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鬼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他的到來,客人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迷茫,反而好像早就知道他會來似的。


    當站在客人的跟前後,小鬼開口了。


    “你的時辰到了,跟我走吧。”


    聲音宛如洪鍾,這一開口便震得張思凡的耳鼓發疼。不舒服的皺了一下眉頭,不過是蹙眉晃一下頭讓自己清醒一下,當張思凡再度看過去的時候,卻看到這個小鬼已經提著鐵鏈順便鎖住那位客人的手腕。


    這兒可是客棧啊,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小鬼什麽都沒說便明目張膽的準備綁架自己的客人真的好嗎?當即也顧不上細想太多,在鐵鏈鎖上客人的時候,張思凡便已經衝了上去,一把將那位客人扯到自己身後。


    小鬼怕是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中途竄出來打斷自己的工作吧,這地府的工作可是井井有條容不得一絲耽擱的。這個突然竄出來的家夥,簡直可惡到極點。


    當即小鬼整個都怒了,臉色瞬間鐵青,瞪圓了眼惡狠狠的看向張思凡。本是想看看這有膽子衝出來的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誰曉得當看到張思凡的那一些衣服後,這個小鬼瞬間歇菜了。


    麵色跟調色盤似的又換了一個顏色,這位小鬼換上笑容笑嗬嗬的說道:“這不是客棧的招待大人嗎?不知道大人你有什麽事啊,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麻煩您讓一讓,我還要帶著這個犯人回去複命呢。”


    人生第一次被人叫大人什麽的,感覺應該不錯才對,隻是此時的張思凡實在半點都激動不起來呢。隻因為麵前的這個小鬼,笑起來可比剛剛發火的時候還要猙獰啊。


    當即就鬱悶到張思凡了,不過張思凡倒也不是一個主次不分的主。雖然心裏頭滿滿的都是吐槽的話,不過眼下的事情他還是沒忘了。


    小鬼希望他讓開,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讓開的話,後頭的客人怕是真要被帶走了。橫豎也不能讓這樣不對的事發生在自己眼前啊,張思凡果斷拒絕道。


    “不行,我身後的這位可是我們客棧的客人,你說帶走就帶走,問過我們同意沒。隨隨便便帶走別人店裏的客人,這還讓不讓人開業了。”


    這開門做生意的,來者就是客,更何況他們還是地府之下唯一的一家客棧。(.無彈窗廣告)這要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讓客人被人家抓走了,這傳出去麵子上也會掛不住的。


    在小鬼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前,他是絕對不會讓那個家夥將客人帶走的。張思凡的態度非常的明確,不讓來就是不讓開。而那個小鬼呢?空長了一張血盆大口,可是真要它解釋的話,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地府的時辰是最耽擱不得的,如果誤了時辰的話,上頭怪罪下來後果他們這些小鬼可是承擔不起啊。


    別看小鬼一個個長得一臉的凶神惡煞,可事實上他們是整個地府最沒有主見的了。如果平日裏沒出意外還好,單憑那一張臉倒是可以嚇唬住很多鬼魂。可萬一出了岔子,那麽這群小鬼可就沒幾個靠得住的。


    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隻要解釋一下就行了。偏生這解釋的話到了小鬼的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著急的小鬼隻能不停地重複著要張思凡讓開的話,偏生張思凡就是不肯挪開。現在身後的這位客人已經被他定為成可憐的老年人了,生前得不到親兒子的待見,難道死後還要莫名其妙的讓小鬼帶走嗎?


    這張思凡若是倔強起來的話,有的時候也挺讓人無語的。他這兒啊,是說什麽都不肯讓開,而地府招待的身份很顯然比小鬼高出不止一個檔次。不敢跟張思凡動粗的小鬼,眼看著就要哭了。


    不,事實上這個小鬼,還真就哭了。


    看著剛剛還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的小鬼,突然張著血盆大口嚎啕大哭的時候,張思凡整個人都石化了。


    等等,自己幹了什麽?不對啊,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幹好不好,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這個小鬼會哭成這幅模樣。


    這個樣子的話,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幹了什麽了。


    整個人沉默了,張思凡忍不住小聲問道:“喂喂,你怎麽了?”


    請不要一個勁的哭泣好不好,他可不想被人當成連小鬼都不放過的惡棍啊。隻是這小鬼好像完全沒聽到張思凡的話似的,仍舊不停的在那兒哭泣著。


    除了不住的重複“來不及了要誤了時辰了”就什麽都不說了。


    就這樣不住的重複這一句話,誰知道他來這兒到底到底為了什麽啊。(.)他在那兒著急著,這兒的張思凡也忍不住開始著急了。


    就在他糾結於要不要開口再問一次的時候,卻有一個聲音中途插了進來。


    “如果我是你的話,直接上去將那個犯人帶走,才不管那個愚蠢的人類呢。這樣哭哭啼啼的算什麽,你以為不停的哭那個家夥就能明白嗎?還不快去,不然一會兒就真要誤了時辰了。”


    這一突然冒出來的聲音,還真不是普通的耳熟呢。這個聲音才剛剛響起,張思凡整個人就更加的鬱悶了。


    動不動就管自己叫愚蠢的人類的,整個客棧除了自家那個不靠譜的導師,還真找不到其他的了。


    不出現還好,一出現不幫自己偏巧還幫對麵那個不知道打那兒冒出來的小鬼,張思凡這心裏頭多少有些疑惑呢。正準備開口詢問來著,卻隻瞧見一道黑影閃了過來,待他回神後,身後的那個客人就已經落入了拔舌的手中的。


    不客氣的將這位客人扔到小鬼跟前,揚了揚自己的下巴示意小鬼趕緊捆起帶走。


    這些動作那叫一氣嗬成,哪有將對方當成客人的意思,分明就是滿滿的嫌棄啊。


    不曉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卻也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妥當,張思凡當即便說道:“拔舌你幹什麽啊,那個可是我們的客人啊。”


    “我知道啊。”隻是對方的回應,貌似有點過分的冷淡。


    這樣的冷淡,害得張思凡不禁楞了一下,不過也隻是一下而已,很快的他又恢複了,繼續說道:“既然你知道的話,為什麽還將他推出去,你又不是沒看到那個家夥拿的可是鐵鏈啊。”


    身為招待卻任由小鬼在自己的地盤裏頭抓人,他們也不怕把被客人投訴。


    張思凡是鬱悶了,隻是他的鬱悶換來的卻是拔舌這樣的一番話。


    “小鬼來我們客棧帶人很正常的好不好,我說張思凡你剛剛是不是沒認真聽它說話。你可聽清楚它管那邊的那位客人叫什麽了?”


    叫什麽呢?突然間張思凡還真想不起來呢,而那個小鬼倒是挺不錯的,在這當口還不忘替張思凡解圍道:“犯人。”


    “咯,聽到沒,犯人。”


    “可是,這明明就是我們客棧的客人啊,再說了邊上也沒有小白或者黑無常跟著,怎麽會是客人呢?”


    他明明就記得,隻有無常鬼跟著的,才是犯人吧。


    張思凡這疑惑的問題一拋出,當下就換來拔舌嫌棄的眼神了。正巧那個小鬼已將將這個客人捆結實了,拔舌便揮了揮手示意它感覺將犯人帶走,隨後衝著張思凡說道。


    “我明明已經跟你說過了,能進入客棧的客人那都是待審核的。因為暫時進不了鬼城又不願意當幽魂,所以才入住我們這兒的。這待審到底是什麽意思,人類,你確定需要我解釋?”


    待審理,那就是需要過堂定審。你這個人生前究竟有罪還是無罪,並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而是需要經過審核的。如果曉得你生前是個罪人的話,那麽不好意思,就算你正在用餐,也得乖乖的跟小鬼們走一趟。


    這客棧裏頭竟然還有這樣的規定,他居然不知道。不過張思凡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為平時的時候他都是負責將客人引到係統分配好的地方,之後的事情大多都不在管了。所以客人用餐之後到底跑哪兒去了。


    說真的,他還還真不知道呢。


    都不曉得是不是要糾結於自己的想象力太過豐富了,當拔舌解釋一番後,張思凡的腦海裏自動浮現出這樣的畫麵。


    客人吃飯吃得好好的,突然一大波小鬼拖著鐵鏈衝了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將人家捆綁帶走。


    這樣的畫麵,怎麽突然有種人啊,還是活著比較好呢。


    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辦事的流程跟規矩,這一點張思凡表示自己可以理解。隻是剛才的那位客人,不管從哪兒看都不像是個犯人啊。


    那樣生前孤苦無依不被親人待見的老人,死後還被油鍋恐嚇的鬼,實在想不出他會是一個犯人呢。


    地府的規章,他自然是信的。隻是在嚴謹的地方也難免會出錯啊。這麽一想,張思凡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說的那一些,我多少有些懂了。隻是那個客人,應該也過了花甲之年了吧。你說他是犯人,那不就是生前犯過事的。可是一個老人家,我實在想不出他能犯下什麽事啊。”


    花甲之年的老人家,光是要活著就挺艱難的,生前犯事以至於死後還要下地獄的。不是張思凡太矯情了,實在是完全想不出來。


    “我地府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既然讓小鬼過來帶他走,那就意味著生前做的是都已經查清了。張思凡,你可別真當我們這兒是你們上頭,冤案,在我們這兒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陰間陽間法度不同,這陰間的,若是一個不小心判了冤案的話,後果可是非常恐怖的。


    對於地府的一次,張思凡當時是不敢懷疑的。隻是剛剛跟那個客人談過,他生氣的那些遭遇。


    實在讓他很心酸。


    不禁說道:“我不是懷疑地府的辦事效率,隻是實在無法想象,那樣的一位老人,到底能犯下怎麽樣的事啊。我剛剛也跟他聊過的,說真的,他的命也不好。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到大,結果偏偏是個不孝的兒子。他也不指望孩子能養他,就隻是希望可以常常見到兒子。哪知道他的兒子卻總是以工作忙為由不回家,到後頭甚至連電話都不打了。害得那個客人,就隻能一個人自言自語打發時間。拔舌,這樣的一個老人,我實在想不出他能犯下什麽事啊。說真的,一定要說犯事的話,明明就是他的那個不孝的兒子好不好。”


    人生在世,無奈的事情太多的,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隻是這老人苦了大半輩子卻攤上這樣一個不知孝為何物的兒子,可是命中大劫啊。


    “他兒子是不是犯了事,這一點暫時不歸我們管,畢竟他兒子還活著。不過剛才的那個客人也確實犯事了,這一點是事實。”


    “犯事?那樣一個老人家能犯下什麽事啊,總不至於……”


    他也不是什麽負能量滿滿的人,隻是跟拔舌這麽一說在聽了客人在談及兒子時那一副氣憤的樣子,張思凡的腦中不自覺的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總不至於是……”


    那個可怕的想法眼看著就要說出口了,而就在張思凡說出口前,拔舌卻搶先開了口。


    “自殺,那個客人犯下的罪,是自殺。”


    想了那麽多,卻獨獨沒想到居然是自殺,張思凡瞬間楞了。


    莫非對於這地府而言,自殺也是一種罪?


    需要提審的一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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