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門後,整個下午都無事可做,通捕令已下發各處,有專人盯著武功伯,守株待兔。


    齊平又恢複了新人百無聊賴的狀態。


    接下來三天,都是如此。


    林武仿佛消失了,任憑如何找尋,都毫無結果,中途,倒也有十幾起“舉報”,錦衣們興奮而去,敗興而歸。


    經查證,皆為誤報。


    對此,齊平不算意外,在這個缺乏技術輔助的年代,百萬人口的大城裏,一個謹慎狡猾的家夥,若想要隱藏,當真太容易不過。


    林武就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了無痕跡。


    伯爵府那邊,亦風平浪靜,唯一的區別在於,武功伯爵父子減少了出門次數。


    “那林武怕是已遁走了,四名仇人,已殺了三個,餘下的武功伯勢力龐大,且本身便是洗髓境高手,如何能殺?


    加之上次險些被抓,恐已遠走江湖。”


    例會上,有校尉說。


    得到了許多人認同。


    “齊平,你如何看?”餘慶問。


    開會摸魚,神遊物外的齊平搖搖頭:“說不好。”


    是的,他也無法給出答案。


    內心中,覺得以對方展現出的性格,不像會輕易放棄。


    可齊平也想不出,對方如何能解決武功伯。


    拖延時間,等十天半個月,放鬆警惕再出手?


    都是說不準的事。


    “對了,當年押送林武發配的軍卒……詢問結果有了沒?”他問道。


    一名校尉說:“找到了當事者,對方堅稱林武路途重病,昏死過去,丟在了荒野。”


    這樣嗎……齊平若有所思。


    ……


    散值後,他騎馬朝家中走。


    途中,找了幾個茶肆打聽了下,驚訝發現,血仇案在民間已迭代至新版本。


    不知哪裏走漏的風聲,傳出十五年前,林氏後人複仇的故事,儼然成了京都底層市民熱議話題。


    也就這年代沒有熱搜,否則上個頭條,輕而易舉。


    回到六角巷,跟店裏托著下巴發呆的範貳打了招呼,齊平照例吃飯修煉。


    這段時日,他除了打坐吐納,又添了畫符的功課。


    若手持青玉法筆,能將“封”字符寫個五六成,才會潰散。


    若改持神符筆,能寫到九成還多,往往隻在最後一筆,才會潰散。


    當他能書畫完整的一刻,便代表入門。


    “果然與席簾說的一般……按照我的速度,再練習幾次,或許就能‘入門’……恩,在用神符筆的情況下。”


    “但也有個問題,這兩杆筆差異巨大,在公開場合,我隻能用青玉……天階法器雖好,但不能曝光,就很麻煩。”


    齊平放下青玉法筆,皺眉苦思。


    “如果能在不暴露的情況下,動用神符筆就好了。”


    他想了想,忽而將天階法器具現,問:“你能不能做到?”


    他知道,這破筆靈性十足,通曉人言,故而嚐試溝通。


    神符筆垂頭喪氣,不動彈。


    齊平想了想,道:“你若能做到,每幫我一次,我便許你畫一隻。”


    神符筆“啪”地精神了,倏然化作流光,回返識海,齊平正疑惑,便見桌上青玉筆自動飛起,落入他手。


    旋即,玄奧感覺浮現,這一刻,兩支毛筆似成了一隻,亦或說,兩者建立了隱晦的聯係。


    齊平心中一動,操控青玉落筆畫符。


    與此同時,腦海深處,神符筆虛影也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


    真元灌入法器,空氣中,出現白色的痕跡。


    那是天地元氣勾勒的文字。


    一筆一劃。


    順暢無比,齊平如有神助,轉眼畫至最後一筆,略微滯澀,他屏息凝神,第N+1次嚐試。


    許是積累足夠,水到渠成。


    終於……嗡。


    空間震顫,一枚“封”字神符完整呈現。


    苦練數日,他終於施放出人生第一個法術。


    ……


    翌日天明。


    當齊姝拎著掃把,來到齊平屋外,準備進去打掃時,一邁步,便“啊呦”一聲後退,揉著額頭,愣愣地看著敞開,卻無法進入的房門。


    窮苦少女第一次見到空氣牆。


    “怎麽了?”前頭,範貳聽到動靜,好奇望來。


    齊姝沉默了下,說:“房間裏有老鼠。”


    範貳大驚失色,書鋪裏可不敢有老鼠,小跑著衝向房門:“讓開,我來抓!”


    “啊呦!!”


    ……


    內城街道上,齊平心情頗為愉悅,因目睹林武強大,生出的緊迫感得以舒緩。


    有了術法,心態都安穩了。


    進了鎮撫衙門,點卯完畢,裴少卿拉住他:


    “今晚輪到咱倆值夜,沒忘吧?”


    “……當然沒忘。”齊平一臉正氣,頓了頓:“衙門裏值夜還是伯爵府蹲守?”


    前者是鎮撫校尉正常製度,輪崗值夜,後者乃餘慶為案件臨時設置的,每日都有一名校尉守在伯爵府外,一旦有風吹草動,也好通知。


    “……衙門裏。”


    ……


    鄭浩常死後的第五天,仇殺案的熱度仍未降低。


    外城,某座茶樓中,城中百姓們議論紛紛:


    “都五天了啊,人還沒抓找呢。”


    “許是跑出城了吧,或者在哪藏著。”


    “哼,昔年林國忠通敵賣國,要我說,林家人便該殺光了事,哪還會有今日之事?”有人拍案怒罵。


    鄰桌茶客搖頭:“這事可不好說,就說那林國忠,當年位極人臣,何等風光,怎會突然就倒了?”


    “你要說什麽?”


    “懂得都懂,利益牽扯太大,知道了對你們沒好處,這裏頭水深……”


    議論聲中,角落裏,一道披鬥笠的茶客起身,很快消失於人群。


    至僻靜處,摘下鬥笠,露出林武那張醜陋的臉龐。


    他麵無表情,取出一張特質的人皮麵具,偽裝容貌,繼而深深吸氣,骨節劈啪作響,整個人的身高竟矮了數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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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換了一副容貌。


    看了眼漸漸西斜的太陽,步伐堅毅,朝內城走去。


    很快,黑夜到來。


    夜幕籠罩京都,內城中並無嚴格宵禁,但巡城禁軍時而查驗路人,故而,夜間車馬行人數量稀少。


    一座小樓上,被安排蹲點的錦衣校尉打著哈欠,再次喝光了茶水,他扭頭看了眼外頭。


    夜色濃鬱,今夜無星無月,時間已至亥時,遠處,伯爵府大紅燈籠高掛,一派平靜。


    伯爵府內。


    內院正堂的屋頂上,洪千戶盤膝打坐,身周,有隱晦元氣波動,籠罩全身。


    府內家丁仆從,乃至武功伯本人,皆對他的存在毫無察覺。


    在道門法器的遮蓋下,洪廬已徹底隱形。


    忽然,他撐開雙目,扭頭,平靜地看向大院某處,在那裏,複仇者如鬼魅一般,乘著黑暗走來。


    ……


    ps:可能是沒睡好,今天頭疼,所以更新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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