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了?”


    大觀園,瀟湘館。


    黛玉臥室中,李心仁聞得賈母問話,並未立刻開口回答什麽,隻是閉著眼睛思考黛玉的病情。


    眾人見他這般表情,心裏不由得微微一沉。


    隨時李心仁的沉默,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聞訊而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就在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賈母時,賈環領著守誠和紫娟等人走了進來。


    簡單見禮過後,賈環快速走到黛玉床邊,見黛玉臉色蒼白無比,尤其是那微弱的呼吸氣若遊絲,心裏頓時堵得不行。


    “怎麽回事兒?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


    眾人見他臉色陰沉,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有任何隱瞞。


    隻見黛玉身邊的春纖趕緊說道:“三爺,姑娘這一個多月來,天天晚上都在做同一個夢,隻是我們問起夢見了什麽,姑娘也不肯說。


    但是每一次姑娘醒來的時候,都會暗暗垂淚,極為傷心難過。


    因為怕三爺擔心,姑娘也不準我們告訴三爺。


    要不是今日姑娘昏迷不醒,恐怕三爺都不知道呢。”


    聞言,賈環點點頭,黛玉對他,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好幾次她身體不適,都是私自隱瞞下來。


    若非賈環安排了人在她身邊,恐怕都不知道這些。


    隻可惜,這段時間以來,賈環因為戶部清查前五年賬目一事,以及推測王子騰回京可能引起的變故,所以精力也被分散。


    再加上他們即將大婚,隻能避嫌不能前來相見,故而隻能從晴雯和彩霞口中得知黛玉近況。


    如今看來,晴雯和彩霞絕口不提,恐怕是黛玉親自吩咐的。


    哪曾想,短短二十多天不見,如今再見麵時,黛玉竟然病得這般嚴重。


    心裏雖然很是生氣,但他並沒有發脾氣,也並未處置照顧黛玉的人。


    他很清楚,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黛玉的病治好。


    揮揮手,示意春纖退下,賈環看著仍在一旁一籌莫展的李心仁,沉聲問道:“李先生,林姐姐的病到底如何?”


    李心仁可以不管賈母,但卻不得不回答賈環的問題,他仔細思索片刻,這才搖了搖頭道:“三爺,林姑娘的病很是奇怪,從脈象上來看,林姑娘的脈象雖然極為虛弱,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昏迷不醒。


    我想遍了所有的醫書古籍,都沒有找到相關症狀的記載。


    就好像,好像林姑娘的靈魂離體了一樣。


    在下暫時沒有其他方法救治林姑娘,隻能以丸藥再輔以針灸,確保林姑娘生機不失。”


    “以你的醫術,竟然也束手無策了嗎?”


    李心仁是個十分嚴謹的人,這些年接觸下來,賈環深知這一點。


    但是,現在竟然從他口中說出靈魂離體這樣的話,可見他對黛玉的病情已經束手無策了。


    想到這兒,賈環神色更加駭人了,仿佛要擇人而噬一般。


    一旁,賈母原本要說些什麽的,話到嘴邊,也慢慢咽了回去。


    一時間,整個瀟湘館寂靜無聲,一個個丫鬟婆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眾主子也是沉默不已,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怒賈環。


    良久,賈環深呼出一口氣,他看著李心仁沉聲說道:“李先生,你醫術高明,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林姐姐如今昏迷不醒,身體虛弱,我要你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能夠隨叫隨到,確保林姐姐生命安全。


    若林姐姐病好過來,我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三爺放心,這是在下的應盡之責。”李心仁趕緊應下。


    賈環點點頭,然後轉過頭對守在門口的守誠吩咐道:“守誠,你立刻去太醫院,把能請來的太醫全部請來。


    另外,發下懸賞,凡是大楚境內,醫術高明者,隻要能醫治好林姐姐的病,我賈環願意以萬兩黃金相贈。


    除此之外,治好林姐姐之人,以後便是我寧國府的座上賓,但有所求,寧國府願意傾盡所有。”


    “什麽?萬兩黃金?”


    在場眾人都被賈環的大手筆給嚇到了。


    尋常人家,請醫生治病,給個三五百錢已經很多了,就算是公侯府邸,給個幾百兩銀子也算是大手筆了。


    也沒誰像賈環一樣,一開口就懸賞萬兩黃金的,而且還能夠成為寧國府的座上賓。


    “是,三爺。”


    由於時間緊迫,黛玉病情刻不容緩,賈環也不在意其他人是什麽看法,在守誠離去之後,他轉頭看向賈母等人說道:“老祖宗,林姐姐的病一時半會兒恐怕還好不了,屋子裏人多也不利於林姐姐的病情康複,不如你們先回去吧!”


    賈母一聽,本想立刻反對,但是看賈環眼神之中帶著一股駭人的精芒,她也隻能歎了一口氣說道:“也罷,玉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說著,賈母吩咐李紈,讓她派人守著,但有消息,立刻讓人前去通知她。


    李紈應下之後,賈母便帶著人離開了瀟湘館。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整個榮國府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家小姐病重,恐怕活不成了,環三爺親口許下萬兩黃金的承諾。


    一時間,榮國府裏好不熱鬧,到處都有希望自己能夠獲得靈丹妙藥,獻給環三爺,治好林家小姐的病,然後拿到這萬兩黃金。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個個太醫被請來給黛玉診治,可是當他們紛紛搖頭的樣子落入眼簾時,賈環的內心就更加煩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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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太醫診治完,已經快接近子時了。


    此刻瀟湘館裏,鴉雀無聲,臥室之中,賈環輕輕抓住黛玉的手,呢喃道:“林姐姐,你可要撐住啊,我還沒有娶你呢...”


    賈環說了很久,越說心裏越是害怕,原著中,黛玉就是在瀟湘館裏去世的。


    雖然這一世,他的到來改變了很多東西,但是,原著的力量,讓他原本鬆懈下來的神經再次繃緊。


    “三爺,該給林小姐針灸了!”


    過了好久,賈環依舊一動不動地陪在黛玉身邊,若不是紫娟李心仁進來,恐怕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好!”


    賈環剛剛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嘶啞。


    不過,他沒在意,隻是叮囑李心仁說道:“李先生,勞你費心了!”


    “三爺言重了,在下定會竭盡全力。”


    李心仁鄭重回答一聲,便開始坐到床邊的凳子上,給黛玉施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哪怕李心仁將全部的銀針刺入黛玉的各個穴位,都不見黛玉有任何反應。


    良久,李心仁收回所有銀針,然後看向賈環稟告道:“啟稟三爺,林小姐的情況不容樂觀,若是沒有其他的診治辦法,恐怕最多三天,林小姐就會...”


    就會什麽,李心仁沒說完,賈環卻明白了,與此同時,他的心也漸漸沉入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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