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謝了那人,心中尋思:今天怎麽換了個地方?這裏還從沒來過……他輕輕推門進去。隻見屋裏燈火幽暗、寂靜無聲。往裏走了幾步,心想:掃羅王必定不敢無端端的殺我,若是那樣明目張膽,必失人心。他或是要布下一個陷阱,引我進去,胡亂定個罪名,才好下手……


    腳步不停,一邊想一邊已慢慢進到裏屋。大衛忽覺眼前一亮,這裏光線較之前明亮許多。看得分明,中間一張大床,被屋頂垂下的一張粉紅羅帳罩住。床上側臥一名女子,身材婀娜。臉麵朝裏,不知是誰。


    大衛正要退出,隻聽那女子懶懶的說道:“我王來了?等得人家好辛苦……”翻過身來,一看不是掃羅,立時坐起驚呼:“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本妃寢宮?”


    他心知不妙,正待分辯。卻聽得掃羅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大膽淫賊!竟敢**我的裏絲帕愛妃!”話音剛落,王已提槍衝進屋來,不由分說,舉槍分心便刺。大衛側身閃過,探手抓住槍杆,高聲說道:“我王明鑒!有人奉王命傳末將到此,吹笛安神……”


    掃羅不等他說完,打斷他道:“本王這幾日,神清氣爽――我何曾命你進宮?我將女兒許配於你――你竟還嫌不足,色膽包天,欲辱我愛妃!”


    大衛看那妃嬪裏絲帕縮在床上,瑟瑟發抖,也不為自己辨白。已知道多說無益――按照以色列律例,凡與已婚婦女通奸行淫者,必要被治死,何況“淫”的還是王之愛妃?


    他右手拔出以笏劍,“哧”一聲削斷長槍,左槍右劍交錯橫掃,逼退掃羅,和身撞破窗戶,縱出屋來。腳一沾地,便有繩套收緊,纏住雙腿。大衛不等對方發力收繩,右手劍已斷了右邊繩索;左腿一收,已將伏兵帶了過來,飛起右腳把那人踢進屋裏。左手毫不停留,甩出半截長槍,打落了幾盞燈火,四周登時漆黑一片。大衛趁機沒入黑暗,不見了蹤影。


    大衛走後,米可公主獨自呆在家中。想到父親竟要殺死夫君――兩邊都是自己摯愛之人,居然不能共存一片藍天之下。自己要站在哪一邊……心裏也好生為難。正在彷徨無措,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房門一開,大衛閃身進到屋內。米可低頭撲入他懷中,輕聲道:“你總算回來了!”


    大衛環臂將她抱住,催促道:“快跟我走,再拖延片刻,隻怕出不了城!”米可還待再問,隻聽樓下人聲嘈雜,似有許多軍兵闖進府來。


    她無暇多問,對大衛說道:“你快走!我拖住他們!快!要不,一個也走不了!”大衛眼見再不走勢難脫身,心想:掃羅縱然無情,也不會傷害自己女兒――雙目凝視妻子,說道:“等我回來接你!”


    說罷,翻身出了窗戶,手腳並用,緩緩縋下樓去。鑽入暗處,仗著熟悉地勢,憑借假山、閣樓的遮掩,踱到後屋馬廄,跳上一匹戰馬,溜出府來。


    米可公主將一尊神像放在床上,用被蓋好。聽到門外有人說道:“公主!末將奉我王之命,來請大衛將軍進宮。”


    米可答道:“我夫君剛從宮中回來,已經睡了。又有什麽要緊事?不能明天再議?……”話音剛落,一陣沉重腳步聲響,有人跑上樓來。“咚”一腳踹開房門,卻是掃羅親自到了。他一臉殺氣,手提單刀,不由分說;直竄進屋內,一個箭步奔到床前。左手撥開愛女,一刀便把被中““大衛””砍做兩段!


    掃羅這一刀勢大力沉,用盡全身力氣,餘勢不衰,幾乎連一張大床也分為兩半!他看見被裏隻是一尊木製神像,冷冷問道:“大衛已經出城了?”


    米可淚流滿麵,泣問:“他究竟犯了何罪?父王要置他於死地?”


    掃羅鼻中一聲冷哼,說道:“他擅入妃嬪寢宮,意欲奸汙我寵妃裏斯帕。我已下令通報以色列全地――捉拿大衛!你不用再等他了!”言罷,就拂袖出門而去。樓下的軍兵也隨之散了。一座偌大的府邸頓時變得靜悄悄、空蕩蕩。米可的心裏也是空蕩蕩的,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他不會做這種事!不會的!不會的……


    ――****――


    大衛縱馬來到示羅北門。對守城軍士叫道:“我奉王命,身有要事!快開城門!”當值軍兵見是他來,又還沒接到通報,自是不敢攔阻。開關落鎖,放他出城。


    大衛連夜策馬狂奔,直到米茲帕城下。天色微亮,那馬已經四腳亂顫,口吐白沫,幾乎累死!大衛向城上高聲喊道:“速速稟報大王子!伯利恒大衛求見!”


    喬那丹聽聞妹夫忽然到了米茲帕,正不知有何機密事,急命人將他帶到府中。大衛甫一見他,疲恚交加,撲倒在地,放聲痛哭!


    喬那丹不明就裏,忙命左右送上溫水點心。大衛牛飲了幾碗水,吃了幾塊點心。心情稍稍平複,把昨晚寢宮遭陷害;如今被王追殺等事一一說了。喬那丹聽了,恨恨的道:“必是有奸邪小人嫉妒妹夫在王前蒙恩,對王進了讒言。父王一時不察,聽信奸佞,才鑄成今日這般結果!待我返回示羅,麵見國君,稟明其中原委,父王明察秋毫,到時定要撥亂反正,為你洗刷罪名!”


    大衛明知喬那丹此去定然徒勞無功,也不忍拂他美意,說道:“有勞大王子辛苦一趟。隻是你這一去,路途停留耽擱,最快往來也須得兩、三天。末將呆在這城中兵營裏,形跡過於暴露。我王已通報猶大全地,凡以色列民眾皆可拿我。隻怕這米茲帕有人欲獻我邀功請賞,需得一個穩妥所在藏身才好。”


    喬那丹稍一沉吟,當即說道:“我有一隱密所在,躲藏三、五日不在話下。你跟我來!”二人乘馬出了西門,直行出二十裏。來到一處山林中。大衛看這裏到處古樹參天,遮天蔽日,甚是荒涼。


    喬那丹說道:“我多年往來駐守國中諸城,與各處地形地勢已十分熟悉。我以前在米茲帕,就常來這裏狩獵。雖然此間毒蟲猛獸不少,但妹夫自然不懼。”


    大衛摸了摸腰間銅笛,答道:“雖是不懼野獸,但總要有個安穩躺臥之所為妙。”


    喬那丹微笑道:“妹夫無須憂心,我自有安排。”說話間,兩人已到了一片山壁前。喬那丹搬走幾枝大樹幹,挪開幾塊大石,露出一個高九尺;寬五尺的山洞口。他向大衛示意兩人進洞。


    剛走了兩步,大衛正想說這裏太黑――火光一閃,喬那丹已經點燃了油燈。裏麵一塊平整大石板上鋪了幹草,幾個瓦罐排在大石邊上。


    喬那丹說道:“三年前我在此林中獵殺了一頭熊,與兄弟們吃了好多天的熊肉。這畜牲的洞穴倒是寬敞,裏麵冬暖夏涼。於是我在這裏備了石床、淡水、清酒和醃肉,供我出獵時歇腳。這裏人跡罕至,絕對是個穩妥所在!”


    大衛笑道:“這裏最好不過!多謝大王子了!”


    喬那丹說道:“妹夫在此少歇。我親去示羅麵呈父王,三日後到此傳訊與你。妹夫靜待佳音便是。”


    大衛歎道:“三天往返米茲帕、示羅兩城,實在有勞大王子了。但我料掃羅王已容不下我,隻恐空跑這百餘裏路。”


    喬那丹昂然道:“隻要保住以國你這道無敵屏障,就走上千裏路那又何妨?”


    大衛不禁動容,握住他手,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喬那丹又叮嚀了幾句,正要上馬離開。大衛忽然說道:“請大王子把我這匹馬也牽回去。”


    喬那丹立時會意,答道:“妹夫精細!正該如此。”於是駕著兩匹戰馬,緩緩出林回城。進到米茲帕,即帶上貼身隨從數人,飛馬疾奔示羅。


    直到玉兔東升,滿天星鬥。一行人才到了示羅城中。喬那丹匆匆梳洗,草草吃了晚飯,便迫不及待進宮覲見以色列國君。


    他想此時父王應當在寢宮,就一路尋去。宮中侍衛見是大王子駕臨,自然不會攔阻。喬那丹一直到了寢宮門外,才被守門侍衛擋住。一人說道:“大王子請留步,待小人通報我王。”片刻之後,那侍衛回來,恭敬說道:“我王有請大王子進宮說話。”


    喬那丹穿過長廊,還未進屋,就聽到掃羅正與裏斯帕在飲酒談笑。他故意咳嗽了一聲,問道:“父王還未安歇?”


    掃羅一手端起酒杯,輕呷了一口,笑道:“我兒進來說話。”


    喬那丹進到屋中,隻見桌上擺了幾碟佳肴――亞蘭寵妃裏斯帕正在為王斟酒。掃羅問道:“我兒不在米茲帕固防,來這裏做甚?若是非利士人來攻,失了城池,你難脫擅離職守之罪!”


    喬那丹說道:“我等軍中為將者,自有軍法可以約束。父王也當知道凡以色列民皆在摩西律法以下,遑論貴胄平民!”


    掃羅冷笑道:“我兒此言意有所指吧?”


    喬那丹續道:“摩西律法說得明白,若不是有兩、三個人的見證,總不得定人有罪!敢問父王是如何定了大衛的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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