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上書房。


    孝康帝一陣咆哮,整個上書房上至戴權,下至雜役太監和宮女,紛紛靜若寒蟬,絲毫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就怕被暴怒中的孝康帝讓人拖下去打死。


    大約十分鍾後,孝康帝麵色逐漸趨於平靜,他冷靜了下來。


    見狀,戴權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子爺,奴婢知道主子爺心裏不忿,但龍體要緊,看著主子爺整夜整夜地熬著,奴婢這心裏也猶如刀割一般。


    隻恨奴婢是個閹人,又是個沒能耐的,無法為主子爺分憂解難,奴婢該死!”


    說到最後,戴權眼中還真的帶著淚水,似乎他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對麵,孝康帝深深看了戴權一眼,心裏也是極為感動,這個奴才在他跟前多年,也算是盡忠職守了,特別是之前與賈家小子的合作,更是讓皇家內庫庫銀大增,大大緩解了內庫缺銀的困境。


    忽然,孝康帝腦海中靈光一閃,仿佛抓住了什麽,他嘴角微微勾起,在心裏暗道:“四王八公,各道巡鹽禦史,都是父皇的人,朕苦苦尋求破解之法而不得。


    如今既然除了江南一道的巡鹽禦史林海(林如海)保持鹽稅不降,其餘之人都該死。”


    想到這兒,孝康帝看著戴權,平靜道:“朕若是沒記錯的話,江南巡鹽禦史林海,便是神京城中賈家的女婿對吧?”


    戴權雖然不知道孝康帝這樣問的原因,但還是趕緊點頭道:“回主子爺,正是。


    江南巡鹽禦史林海,正是賈家的女婿,他所娶之人乃是先榮國公賈代善和史太君之幼女,隻是幾年前已經去世。


    當時,林海唯一的女兒林黛玉,還被史太君接到榮國府住了幾年,今年二月才被林海接回!”


    這些消息對於戴權來說,想要了解實在是太過簡單,尤其是榮國府早就像篩子一樣被影衛給滲透了,整個榮國府中,上到主人,下到丫鬟小廝,所有人的資料,早都被送到了暗影司備案了。


    林黛玉雖然隻是個女子,但因為林如海的緣故,所以情報早就被送來了。


    聽著戴權的講解,孝康帝點點頭,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計劃是可以成功的。


    四王八公,各大家族勢力錯綜複雜,經過百年多的發展,早就在神京之中根深蒂固,其他幾家倒還好,唯有榮寧賈家,哪怕是如今一直在走下坡路。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賈史王三家因為聯姻關係,牽一發而動全身,尤其是三家如今的台柱王子騰,更是擔著京營節度使的職位,更有金陵甄家,與賈家是世交。


    如今的甄家在江南已經算得上隻手遮天,尤其是因為太上皇的關係,甄家更是張狂到他這個皇帝想動都得考慮清楚後果的程度。


    想到這裏,孝康帝在心裏冷哼一聲,隨後看著戴權,開口沉聲道:“朕記得,賈家那個什麽春的女子被送入了後宮?”


    “回主子爺,賈元春,入宮參加小選,已有八九年了,如今正在老太妃身邊做女史!”戴權耐心笑著回答道。


    他之前說過這事,就因為賈環和他交易後,提出來的請求。孝康帝雖然不記得具體名字,倒也有些印象。


    “嗯!”


    孝康帝沉默片刻,心裏有了底,隨後走到大門口,看了看天邊的雲霞,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有意無意地看了龍首原方向一眼,這才轉身朝著後宮而去。


    戴權趕緊跟上,雖然他不知道孝康帝是什麽意思,但依著他以前的經驗,最後那個問題一定是存在特殊的含義的。


    坤寧宮。


    天乾地坤,坤,地也,大地寧靜祥和,《道德經》記載:昔之得一者:天一以清,地得一以靈,神得一以寧,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一也。


    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穀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


    所以,坤寧宮自修建後,大多為皇後居住之地,也代表著國母的身份,母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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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康帝自上書房離開後,直奔坤寧宮而來,剛剛走到大門處,幾個太監趕緊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免禮,皇後可在?”


    孝康帝並不停留,一邊朝著裏麵走,一邊開口問。


    “皇後娘娘正在和靜妃娘娘說話。”


    孝康帝點頭,隨後不再理會,直接走了進去。


    片刻後,坤寧宮正殿內。


    “皇上駕到!”


    剛剛正在和靜妃聊天的皇後,忽然聽到門外有太監高聲叫喝,頓時喜笑顏開地站起來,又讓宮女給自己整理衣衫。


    這時,孝康帝走了進來。


    “臣妾見過皇上。”皇後和靜妃同時行禮道。


    隻是一前一後的站位,頗有講究,一舉一動之間,無一不體現出皇家禮儀的落落大方,端莊。


    “皇後不必多禮,靜妃也起來吧。”


    孝康帝走到前麵,將皇後扶起來,這才又對著靜妃道:“我與皇後有事商量,靜妃可先回去!”


    聽得孝康帝這樣說,靜妃自然是立刻應下,做到了妃子這一級別的人,特別是後宮的女人,可都不是傻瓜。


    “妾身告退!”


    待靜妃離去之後,皇後這才笑著一邊給孝康帝斟茶,一邊問道:“皇上這個時候,不都在上書房看奏折嗎,怎麽有空來臣妾這裏?”


    孝康帝緩緩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然後看了身邊伺候的人一眼。


    皇後秒懂,頓時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


    “是!”


    一眾宮女太監退出去後,孝康帝這才看著皇後說道:“你可知老太妃身邊,有一個名叫賈元春的女史?”


    皇後疑惑,仔細思索半天,這才想起她之前前去老太妃處請安時,有一個才貌出眾的女史,似乎就是姓賈的。


    而今聽得皇上問起,她還以為是孝康帝看上了那個女史,於是心裏有些不高興地說道:“臣妾管理著六宮之地,哪有時間注意到一個女史?”


    見她這般模樣,孝康帝頓時便知曉了她心中所想,隨後哈哈大笑道:“皇後這是吃的哪門子幹醋?朕若有這個心思,也不會當著你的麵說出來。”


    說到此處,孝康帝笑容斂去,露出愁容,歎息一聲道:“不過這一次,還真的隻有這個辦法可以破局了!”


    柳皇後,孝康帝的第二任皇後,第一任皇後誕下嫡子不久後,便薨了,可惜這個嫡子也在八歲時去了。


    如今的皇後,膝下有著一子一女,出身也算是名門之後,孝康帝對她也是情真意切,二人感情頗好。


    因此,孝康帝的煩惱,柳皇後都是知道的,如今又見孝康帝這般苦惱,柳皇後便拉著他的手,柔聲道:“皇上的事兒,臣妾必然鼎力支持,不知皇上想讓臣妾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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