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一首孟郊的《登科後》,道盡了古代科舉製,在金榜題名後給人帶來的喜悅和興奮。


    依照慣例,禮部官員要對金榜前三進行遊街誇讚,雖然比不上誇官那麽大的場麵,可三年一次,百姓們還是感興趣的。


    一路上,賈環騎著馬,帶著諸進士觀看見金榜之後,由禮部侍郎給他插上金花、披上紅綢,配著禦賜的金鞍朱鬃馬,後麵跟著“榜眼”“探花”和新進士一行,走過長安街到達貢院,吃過午宴(鹿鳴宴)後,才返回家中。


    在回家途中,儀仗隊一路前呼後擁,旌旗開路,鼓樂齊鳴;所到之處人山人海,喜炮震天,遍街張燈結彩,熱鬧異常。賈環在沿途一片歡聲雷動的歡樂中,回到寧國府。


    剛剛下了馬,就見林之孝和守誠守仁等,領著寧國府裏的所有小廝,齊齊行禮道:“恭賀三爺,蟾宮折桂,公侯萬代。”


    馬上,賈環看著跪了一地,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朗聲道:“都起來吧,全都有賞。”


    隨即看向林之孝,吩咐道:“林管家,把準備好的喜錢散一下,前來的百姓也不要驅趕,讓他們排好隊上前,領完喜錢和喜餅後,再順著寧國府的院牆外,擺上流水席。”


    林之孝對於他吩咐的這些事兒,早就準備好了,隻不過正主沒到,所以才沒有擺流水席。


    “三爺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府裏從昨天就開始準備,就算是半個神京城的百姓都來了,也是夠的。”


    林之孝應答完,見賈環點頭,便上前和守誠一起,扶他下馬。


    因為馬匹是禦賜的,需要還回去,因此有隨行的禮部官吏,每人收了十兩銀子,便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見禮部官吏走後,守誠小聲說道:“三爺,敬老爺恐怕過不了今晚了。”


    見他臉上出現擔憂之色,賈環隻是微笑著點頭,他心裏有數,雖然是因為王夫人和賈母準備將賈敬接回來,要廢了他。


    但是,賈敬卻還有其他的作用,那便是延遲他入朝的時間。


    今日在保和殿,雖然不算萬分凶險,可他當時若有半點怯場,或者早就想好了可能會麵臨這樣的局麵,那麽,他今天還真的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一但讓冷泉得逞,別說走仕途了,以後他就安安心心地待在寧國府,等著別人戳他的脊梁骨算了。


    不孝不義的罪名,可並非隻是說說而已的。


    “一會兒應該會有各家前來祝賀,你們和林管家盡量招呼好,若是身份比較高的,就去書房叫我。”賈環一邊朝著府裏走去,一邊對林之孝說道。


    “三爺先去休息吧,小人懂得。”


    一路走在府裏,見著行禮,卻笑著討賞的丫鬟們,賈環也是讓守誠和守仁將身上裝著的碎銀子,遞給她們。


    走不多時,就連府裏的丫鬟急忙跑過來,對著賈環行禮道:“三爺,西府裏的林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寶姑娘,珠大·奶奶,璉二·奶奶,還有保齡侯府的雲姑娘,小蘭大爺都來了,特意來給三爺慶賀。”


    聞言,賈環笑道:“快請她們進來,我先去換件衣服。”


    “是,三爺。”


    小丫鬟快速行禮,然後跑了出去。


    不多時,賈環在晴雯和彩霞的服侍下,換好了衣服,朝著客廳而去,遠在外麵,就聽見裏麵鶯鶯燕燕的聲音,尤其是史湘雲和鳳姐的笑聲,更是讓人感覺開心。


    剛剛走到客廳之外的回廊上,就見賈蘭快速走了過來,恭敬行禮道:“侄兒賈蘭,恭賀三叔蟾宮折桂,喜獲金榜狀元。”


    見賈蘭禮數周到,一舉一動之間,似乎有著自己的影子,賈環也上前將他扶起,微笑道:“你我叔侄,何需這麽多的繁文縟節,再說了,你就算再恭敬,今兒個是三叔的好日子,你小子的禮物可少不得。”


    “三叔說笑了,給三叔的禮物早就備好了,就怕三叔瞧不上罷了。”賈蘭再次行禮,全然一副老夫子的模樣。


    賈環無語,知道他這性子,所以擺手笑道:“算了,不逗你了,咱們先進去吧,別讓你娘她們久等了。”


    “三叔請。”


    賈蘭前麵領路,賈環後麵跟著,一前一後,走進了客廳中。


    登仙閣的客廳比較大,哪怕來了這麽多人,也顯得寬敞,賈環一進去,就笑著問道:“來遲了來遲了,讓兩位嫂子和諸位姐妹久等了!”


    眾人見賈環進來,齊齊起身,依次見禮後,這才坐下。


    賈環也習以為常,畢竟禮多人不怪,就算到了後世,大家也比較講究這個。


    待他坐定,晴雯領著十幾個小丫鬟,端著茶水走了進來,依次擺好後,這才靜靜地走到賈環身後,悄然而立。


    見狀,鳳姐作怪道:“嘖嘖,三弟好福氣啊,誰曾想到,彩霞本就是三弟的得力助手,溫婉大方,而晴雯這丫頭,也是越大,模樣也越標誌了呢。


    再有紅藥和小吉祥,都是一等一的好,要不這樣,我拿我屋裏的丫鬟和三弟換,哪怕隻換一個也是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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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二嫂子說笑了,別人說這話我信,但你二嫂子說這話,我卻是不信的。


    別的不說,單就是平兒姐姐一個人,就能夠把我這寧國府的所有丫鬟都給比下去了。


    再說了,就算二嫂子想換,我也是不換的,這幾個都是我用習慣了的,哪一個離開了,我都感覺身邊缺點什麽!”賈環原本順著鳳姐開玩笑,但是卻發現有幾道目光有些危險,這才趕緊改口。


    果然,這話一落,危險的目光消失了。


    一旁,聞得這話,李紈也是閑著對鳳姐說道:“你呀,還以為三弟還是小時候那樣調皮?


    他這屋子裏,每一個丫鬟都是跟著他好幾年的,三弟又是個重情義的人,怎能如了你的願?”


    “哎呀,人家這小心計都被看穿了呢!”鳳姐裝著一副計謀被看穿的窘迫,都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黛玉身邊,湘雲見她神色如常,玩笑道:“我說兩位嫂子,你們問環哥兒,還不如問林姐姐,以後這府裏她可是女主人,男主外,女主內,你們要是想換人服侍,不如和林姐姐好好說說,萬一林姐姐同意了,不也能夠達成你們的心願?”


    “呀,還真是,我差點忘了,寧國夫人在這裏呢。


    都怪雲姑娘,你現在一提,我就算想起來了,這也已經得罪了林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鳳姐有心玩笑,又見湘雲對她使眼色,哪裏會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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