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長街一頭,眾錦衣邁步奔行,人人帶血,隻是,卻不知,有多少是自己的,多少是敵人的。


    一路衝殺,破了一層又一層,戰馬幾經輪換,終於再也找不齊,便幹脆棄了馬匹,提刀步行。


    當裴少卿等人砍翻一群軍卒,從瑤光樓下衝過,遠遠的,已經看到了一個迎麵奔來的黑影。


    星月光輝,從雷雲縫隙間傾瀉下來,一名校尉驚喜道:


    “是齊平!”


    這麽老遠你咋看出來的……大嗓門校尉詫異,振奮道:


    “速速接應齊校尉!”


    在他們看來,雖然有些變故,但終究還是匯合了,恩,隻差最後一段路,然而,就在這時,一人驚訝道:


    “齊平怎麽停了?”


    ……


    雙方中央,作為匯合點的小樓上。


    洪嬌嬌在房間中來回踱步,顯示著內心的焦躁、不安,鄭雲蹲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隨著時間推移,各有心思的兩人難免坐臥不寧。


    當城北戰鬥發生後,女錦衣更是“嗖”的一下,趴在窗邊,吃驚地觀戰。


    待看到烏雲蓋頂,電閃雷鳴,半個龐大的虛幻神將緩緩自虛空中跨出,整個人心神搖曳,緊張又向往。


    突然,她聽到一聲低沉的呼嘯,不像箭矢,更像是某種沉重的冷兵器破開夜幕而來。


    卻非朝向她所在的方位。


    在哪裏?


    她換了個位置,從窗口縫隙朝外望去,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


    危!


    當那股強烈的生理恐懼湧起,齊平整個人從奔逃,轉入靜止。


    恐懼仿佛潛藏在水麵下的冰山,緩緩抬高。


    一道強橫而詭異的“氣機”鎖定了他,渾身鮮血凝固,任憑他大腦如何傳遞意念,手腳卻竟仿佛被切斷了信號,無法動彈絲毫。


    就像橫穿馬路時,側方突然撞來一輛卡車,兩隻大燈將人照得纖毫畢現,人本能地呆立不動……


    齊平竭力扭轉身體。


    眼角餘光,望見夜幕中,似有一物,破空襲來。


    那是一隻沉重的木杖,宛若重矛,撕裂空氣,“矛”尖與空氣摩擦,發出尖銳的嘯聲。


    是誰……


    藏在暗中的……


    靈視下,齊平竭力想要看清攻擊的源頭,卻隻隱約,望見一道黑影。


    與他隔著兩條街道,安靜地站在一座樓閣的頂端,望向這邊。


    大月懸在對方頭頂,被烏雲遮蔽。


    “神通……”


    終究也是見多識廣了,齊平瞬間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心中隻覺匪夷所思。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神通境,真的已經是有數的高手,為何會悄無聲息,出現在此?


    無力反抗,無力掙紮。


    如果說,當初在京都,被不老林洗髓高手襲殺,他還有周旋的能力,但當麵對神通,就連一絲可能也無。


    “重……”


    不需要猶豫,齊平本能地在心中默念。


    然而,這一刻,隨著那木杖靠近,一股強烈的神識攻擊撞入腦海,仿佛要湮滅他的精神。


    識海深處,明亮的沙漏輕輕震動,消耗著那逆轉時光的力量,將大巫師的神識攻擊抵禦在外。


    可這次防禦,也瞬間讓沙漏暗了下去。


    “來……”


    無事發生。


    齊平心頭一沉,而就在這個瞬間,那隻木杖已然到了。


    他瞪大眼睛清楚,清楚看到,木杖的尖端刺入胸膛,瞬間消失大半,鮮血噴湧而出。


    小樓上,趴在窗口的女錦衣親眼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柄自遠處飛來的“大槍”,穿透了少年的胸膛。


    巨大的力道,將少年掀飛,雙臂舒展,雙腳犁地,向後倒下的姿態。


    “啊……”


    她本能要呼喊,可許是太用力,這一刻,她竟然失聲了。


    分明是在呼喊,喉嚨裏,卻隻發出微不可查的聲響。


    洪嬌嬌眼前一黑,身體一晃,眼睛紅了,忘記了藏匿,右手本能抓起身旁的大斬刀,在鄭雲驚恐的目光中,一刀前劈。


    “嘩啦!”


    整個二樓的門窗,圍欄,瞬間炸成無數碎塊。


    長街另外一段,奔行中的錦衣校尉們同樣目睹了齊平被穿透胸膛的一幕。


    裴少卿目眥欲裂,一掌拍出,真元燃燒,一道道虛幻的藤蔓化作流光,宛若觸手,朝前方刺去。


    “齊平!!”


    “救人!”


    一名名校尉怒喝,向前狂奔,然而,就在這一刻,異變再生。


    隻見齊平胸口突然爆發出璀璨的金光。


    繼而,在眾目睽睽下,他的身體陡然虛化,淡去,化為了純粹的,由一枚枚金色文字構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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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據化。


    這一刻,被齊平時刻貼身安放,臨行前,書院大先生贈予的那一枚保命符咒燃燒為飛灰。


    在某種近乎規則的力量下,強行將齊平分解,化為一團信息流。


    繼而,轟然垮塌。


    一團金色文字,如有生命般,朝天空激射,隻留下那一柄沉重的木杖,轟然沒入青石地板。


    以其為中心,街道崩開數十道粗大裂痕。


    “咦?”


    遠處,原本勝券在握的大巫師愣了下,然後,有些驚怒。


    兜帽下,染著血色的眸,死死盯著奔向高空的信息洪流。


    隱約間,仿佛看到,其中包裹著什麽,隻是瞧不清晰。


    沒人發現,就在那團數據信息中央,一杆虛幻的筆,已被激活,歡快地搖著尾巴,在空中短暫辨認了下方向。


    朝著東方,京都書院所在的方位疾馳,欲要帶齊平遁走。


    然而,偏就在這一刻,神符筆微頓,在一道無人察覺的力量幹擾下,突然迷路了。


    在空中轉了一圈,徑直,引領著金色信息洪流,宛若流星,徑直朝著正西方,西北走廊方向掠去。


    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際盡頭。


    事情發生的太快,大巫師都蘭第一個反應過來,抬手虛抓,那杆木杖自動拔出地麵,飛回他手,木杖尖端,還流淌著殷紅的血液。


    “神隱的法術……便逃得掉麽?”


    都蘭嗤笑一聲,腳下浮現圖騰,便要追趕過去。


    可下一秒,他猝然扭頭,看向城北方向,怒罵一聲,身影消失,朝都指揮使司方向遁去。


    街道上,煙塵緩緩飄落。


    裴少卿等錦衣如狼似虎奔來,看到的,隻有地上炸開的,恐怖的裂痕,以及點點滴滴的鮮血。


    “讓開!”


    洪嬌嬌怒斥,一頭撞開錦衣們,拖著大刀,怔怔地望著空蕩的街道,臉色慘白,眼神空洞:


    “他呢?”


    眾人沉默。


    洪嬌嬌瞪著眾人,淒厲嘶吼:“他呢?!”


    還是沉默。


    ……


    都指揮使司。


    天空中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夏侯元慶身周,風沙被壓下,他腰間虎符,竟於此刻,光芒肉眼可見地衰弱下去。


    奪權!


    “怎麽可能?”


    夏侯元慶不敢置信,雖說,巡撫在術法序列上權限高他一截,可戰區自有特殊性。


    故而,在元氣環境不發生急劇變化的前提下,雙方在元氣層麵,隻會維持均勢。


    除非,京都天軌及時反應。


    可,這絕無可能。


    夏侯元慶身為戍邊將軍,對天軌的承載和反應能力了若指掌。


    他計算過,兩位二品全力激發下,天軌恐怕已經超載。


    這個時候,道院內大概已經亂作一團,此刻,絕無可能強行劃破元氣,否則,隻會導致天軌癱瘓。


    當然,道院也可以補充力量,但那需要反應時間!


    而這段時間,足夠他解決掉李琦。


    除非……經曆部提前預知了這場戰鬥,進行了準備……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在齊平的方案下,天軌已經完成升級……


    “哢嚓!”


    建築上方,一道粗大雷光劃破蒼穹,風起,這一刻,周遭所有幸存者,都同時抬頭望去。


    繼而,睜大雙眼。


    天威。


    當邊關元氣,盡歸李琦,半空中,那原本虛幻的神將,肉眼可見地真實起來。


    那烏雲中央,電光閃爍,仿若撕開次元通道。


    一名身披浮屠重甲,高逾山嶽,蒼涼古韻彌漫的浮屠神將從雷雲中,一步跨出,顯出完整的軀體。


    整座城市,任何角落,皆可望見。


    這一刻,不知多少百姓跪地,戰栗恐懼。


    浮屠神將,十二護國神將中排名前三的存在,身披重甲,頭戴鐵盔,降臨瞬間,城市上空,戰鼓擂動。


    “咚!”


    “咚!”


    “咚!”


    一聲號角,喊殺聲震天。


    餘慶正處戰場中心,作為洗髓境,雖然苟在李琦身旁,此刻卻也被頭頂的神將壓得渾身戰栗,他抬起頭,望向對麵。


    夏侯元慶已然不複從容,驚恐萬狀,身上神光閃爍,大吼:


    “等等!我有話說……”


    李琦意動,卻聽餘慶大吼:“他要跑!出手!”


    果然,夏侯元慶身形暴退,朝遠處飛掠,李琦大怒,雙手高舉官印,狠狠向下一砸:


    “誅逆!!”


    頭頂,浮屠神將山嶽般的身軀扭轉,左肩塌下,右肩抬起,腰身扭轉,蓄力揮拳。


    空洞的雙眸鎖定奔逃的夏侯,一拳落下。


    摧枯拉朽。


    夏侯元慶被鎖定,心知逃離無望,雙腳踏地,轉身,高舉大戟,做抗衡狀,卻瞬間被殿宇般大的拳頭轟入地下。


    一拳落下,大地塌陷,以此為中心,周遭建築徹底坍塌。


    夏侯元慶肉身被毀,隻有一道神魂飄出,呆呆地四下望去,似乎不大清醒。


    “魂來!”


    忽然,遠處,一座閣樓上,大巫師都蘭現身,舉起一隻小旗揮舞。


    夏侯元慶神魂倏然飛去,沒入血色小旗,都蘭不敢耽擱,腳下圖騰浮現,轉眼間,朝西方草原遁去。


    夏侯元慶都被一拳滅了軀體,都蘭不覺得自己能扛得住浮屠神將。


    “追!”餘慶爬起,急聲道。


    他也沒想到,暗中竟還埋伏著一個神通。


    李琦抱著官印,一副虛脫的模樣,強行驅動法器,對他一個普通人而言,壓力太大。


    但這時,還是一咬牙,操控神將俯身,將自己和餘慶抓在手中,騰身飛上天穹,朝西方追去。


    “是個蠻子,定是逃去草原了,必須在西北走廊前攔住他!”餘慶提醒。


    兩國簽有條約,一旦李琦強行跨越國界,必會引發蠻人高手出動,介時,事情就麻煩了。


    並且,一旦越界,浮屠神將力量也會極劇衰弱。


    ……


    作為涼國與草原間,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通道,西北走廊的重要性無須多述。


    隻是,名為“走廊”,實則,卻是一處長達數十公裏,寬數裏的群山豁口。


    走廊兩端,分別由西北軍與金帳王庭重兵把守。


    西北軍一側,某座小營帳外,一隊軍卒從帳內走出,趕往預定地點,準備與同袍換班。


    作為底層軍卒,他們並不知道臨城內發生的暴動,兩地距離很遠,從這邊,也看不到城中景象,隻隱約能窺見幾縷雷光。


    “咦,東邊下雨了麽,怎麽好像在打雷。”一名軍卒詫異。


    旁邊同袍笑罵:“你睡糊塗了吧。”


    “不對,你們看。”突然,那軍卒驚恐望天。


    眾人望去,隻見,一顆“流星”自東方奔來,在漫天星鬥的底色下,越過軍營,沿著走廊,筆直地朝草原墜去。


    也就這個世界沒有許願的傳統,否者,大概要撈幾個願望。


    幾名軍卒嘖嘖稱奇,議論了幾句,突然,半空中,一個鬥篷人由遠及近,時而消失,時而出現。


    速度極快。


    沒多久,便消失在走廊中,幾名士兵大驚失色,意識到,定是厲害的修行者。


    “有修士越界,速回通報!”


    幾人慌張回奔,可沒跑多遠,就見地平線上,一道半截身形消失在空氣中的龐大神將倏然降臨。


    整個營地噤若寒蟬,餘慶聲如炸雷:


    “巡撫追擊帝國細作至此,可有目睹賊人蹤跡?”


    神將虛影,士兵們是認得的,知曉隻有帝國大官才能召喚,不疑有他,一人鼓起膽子,說:


    “方才奔西邊去了。”


    餘慶與李琦對視一眼,心中一沉。


    他們晚了一步。


    ……


    “轟!”


    黑暗裏,一團數據洪流自空中墜落,砸在一處山坳中,重新凝聚成齊平的身體。


    “我在哪……”


    齊平的意識,從混亂,逐漸清晰,但還無法組織起有邏輯的思考。


    記憶中,最後一幅畫麵,是被木杖洞穿胸膛,然後,意識便模糊了下去。


    “我難道死了?可死人哪還能思考……不,還真保不準。”


    齊平胡思亂想著,慢慢的,他的感官開始恢複,耳畔有輕柔的風聲,嗅到了青草的芬芳……


    似乎在郊外。


    終於,他努力睜開了雙眼,看到了一片燦爛的星空,自己正躺在一處山坳中,儼然已不在臨城。


    胸口位置有些痛,但心髒跳動平穩……說明問題不大。


    “呼,還是同一片星空。”


    齊平對比天穹星辰位置,確認自己還在此界,沒二次穿越,放下心來。


    撐著身體坐起,按住額頭,記憶開始複蘇。


    “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大先生贈予的保命符起了效果,將我數據化,傳送走了,所以……我現在是在哪?”


    念及此,齊平意識到,自己還處於危險中,鬼知道傳送了多遠,萬一那神通又追來咋辦。


    “對了,傳訊。”齊平一拍額頭,匆忙在身上翻找起來,他先檢查了傷勢,發現胸膛被劃破了一道,小傷,可當他取出黃色的信紙,臉一黑。


    隻見,信紙中間破了個洞,儼然已經破損了,應當是被木杖打穿了。


    完蛋,失聯了。


    “不慌,起碼傷勢不重,看不到臨城的戰鬥,說明距離很遠,我可以苟一波,先找人確定位置,再跑回去。”


    齊平自我安慰著。


    忽然,聽到夜風裏,傳來馬蹄聲,他渾身緊繃,如狸貓般,借助夜色,換了個地方,躲在遠處觀察。


    不多時,隻見一群蠻族騎兵呼嘯而至,在周圍四處打量,說著嘰裏咕嚕的話語,似在尋覓什麽,見無果,便離開了。


    齊平心頭一沉,他認出了對方身上鎧甲式樣,乃是金帳王庭狼騎,也是鎮守西北走廊的軍隊。


    在京都,出發前,他搜集過這方麵資料。


    “等等,難道我被傳送到了草原?西北走廊另外一頭?要不要這麽坑?”齊平無語。


    不過,倒也問題不大,西北走廊很大,把守雖嚴,但以他的能力,找個機會逃回去就是,實在不行,等天亮,跟返回帝國的商隊走。


    唯一的擔心,隻有城中情況。


    “洪嬌嬌與裴少卿他們,恐怕擋不住那神通。”


    齊平心下焦急,從內袋摸出一枚療傷丹藥,吞入腹中,略作沉吟,決定冒險連夜往回跑。


    “在這邊!”突然,背後方向,那對披甲騎馬,腰垮彎刀的草原騎兵出現。


    齊平麵無表情,站起身,迎著一群騎兵,露出笑容:


    “相逢即緣,借匹馬騎騎,如何?”


    說話間,他右手虛握,鷹擊具現。


    ……


    西北走廊西側。


    一座草原兵營中,蠻子們升起篝火,架上烤肉,搬出酒壇,準備大快朵頤。


    忽然,半空中,空間扭曲,穿著鬥篷,手持木杖,臉色發白的大巫師踉蹌出現,顯然,拚命逃回,對他而言,也是巨大消耗。


    好在……終於還是回來了。


    都蘭輕歎,落在地上,便見營地中,草原軍卒忙起身,跪地叩拜。


    作為一名“大巫師”,他在草原,有著極尊崇的地位。


    “我要見此處統兵大將,此外,傳我命令,封鎖走廊,即刻起,全境抓捕此人。”


    都蘭從懷中,取出齊平畫像,展示給眾人。


    後者領命而去,都蘭又交代了幾句,這才從懷中取出小旗,笑道:


    “夏侯將軍,還有什麽吩咐?”


    夏侯元慶的臉孔在血色小旗表麵浮現,麵無表情,極為難看,說道:


    “我要見草原王,還有那個齊平……”


    “我會殺掉他的。”大巫師說,卷起小旗。


    略一思忖,來到一處高坡上,頭頂明月,木杖懸浮在空氣中。


    杜蘭默默掐算,試圖通過齊平殘留的血液,占卜他的位置。


    以他神通的位格,占卜引氣境的齊平,毫無難度。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無論他如何念咒,木杖都隻在原地打轉,似無法確定齊平位置。


    “怎會如此?恩,莫非那小子身上還有別的手段,可避開推衍?”


    大巫師蹙眉,卻也並不沮喪。


    略一思考,忽然輕笑一聲,張開嘴巴,麵朝草原,發出無聲尖嘯。


    那隻有動物才能聽到的呼喚聲,遠遠地傳蕩開去。


    群山中,正在圍獵的一支狼群倏然停下,狼王抬起頭,耳朵豎起,繼而發出嗷嗚聲,帶領狼群,朝某個方向奔行。


    一座樹林中,呼啦啦,一隻隻飛鳥騰空,種類各有不同,卻仿佛百鳥朝鳳,向某處飛去。


    此刻,附近山巒中,飛鳥走獸聆訊而來。


    不多時,聚集在大巫師站立的山坡下方。


    都蘭笑了笑,手指從木杖尖端,將齊平的血液抿在掌心,輕輕一吹,血霧彌漫:


    “找到他。”


    ……


    草原上,齊平騎馬,朝著月亮的方向狂奔,突然,打了個寒戰,心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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