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鳳聽說她二姑姑又來了,本想過來問個好,卻不想還未跨過門檻就聽到王夫人這番話,竟要給她和賈璉做媒。


    熙鳳臉色一下變得極差,所有好心情瞬間沒了。怪道這位姑姑近日總往王家跑,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隻雖她心中不爽,但已走到了門口,不進去給王夫人問好,別人不僅會說她不知禮,還要說林氏沒教導好她。隻得強忍煩悶進去了。


    王夫人一見她進來笑道:“鳳兒來了。”


    熙鳳行了禮便借口不大舒服直接走了,林氏一看她臉色一聽她語調,就知道她必是聽到了王夫人的話。這麽生氣必然是不願嫁進榮國府了。林氏又聽王夫人誇了那賈璉幾句,笑道:“侄女兒的婚姻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可做不得主。還須和老爺仔細商量。”


    “是這個理,”王夫人略有些著急:“隻是嫂子你不知道,如今很多家都盯著他呢。月前還提了一個,隻是璉兒許是不滿意便作罷了。如今他搶手的很,若失了時機,以後難尋這樣好的了。他如今可是太子身邊的侍衛呢。”在榮國府裏也十分不服管教,若把鳳兒嫁給他,鳳兒必然想著她這個親姑姑。且鳳兒又這般漂亮,性子也乖巧,賈璉想不喜歡都難。到時候鳳兒一吹枕頭風,榮國府照樣還是她的天下。


    王夫人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林氏卻並不覺得賈璉條件多好。隻因林氏覺得賈璉的父親和祖母著實都很不著調,她寶貝侄女若嫁進賈府,估計要受委屈。


    “婚姻大事,急也急不來。女孩兒家都害羞,且這事關乎名節,還請姑太太暫且按下,待我與老爺商議後再談如何?再者咱們也不知道令府大房那邊是什麽章程不是。”林氏說話這般迂回婉轉,王夫人自然沒有二話,用了中飯又玩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她卻不知林氏已打定主意要將王夫人口中這門當戶對的天作之合給拆開了。


    而熙鳳自林氏院子裏出來,一想到親姑姑想利用她去拉攏太子的那什麽侍衛賈璉,心下就一陣陣煩躁。嬤嬤問她冬衣上要繡什麽花紋,她也無心搭理,隻說了句讓嬤嬤看著辦,便拿著銀霜劍直奔習武場。王佑一聽說熙鳳心情不好,連忙先停了功課來陪她過招,想讓她撒撒心中悶氣。


    熙鳳心情不好,比試的時候便不似往日那般點到為止,一招一式頗為淩厲。王佑這段日子於武學進益頗大,打得興起一時就忘了初衷,出手便重了些,一□□在熙鳳的劍鞘上,竟將那外飾刺了一個坑出來。王佑登時傻了眼,複又想起他過來的目的,連忙賠罪。


    熙鳳無奈笑笑:“沒事,刀劍無眼,這是在所難免的。佑兒今日辛苦了,姐姐知你的情。”王佑有些尷尬抓抓頭發,十分懊惱。


    銀霜劍是熙鳳最好的姐妹林嫿特意為她打造的,熙鳳十分珍愛,如今劍鞘被王佑戳了個坑出來,自不能當做沒發生。擦了擦汗,披上青兒捧過來的白狐皮鬥篷便要出門。眾嬤嬤丫鬟從未見熙鳳臉色這般陰沉過,也不幹勸她換下這身勁裝再出門,好在披上鬥篷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麽,隻是都不放心要跟著去。


    熙鳳卻十分不耐:“我自己出去散散心,你們不必跟著。有這身功夫在,害還怕人欺負我不成。”今日若是有人敢惹她,當真是往槍口上撞了。


    王佑趕緊披上小廝急急忙忙捧來的銀灰色大氅,安慰道:“嬤嬤回去吧,我陪姐姐出去。”


    熙鳳剛要走,織錦捧著條望曦紗氣喘籲籲跑來:“夫人說這幾日大雪,街上白茫茫的,恐姑娘在外間溜達救了傷了眼睛,請姑娘係了紗帶再出去。”熙鳳心裏一暖,乖乖係了望曦紗。她嬸子待她就是好,這樣的小事都想得到,哪像那位大姑姑,一心隻想著她自己在榮國府的利益。


    姐弟二人上了馬車,熙鳳道聲:“去家好點的武器鋪。”便閉目養神。王佑有心哄她開心,無奈費了好些力氣熙鳳仍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到了最好的武器鋪子門口,王佑歎口氣先下車,而後轉身扶熙鳳下來。他如今隻希望這鋪子裏的師傅能將那劍鞘趕緊修補好,大概這樣能讓他姐姐開心點。


    車夫已去不遠處停車候著,熙鳳與王佑正要進門卻瞧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從鋪子裏出來,一時愣住了。回京這麽久頭一次出門就遇上他,倒是巧事。熙鳳原本並不擅長記住別人的容貌,除非見過多次。但眼前這人卻一眼就記住了,隻因這張臉極符合熙鳳的審美。瞧那深邃又精致的五官,再看他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幹淨清爽的氣質,在這個多數少年油頭粉麵的長安城,實乃是一道風景。


    賈璉也沒想到來取暗器的功夫,竟會在這裏碰上熙鳳。見她一身勁裝打扮端的是英姿颯爽極其與眾不同,令人眼前一亮無法忽視。再看她披著件白虎皮鬥篷,剛摘了兜帽,那不帶一絲雜色的純白鬥篷襯得她臉蛋更加好看了。竟讓他有一瞬間晃神,真真是白狐更襯英姿,美人如玉如虹。哪怕她臉色瞧著不怎麽高興,也比旁人好看兩三分。


    他眼尖,一眼又瞧見了熙鳳手裏的佩劍,單看劍鞘就知不是凡品。他這幾年功夫越加厲害,對兵器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赤忱熱愛,竟很想看看這寶劍出鞘是何氣勢。一瞬間又想熙鳳單是勁裝打扮就已如此讓人挪不開眼,若舞起劍來隻怕更加令人心生向往。


    隻這一切都沒熙鳳仍係著的望曦紗給賈璉的衝擊大。


    賈璉萬萬沒想到兩年多不見熙鳳的眼睛竟還未好。想到乞巧那日,熙鳳取下望曦紗綁住歹人雙手時露出的那雙靈動的丹鳳眼,頓時一陣心疼。擦肩而過時,他竟一瞬間大腦空白,伸手扯了一下熙鳳腦後望曦紗打出的蝴蝶結。那條如薄霧的紗帶飄飄蕩蕩落在賈璉手裏,似一隻蝶停在他手心。賈璉一愣,他怎就扯下了王家大姑娘的紗帶呢?


    熙鳳愕然轉身,從看見賈璉到被扯下望曦紗不過發生在兩秒之內。她正想著要如何與這位幾年前救了她卻仍不知姓名的公子打招呼呢,不成想望曦紗卻忽地被扯開滑了下來。


    賈璉又看到那雙好看的丹鳳眼,見熙鳳眼中俱是驚愕,眼底清亮透澈並不似還未完全好,竟咧嘴笑了一下,他這一笑好似冬日暖陽融了半城積雪。


    隻熙鳳被這笑晃了一瞬,片刻間卻已抬手擋在眼前,再無心欣賞麵前這少年的絕世容顏。此時長安城內上下一白,到處都是積雪,熙鳳的眼睛雖複明了,但其實一直還有些脆弱,夏日晌午日頭烈時與冬日大雪覆城時,她是不會輕易出門的。


    說到底沈太醫即便是當今杏林聖手,仍舊比不上她以前那世界的高科技。她的眼睛比常人脆弱許多。林氏就是擔心她眼睛不適,因此每每一下雪,就安排府中眾人把掃雪作為第一件要緊事。


    王佑沒想到就是他轉臉看鋪子中擺設的武器的一瞬間,就有登徒子調戲他姐姐!果然姐姐長得太好看,每次出門都沒法讓人放心,總會碰上些浪蕩登徒子,上次是薛蟠,這次又是這個好看到像妖精的少年。這人比薛蟠更加可惡,竟把他姐姐保護眼睛的望曦紗給扯了下來!雖他比王佑高出許多,但王佑卻是一點也不怕。


    王佑沒有任何心情和這人客套,直接一把將熙鳳拉到身後,擋在二人中間:“敢扯我姐姐的望曦紗,小爺揍死你這個害人精。”說著就出拳往賈璉身上招呼。


    賈璉一個後仰閃開,已到了門外。又見熙鳳蹙眉微眯著眼,竟覺得她連蹙眉都比旁人好看七八分,又一瞬終於意識到熙鳳的眼睛定然還未完全好,此刻隻怕是被茫茫白雪閃了眼,連忙閃過王佑的拳腳,將望曦紗一擲,飛到熙鳳手中。見熙鳳快速係上紗帶,賈璉竟鬆了一口氣。他剛才實在太唐突了,竟然險些害了王家大姑娘。


    本來賈璉扯了熙鳳的紗帶就足夠令王佑火冒三丈了,打了半天竟連這登徒子的衣角都沒碰到,更加惱怒,氣勢一變,攻勢更加淩厲。賈璉總算專心了一些,王佑無論使出什麽樣的招數,總是碰不到他。一個狠命追打,一個輕鬆躲閃,在武器鋪門口好不熱鬧。熙鳳見賈璉並沒有與王佑打鬥的意思,便又進了鋪子將讓那師傅給她修補劍鞘上那個坑。


    王家那車夫正猶豫著要不要過來,卻見他家大姑娘從鋪中氣定神閑走出來,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過去。既姑娘都不著急,他一個不會功夫的車夫還是不要湊熱鬧了,反正瞧著那個高個子少年並沒有打他們家佑二爺的意思。


    賈璉許是躲煩了,也或許是看出來王佑已急紅了眼,竟一個閃身尋了個破綻一伸手臂直接按住了王佑的腦袋。任由王佑胳膊腿亂踢亂打也碰不到他,這大概就是身高胳膊長的優勢了。


    王佑登時就懵了,竟還有這樣的招數?


    熙鳳初時也一愣,而後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位公子當真別出心裁,打架竟然會用按頭殺。熙鳳再看有些無奈的賈璉一眼,原來救她的公子也不是想象中那般穩重,會招惹姑娘害的人眼睛不舒服,會故意逗暴脾氣的小男孩。


    賈璉見她終於笑了,心下竟然一鬆,雖看不清那雙眼睛中的神彩卻已覺得那笑極其好看,令他仿佛置身燦爛春光之中。王佑還在張牙舞爪,不成想賈璉猛地一鬆險些晃著他。王佑更加生氣,再追打過去,又被賈璉尋到破綻伸手按住了腦袋。氣的王佑險些跳腳。


    “佑兒快住手,你如今還打不過他的。”熙鳳趕緊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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