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至天色黃昏,白塵才離去。


    公儀林一人站在池塘邊,不知琢磨些什麽。


    黃昏褪去,深夜來臨時,他忽然道:“關於我們現在所在的世界,我有一個猜測。”


    四下無人,能聆聽到他說話的唯有小雀鳥,它雖和公儀林隔著挺遠的距離,但聲音清楚傳到公儀林的識海裏,“什麽猜測?”


    “方才在旁敲側擊中,邊飛塵大約說了幾句,白家先祖創立白家,白家大興,但白家先祖本是江湖草莽,險些落草為寇,這樣的人,按理說氣運再高,也不可能創立一個幾千年繁盛不衰的家族,白家曆史上甚至沒有盛極而衰的任何征兆,這不符合天道常理。”


    “你覺得關鍵在於白家先祖娶的那名女子?”


    公儀林頷首,“之前也隻是存了懷疑,現在看來,此事是真的,能享天運,隻有兩種存在,得道真仙,或是不死聖族……有個人曾對我提起,不死聖族有兩大可怕的神通,幫助凡胎轉化不死聖軀,永得長生,另一個……則是一門道法,名為‘食夢’,傳說不死聖族可以用記憶創造一方世界,但這和真正創世又不同,這更像一種陣法,被困住的人在一定時間走不出,必定身隕道消,連重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小雀鳥並沒有被話中的‘身隕道消’嚇住,反倒指出最關鍵的一點,“照你所言,我們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公儀林側過身,望向小雀鳥棲息窗簷所在的方向。


    隻聽它繼續道:“既然是記憶,隻要在這段記憶走到盡頭前找出答案即可,也就是他遇到我們之前。”


    公儀林靜思一陣,“有道理,萬不可操之過急,既然是讓我尋一個答案,尋到就好。”低頭間,卻發現池中早已冰消雪融,多了十幾隻錦鯉。他隻是看了幾眼,就抬步回去,走到屋門時,小雀鳥再次傳音入耳,“能告訴你這些的想必身份不簡單。”


    “這世上能打敗那個人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公儀林頓住腳步,“你不信?”


    小雀鳥沒有回答,天下大能,何其之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間誰能說自己是最強,世事難料,指不定下一步誰就得了造化乃至諸天大能的傳承,一步登天,是以,它覺得公儀林話裏有著誇大其詞的成分並不為過。


    “能讓你給出如此評價之人必定不俗,但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便有些托大。”


    “托大?”公儀林苦笑著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麽,“你是不知道那個人的力量,要讓百年前的我說,必定稱他為天下第一,還記不記得我曾提過千年前試圖獲得不死聖族傳承的那位絕世天才?”


    可跨越兩個大境界戰鬥,連仙傀當時聞言都忍不住要歎一句‘如此天驕。’


    “你莫非是想告訴我那身隕聖地的絕世天才和你說的那個至強人有關。”


    “何止是有關,應該說是關係匪淺,”公儀林緩緩道:“他們是師徒,那個人教出的弟子最差的也能跨越四個小境界越級戰鬥。”


    一時間,萬籟俱靜。


    良久,小雀鳥黑豆眼緊緊盯住公儀林,“那麽久遠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曉?”


    公儀林毫不忌諱地和它對視,“答案很好猜,不是麽?”


    “你也是……”


    “我是,”公儀林直言道:“也是那人收下的最後一個弟子。”


    這是公儀林第一次談及這麽多關於自身的事,他這樣的人,要是真不想開口便會隨便搪塞幾句,若是主動提及必定是不屑造假的。


    “這些往事我從不曾對人提起,你可知今天我同你說是為了什麽?”


    小雀鳥隻是看著他,以他對公儀林的了解,絕對不要做過多的期待。


    事實與它所料的沒有一點偏差,剛說完,就見公儀林叉腰狂放不羈的大笑,“現在你該知道,爺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要不是剛好出生在那個天才輩出的年代,就我這天資,絕對是人中之龍!天下誰人不識君!”


    月光下,神經病,瘋狂大笑,這畫麵……著實讓人有一種羞恥感。


    “咳,咳咳咳,”狂笑的公儀林忽然低頭,爆發一陣猛烈的咳嗽,整張臉都咳紅了,“糟了,被,被口水嗆住了。”


    小雀鳥用嘲諷的目光靜靜看他。


    ……


    白策初到府中,已經鬧出幾場不小的風波,但要說風波最廣的,莫過於丞相女兒退婚,世子一怒鬧上皇庭,硬是讓皇上點頭將退婚的丞相女兒嫁給他人為妾,恰逢邊境動亂,白策深覺羞辱,決意要隨白塵出征。


    公儀林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池塘邊喂著紅色的錦鯉,他偏過頭,將當日追尋食人藤於夜色下和邊飛塵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說出,“當時邊飛塵對我說,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因為他知曉以白策的性格在被退婚後必然會想盡辦法證明自己,軍功無疑是最快的一種,你認為呢?”


    “眼見可能並非為實,更何況是耳聽。”


    將碗中的食物全部倒入池中,不得不說小雀鳥這句話讓他生出了不小的好感,“可惜世人多愚,總喜歡堅持一己之見,走吧,我們去看看。說不定借你這雙慧眼,也許能看出更多不為人知的真相。”


    武場,冬天時公儀林和邊飛塵在這裏曾有一場賽馬比箭,如今冰消雪融,武場邊多了一個很大的武器架,鉤子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兵器。


    公儀林上前抽出一把寶劍,和他今日所穿的青衫很搭,利劍出鞘,他舞了兩下,招式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低聲道:“如何?”


    “劍乃直器,不適用你。”小雀鳥這句話沒有貶低公儀林的地方,公儀林的心性的確不適合練劍,人各有所長,不如精於一處。


    公儀林,“當年我很是喜愛劍,可惜師父說了和你一樣的話,我在劍術上注定成就有限。”他的語氣摻雜著一些緬懷,“不過千年前試圖獲得不死聖地傳承死的那位天驕,也就是我的師兄,卻是一位真正的劍術大師。”


    一道冷淡的聲音傳音入耳,“果然很老。”


    公儀林氣急,“你懂什麽,我被師父收作關門弟子時,師兄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我隻是從其他師兄口中聽過這件事。”


    小雀鳥沒有在這件事上與他起爭執,能看到公儀林氣急敗壞的樣子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


    他們說話時,場上有兩匹快馬相互追逐,正好從公儀林前方不遠處奔馳而過,騎在馬上的人,正是白塵和白策,一個沉穩優雅,一個滿臉寫著不服輸,隻聽兩人同時一聲低喝,馬蹄狂奔,顯然是在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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