脾氣,出來以後沒準就不讓你們兩人見麵了。不好辦哪……對了,我們大明人最重承諾,讓熊廷弼寫封保證書,這樣就沒問題了。”


    信王道:“我剛才問過熊小姐了,熊廷弼關在東廠,禁止任何人前往探望。就算要他寫保證書,也得等他出來呀。”


    “等他出來,那他一定不會寫保證書的。這樣吧,我帶熊小姐去東廠,讓她見到父親,逼熊廷弼答應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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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太陽下山後,東廠門口來了一輛馬車。


    門口站著四名番子,一名番子上前想將馬車驅趕走。


    馬車上跳下一名少年,說道:“今日當值的是誰,帶我去見他。”


    接著,少年又從車上扶下另一名少年,馬車的另一側,跳下一位英氣勃勃的年青女子。


    東廠番子見兩位少年都身著合體的蟒袍,知道他們貴不可言,但並不畏懼――東廠是皇上的狗,皇上讓咬誰就咬誰,兩個王爺算什麽?


    這名番子嘴裏嘟嚷道:“讓我帶,我就帶,那多沒麵子啊。”


    突然,他覺得那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少年似乎有點麵熟,定睛細看,嚇了一大跳,轉身就往東廠裏麵跑,一邊跑一邊喊道:“殺星來了,殺星來了!”


    另三名番子也跟著退了進去。還好,東廠番子沒有攻防戰的經驗,所以他們退進去時,並沒有把大門關上。


    這兩位少年自然就是朱由誠和信王,那名年青女子不用說,當然是熊瑚了。


    信王看了一眼朱由誠,笑道:“想不到誠哥哥威名赫赫,竟然嚇得東廠退避三舍。”


    朱由誠有些得意,平常官員看到東廠番子,避之唯恐不及,想不到自己竟然打破慣例,在東廠得到一個“殺星”的綽號,番子看到他就躲。


    他一揮手,帶著信王和熊瑚邁步走入東廠大堂。


    東廠裏坐鎮的依然是老熟人――大檔頭。


    他正在訓斥那名慌慌張張的番子:“咱們東廠的榜樣,是大宋的英雄嶽飛,要有泰山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的膽略,怎麽在自家地盤,被人嚇成這個樣子?”


    “朱……朱由誠來了!”那名番子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什麽?”大檔頭大吃一驚,道,“那個殺星怎麽又找上門來了?”


    “大檔頭,一向可好啊。”朱由誠朗聲說道。


    “好好……”大檔嘴裏說著好,臉上卻跟吃了黃蓮一樣――早知道朱由誠這個殺星會來東廠,打死也不來當值了。大檔頭當然早就知道,朱由誠是魏忠賢的外孫。不過知道這個秘密,他就更不敢動朱由誠了――自己砍朱由誠,賠上九族的命;而朱由誠砍自己,砍了也白砍。


    “大檔頭,有一件事麻煩你。”


    “不敢說麻煩,隻要朱大人示下,小的一定照辦。”


    “我有一個朋友想探望一下關在東廠大牢裏的一個人,不知道大檔頭能不能行個方便?”


    “朱大人想進東廠大牢,隨便,隨便。”


    “大膽,竟敢咒我誠哥哥進牢房,想找死嗎?”信王聽大檔頭說得不像話,大為不滿。


    “不敢,不敢,不準朱大人進東廠大牢,打死也不準!”


    聽到自己的麵子被駁,朱由誠大感丟臉,冷笑道:“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說進也不行,說不準進也不行,大檔頭都快哭出來了,問道:“朱大人到底想見誰呀?”


    “原遼東經略,熊廷弼。”


    大檔頭想起魏忠賢的密令,道:“魏公公吩咐,任何人都不許見……”


    看到朱由誠冷冷的目光,大檔頭的聲音越來越低。


    反正朱由誠是魏忠賢的外孫,我放你外孫進去,你總不好處罰我吧。想到這裏,大檔頭把心一橫,諂笑道:“不過那是對外人。您老可不是外人哪,想見就見,隨便見。”


    朱由誠一指熊瑚,道:“好吧,就是這位朋友想見熊廷弼,你帶她進去吧。準備好油燈、筆墨紙硯。我就不進去了,在外麵等好了。”


    (求收藏,求推薦票,下章預告:第一百二十四章仇家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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