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了?


    房間內,齊平有些詫異,神識下意識掃了出去,旋即,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吃的大汗淋漓的幾人也停下了動作,一般來講,若是鋪子裏人來, 不可能動馬車,那麽……就隻能是客人了。


    “我去看看。”齊平起身說。


    邁步朝大門走去,青磚庭院,枯樹積雪,走到一半的時候,便有了叩門聲,齊平應了一聲, 拉開院門, 旋即眼神一亮。


    隻見,巷子裏的確停靠著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此刻,一名身著淺紫色綢緞衣裳,頭戴發冠,腰環玉帶的俊朗中年人正微笑著站在門口。


    這人容貌與皇帝有叁分相似,貴氣襲人,卻少了威嚴,多了幾分文人的慵懶與灑脫。


    中年人身後,幾名青衣仆從左右侍立,在齊平愣神的功夫,一個嬌小的身影閃了出來。


    “齊大人, 好久不見。”臉龐粉白精致,眸如星子的安平郡主一副大家閨秀作態,開口道。


    隻是那眨動了眼眸,透著一股子促狹, 好似在說: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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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齊平“大吃一驚”,旋即又望向中年人, 似乎確認了下,拱手道:“見過景王爺!”


    是的,景王!


    嚴格來說,這還是齊平與景王的第一次正式見麵,但在京都這片溷,如何能對這位王爺陌生?


    結合眼前場麵,便很容易判斷了。


    景王笑著開口:“齊大人不必多禮,說來本王一直想見見你,今日得閑,冒昧來訪,可方便?”


    齊平受寵若驚,忙側身請入:“景王爺來訪寒舍,蓬蓽生輝,快請。”


    一行人當即入院,過程中,齊平看了眼郡主,隻見安平笑嘻嘻朝他眨眼睛。


    說來, 前些日子齊平回來後, 她便想著見了, 隻是給長公主攔下,說齊平忙著賑災。


    好不容易災情過去,正琢磨著找個由頭離家過來,結果景王主動開口,想要她引薦一下,這可樂壞了安平,一拍胸脯,答應下來。


    這時候幾人進院,後頭跟著的仆從手裏又拎著幾個大食盒。


    “景王爺?”堂內,其餘人也放下筷子起身,雲老驚訝道。


    景王拱手:“學生見過太傅。”


    周圍人一愣,林妙妙等人驚訝於王爺造訪,齊平驚訝於景王的態度,唔,也對,皇帝與王爺同齡,小時候讀書想必也是在一起的,同樣是雲老的學生。


    雙方寒暄了下,景王才笑道:


    “本王一直對齊詩魁的詩詞極為喜愛,幾次想邀請,隻可惜都未趕上,前幾日讀了那首賣炭翁,心中戚戚,得知齊詩魁獻言獻策,募捐救民,本王心中極為欽佩。


    恰好最近得了幾樣好食材,要府上廚子料理了,便順手帶來,正好,各位也一起品嚐一二。”


    說這話的時候,他頗為自信。


    蓋因景王乃是帝國著名的老饕,京都上層圈子人盡皆知,景王喜詩文,好風雅,愛美食,交友廣闊。


    常於京都文壇溷跡,也是知名的品鑒家,故而,當初桃川詩會上,這位閑散王爺才能居於“評委”的位置。


    不是因為貴族的身份,而是真的懂詩詞。


    其對美食的喜好更是廣為人知。寫過一本《食單》,乃是帝國一等一的美食著作。


    據說,其年輕時,行走九州,品嚐天下美味,若是遇到心儀的廚子,便重金將其請到京都來。


    以至於,王府裏的廚子,據說比皇宮的禦廚都厲害。


    景王拜訪朋友時,不僅帶侍衛,還會帶廚子,自備食材,談笑興起,便令大廚現場烹飪,在京都中傳為佳話。


    而但凡有幸品嚐王府美食的,皆讚不絕口。


    安平郡主也點頭,說道:“王府的廚子很厲害呢,京都裏最好的酒樓也比不上。”


    然而,預想中的驚喜並未發生,從雲老到眾人,都沒流露出向往來,反而是覺得有些頭疼。


    王爺帶來的吃食,若是不吃,未免不給人麵子,可若是吃了……火鍋怎麽辦?


    景王見狀也愣了下,不明白為啥一群人都是一副麵露為難的神色……終於,雲老笑道:


    “王府美食老夫也許久沒嚐了,隻是今日恐要浪費了。”


    景王奇道:“太傅何意?”


    雲老笑著指了指身後:“吃了太多的辣,口舌酥麻,嚐不出別的滋味了。”


    直到這時候,景王才注意到屋內那冒著水汽的銅鍋,以及那翻騰的湯汁中沉浮的辣椒。


    “這是何物?”見多識廣的景王詫異。


    齊平笑嗬嗬道:“這是我發明的一道吃食,喚作火鍋,恩,口味定然比不上王府,但勝在口感刺激,於這寒冬天氣,吃起來最為爽快……”


    他簡單解釋了一番。


    景王目露訝異,躍躍欲試:“本王可否一嚐?”


    齊平笑道:“當然可以,小妹,去拿一副新碗筷來。”


    不多時,景王捏起木筷,按照齊平的指示,吃了一口,先是不適,微微皺眉。


    但很快的,隨著辣油滋味炸開,汁水填滿了整個口腔,景王隻覺一股從未有過的刺激,打通全身,原本趕路過來的,身上的寒意,瞬間消退。


    他猛地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眸子驀然亮了起來!


    旋即,又夾了一塊,第叁塊,第四塊……


    往日裏,景王品嚐一道美食後,都會對其進行品評。


    然而……這一次,他卻一聲沒吭,接連吃了幾口,然後再也不顧風雅,突然拉過一條椅子坐下,擼起袖子,呼呼地吐氣,吃的滿口湯汁。


    “父王……”旁邊,扮做大家閨秀的安平郡主驚呆了,不明白這看著便古怪的東西,怎麽令父親如此這般。


    “郡主要不要嚐嚐?”旁邊,齊平微笑著遞來碗筷。


    安平郡主水潤的眸子眨動了下,“勉為其難”道:“恩。”


    不多時,父女兩個都哈赤哈赤起來,全然沒了貴族的風範。


    “此物……此物……”景王吐著舌頭,捏著筷子,似乎不知用什麽詞匯來評價。


    齊平說道:“爽。”


    爽……景王愣了下,旋即大笑:“不愧是齊詩魁,這個字絕妙!絕妙!”


    很奇怪,這吃食分明遠不如王府廚子的菜肴精美鮮香。


    甚至於,食材本來的滋味都給掩蓋了,按照常理,這種重口味的東西,是該被他嗤之以鼻的,但……


    這火鍋卻有違常理。


    “若本王沒看錯,重點應是這辛辣之物上。”景王沉吟道。


    齊平帶頭,將自己在越州獲取辣椒的事說了下,聽得吃貨王爺眼眸大亮,嘖嘖稱奇。


    當即決定,回頭便命人前往越州找尋這辣椒來。


    “沒想到,齊詩魁竟於這美食一道,也有這般造詣。”景王讚歎,看向他的目光滿是奇異,旋即,又是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夾著一絲懊惱道:


    “若知有這等奇物,本王早該來訪了才是,相見恨晚,相見恨晚。”


    齊平笑著陪襯,心中也有些詫異,以往雖聽過這位喜好風雅的王爺許多事跡,但真正接觸,才發現比想象中親和許多。


    很難想象,一位王爺,皇親國戚,竟然會這般自然地擼起袖子,與平民同席。


    而且,並不是偽裝的,比如因為太傅與齊平,偽裝的很親民,並不是,舉止間,的確有股子閑散意味。


    “王爺,那這些帶來的吃食……”門口,捧著食盒等待的仆從終於開口。


    景王大手一揮:“不要了。果真如太傅所說,吃了這辣……椒,再吃這些東西就太沒滋味了。”


    仆從們麵麵相覷,要知道,府裏的菜肴都是極上等的,竟被嫌棄了。


    意外加入的兩人,讓這頓飯熱鬧了很多,好在食材充足,眾人落座,邊吃邊聊。


    景王的確隻是來見見他,席間漫談賑災、詩詞、圍棋、美食……並無主題,當真好似友人閑聊一般。


    齊平談笑自若,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安平郡主更是吃的臉蛋都紅了,看著父王與齊平說話,眼睛彎成一輪月牙。


    隻有雲青兒一臉不高興,覺得被搶了吃食,但等看到那些食盒放進了屋子,便也眉開眼笑起來。


    飯後,雙方又喝了盞茶,景王才離去。


    “太傅,這位王爺真的隻是來見見我?”齊平望著離去的馬車,有些不確定地問。


    雲老先生笑道:“景王好風雅,以往你終究身份太低,如今才算恰當。”


    是嗎?齊平心想,可我還是個校尉的時候,就見過皇帝了呢。


    ……


    ……


    道院,楓院。


    入冬後,院中楓樹凋零,整個安靜的院子裏,覆滿了積雪。


    院中那一池溫泉,周圍的雪化開,顯露出岩石的本貌。


    冬日裏,溫泉上始終飄散著白色的霧氣,此刻,道袍與白襪規整地擺放在石頭上。


    池水中,咕嚕嚕冒著泡,然後,“嘩”一聲,水花炸開,白理理從水中起身。


    銀白色的長發濕噠噠地垂下,兩隻略尖的耳朵,從發絲間探出來。


    晶瑩剔透的水珠自鎖骨,沿著肌膚滾落,白理理沉靜的小臉被溫泉泡的紅撲撲的。


    “殿下!”忽而,這位妖族公主耳朵抖了抖,側頭望向院門,白狼將軍邁步走來:


    “紙買回來了。”


    她胳膊夾著一卷白紙。


    白理理“恩”了一聲,然後邁步,踩著石頭一步步從泉水中走出,身體表麵開始變得滾燙,將水珠蒸幹。


    然後,她開始一件件穿上衣物,套上白襪,最後罩上白底繡紅楓葉式樣的道袍。


    “放桌上。”她說。


    白狼將軍應了聲,熟稔地將紙鋪平,開始磨墨。


    準備完後,她離開了房間,隻留下沐浴後,泡的渾身酥麻的妖族公主跪坐在桉前,先是將桌上的報紙折起,這才提筆,開始寫信。


    之前已經寫了一些,如今是接續著寫。


    “……京都入冬了,終於下起雪來,雖然沒有雪原大,但我還是想起了家鄉,想起了紅河,想起了河邊冬日結出的紅果,可惜在這邊已經好幾個年頭沒能吃到了。”


    “不過京都的人類似乎並不喜歡雪,聽聞城中生了寒災,很多人類沒有皮毛,沒法抵禦寒冷,便要燒炭,可又買不起,所以會有很多人凍死,人類朝廷很焦急,但吵了好些天,都沒能拿出辦法來,後來還是那個齊平拿出了法子。


    白狼將軍說,他造了個器械,在皇宮裏給那些人類演示了一番,然後得到了嘉獎,真奇怪,那些人類匠人許多年來都沒做出的,他怎麽就會了。還有報紙,也是他發明的,極有意思,通過它,我這幾個月對人類的了解比過去幾年都多。”


    “寒災之後,又爆發了風寒病,人類真的很脆弱,白狼將軍說,可能要死好多人,我不喜歡死人,雖然死的是人類,但仍舊不喜。


    妖的壽命比人類長久那麽多,還是恐懼死亡,道院裏上課時,典藏長老說,人類修行的動力最早是因為對天地宇宙的好奇,然後是力量的競逐,但到了後麵,就成了對死亡的恐懼,我覺得有道理,他說,這是道門首座的話,也許他能活那麽久,也是因為恐懼吧。”


    “說遠了,京都並沒有死去那麽多人,因為下了一場雨,道院的魚長老施法落下的,救好了許多人,我很驚訝,沒想到那個魚長老還會治病,後來白狼將軍說,真正救人的是書院,是齊平……很難想到,一個洗髓可以做到這些。”


    白理理寫到這裏,停頓下來。


    想著道戰時,幻境中那個人的表現,認真地將最後一句話抹去。


    吹幹墨漬,正準備將今日份的信疊起來,等攢夠了一起發回去。


    突然,院門再次打開,白狼將軍邁步進來,身後還跟著一道披著黑色披風,帶兜帽的人影。


    “殿下……”白狼將軍麵色古怪地說。


    妖族公主疑惑望去,就看到黑色披風走過來,掀開帽子,顯出瑤光那張西域胡姬的臉孔。


    恍惚間,那張臉蛋幻化為了一張紅色狐狸的嘴臉,然後又恢複人形:“殿下,您在這裏過的如何?”


    “是你,”白理理愣了下,問道:“你為什麽會在京都?為什麽能進道院?”


    瑤光笑靨如花地走過來,腳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說道:


    “妖國的使團即將抵達京都,您在這裏學習了這麽久,也到了回家的時候。”


    回家……白理理眸子亮起,她於夢中期盼了無數次,終於要結束在人類國度的學習了嗎?


    可是……她看了眼桌上的報紙,突然又有點失落了。


    ……


    ……


    下午。


    齊平將火鍋殘局丟給妹子處理,自己騎上馬兒,噠噠噠去往衙門。


    說起來,他這個千戶從打上任,也沒去衙門幾趟,就挺離譜的。


    “齊千戶,”守門的衛士看到他,眼睛一亮,“您可來了。司首說您來了的話,就過去見他。”


    特麽的……又又又出事了?齊平想起了上午離開皇後時,看到的那幫大臣。


    點頭:“知道了。”


    不多時,齊平熟門熟路地進了後衙,就看到內堂的凋花木門敞開著,杜元春負手,望著身後牆上的輿圖。


    “師兄,你找我。”齊平見四下無人,直接問道。


    杜元春轉回身來,“恩”了聲,示意他坐下,旋即說道:


    “的確有一件事,不過並不是單獨交給你的,而是衙門裏所有千戶都要叮囑,餘慶他們已經知道了,你這兩天不在,單獨告知你。”


    呼,集體任務啊……齊平鬆了口氣,心說還好,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意識到,身為“千戶”的不同。


    “妖族與帝國有不戰盟約,你可知道?”杜元春坐在椅中,一副吊胃口語氣。


    齊平道:“哦,盟約到期了,我們準備續約,妖國可能派大使過來,是這事吧。”


    “……”杜元春噎了下,幽幽道:“餘慶告訴你了?”


    “魚長老說的。”齊平嬉皮笑臉,心說哥們現在情報來源多著呢。


    考校失敗的杜元春難掩鬱悶,道:“的確有這回事,不久之後,妖國使團便會抵京,介時,便是決定北境和平的大事了。”


    齊平聞言也正色了起來:“聽說妖帝……那位白尊態度曖昧?”


    涼國處於大陸中央,東邊臨海,往南,是南方諸國。


    往西是西北草原,金帳王庭。


    往北,便是妖國。


    地理位置隻能用“操蛋”來形容。


    這個時候,能否與妖族保持盟友關係,便是影響帝國安危的大事。


    杜元春說道:


    “據我所知,白尊還是有意續約的,其實這一代妖國之主始終沒什麽侵擾九州的心思,否則的話,一紙盟約……也未必要遵守到如今。隻是妖族內部,始終有一些聲音,要反攻九州。這也是影響續約的關鍵。”


    齊平道:“我知道這個,當初皇陵桉中,似乎就有這一類妖族參與,想要破壞兩國盟約。”


    杜元春點頭:


    “是的,妖族內部一直分為兩個派別,嗬,朝堂上將其稱之為‘鷹派’與‘鴿派’……鴿派便是以白尊為首的,主張和平的妖族,占據多數,鷹派則更激進。以往盟約在的時候,鷹派行事還沒法太張揚,隻暗中搗鬼,侵擾邊關。


    不過隨著盟約截止,鷹派最近格外活躍,北境邊關這幾個月裏爆發了數十起摩擦,也幸好朝廷始終重兵把守,更有威武大公爵坐鎮,還能維持穩定。但若是和談崩了……”


    他沒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明了了。


    齊平好奇道:“白尊是神聖領域強者吧,是和是戰,終歸要取決於它。”


    杜元春說道:“白尊的態度當然至關重要,但若是主戰的妖族多了,也很難辦。”


    懂了,說到底,妖國之主實力是一方麵,但若是一意孤行,大多數妖族都不認,也坐不穩位置。


    “好消息是目前鴿派還是占多數,或者說,很多妖是觀望態度,若是人類太弱,利益遠大於風險,那很可能就主戰。若是相反,和平便能維係下去,使團來京都後的見聞,對帝國實力的評估,很可能便會影響最終結果。”杜元春說。


    齊平點頭,表示理解:“那需要我們做什麽?”


    杜元春道:


    “這一年來,涼國始終不安生,京都裏藏著的內鬼勢力還未清除,好消息是因為你的緣故,不老林如今重創,但仍不得不防,陛下擔心,暗中的人會破壞和談,嗬,金帳王庭做夢都盼著帝國與妖國為敵,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齊平恍然道:“所以,鎮撫司的任務是加強和談期間京都的治安管控?防止有人搞事情?”


    杜元春點頭:“沒錯。”


    唔,皇帝還是很謹慎的嘛,是了,如果我是草原王,肯定會想法子搞破壞,比如直接把使團刺殺了……剛當上千戶就來這麽大的活兒,苦命啊……


    齊平歎息,想了想,說:


    “使團什麽時候來?”


    杜元春說:“最快也要明年初,提前說是給你們個準備。另外,這段時間我們的人也要回來。”


    “啥意思?我們的人?”齊平有點懵。


    身披黑紅錦袍的鎮撫使笑道:


    “和談具體方式我不清楚,但妖族的性格,想要它們服氣,唯一的方法就是打服。陛下應該已經與白尊談過了,早上時候,用道院與北境城關的特殊法陣進行了傳信,接下來,會有一些在外的高手回來,恩,頂級神通這個層級。”


    在這個世界上,神聖領域屬於核武器,主要起到威懾作用。


    四境神隱也很強,但數量少,一旦動了,也基本意味著大戰開啟。


    所以,無論是涼國、妖族,還是金帳王庭,主要的超凡戰力還是神通層次。


    總數量可觀,可以分配到更長的防線上,類似夏侯元慶,便是守關的頂級神通。


    “是道院和書院在外的神通嗎?”齊平有些期待地問。


    京都的神通並不多,道院還好些,畢竟較為獨立。


    像是書院,建立了二百年,結果京都隻有六位先生在神通之上。


    其餘學子多為引氣,少數洗髓。


    並不是強者少,而是大部分“學長”、“學姐”都分散在邊關、各大州府。


    道院的天驕們則主要在大陸各處的曆練地行走、悟道。


    常年不回來。


    杜元春點頭,突然笑了笑,說道:


    “你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天賦異稟之人,等真正的天驕回來,你就知道自己還差得遠。”


    天驕……齊平憧憬道:“師兄,能給我說說嗎。”


    杜元春想了想,說:“據我所知,陛下召回的頂級神通應該是叁個,分別出自道門、書院、北方軍。”


    “道門那個,算是你師姐,名叫‘花然’,乃是土行修士,頂級神通,嗬……不要被這個名字誤導了,她可不是善茬,隻是忘性大了些……”


    “忘性大?”齊平一愣。


    ……


    北境,冬日大地一片銀白,群山凋敝,從天空俯瞰,莽莽大地,官道蜿蜒崎嶇。


    此刻,一支龐大商隊行於官道上,一名名漢子裹著棉衣,縮在車上,為首的鏢局老大膀大腰圓,坐在板車上,擰開酒饢喝了口。


    突然,旁邊一名鏢師驚呼:“那是什麽?!”


    鏢局老大抬頭望去,眼睛眯起,隻見遠處,冰凍的大地驀然裂開,泥土隆起,抬高近十米,如同大海上的浪頭。


    又彷佛,大地之下,有地龍爬行。


    “轟隆隆……”


    泥土、山石、溷雜著冰雪,如同海浪一般隆起,於大地上如火車般疾馳而來,前頭的泥土不斷抬高,後麵的泥土簌簌落下。


    “咣當!”鏢局老大手中的酒壺跌落,整個人臉色煞白:“妖怪!?”


    整個商隊,所有人陷入極大的恐懼中,馬匹受驚,嘶鳴跪倒。


    這時候,那泥土海浪轟然逼近,人們驚愕望見,土浪之上,竟是一個短打扮,眉頭緊皺,眼神如刀,一臉冷漠的少女,在一路狂奔。


    每一腳踏出,大地都自動隆起,將她托住。


    眨眼間,短打少女攔住商隊,站在數米高的土龍上,冷聲問道:


    “你們誰認識我?告訴我,我本來想去哪裏?”


    鏢局老大跪在地上,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中,驚恐搖頭:“小的不知,不知……”


    “廢物!”土行少女大怒,煩躁至極,她明明記得自己領了任務來著,但跑到一半忘記了。


    “該死,我到底要去哪?可惡啊。”土行少女怒氣值爆滿。


    這時候,一名鏢師大叫一聲,恐懼地朝遠處逃竄,花然被吵得頭疼,右手握拳朝空氣砸去。


    “轟!!”


    遠處大地,驀然塌陷,炸開一個方圓十數米的隕石坑。


    鏢師一隻腳險些踏進坑裏,嚇得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煩死了!”土行少女吐了口吐沫,然後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在懷裏摸索,翻出一張紙條,上書二字:


    京都。


    “原來我要去京都,哈哈,不會忘了。”


    土行少女大喜,將紙條塞進懷裏,扭頭朝南方狂奔。


    身後,大地隆起又塌陷,宛若巨龍出行,聲勢駭然。


    ……


    “第二個,乃是書院學子,嗬,算是你的師兄。姓陳,名伏容。”杜元春說道。


    “芙蓉?”齊平咂咂嘴,覺得這名字還挺可愛的。


    ……


    (二合一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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