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靈白露依然在修煉。突然,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此處早已被封印,怎會有人能進來?


    “來者何人?現身吧。”


    “師姐?”


    靈白露定睛望去,原來是水雲天身邊的小徒兒,名叫嫣然的女孩。她還喚自己師姐,想必是還不知自己並非真正的木若曦吧。所以她強作笑顏道:“原來是你。夜深了,你來木若殿有何事?你怎進得了……他特意設的結界?”


    “嗯?這裏有結界嗎?嫣兒怎麽沒感覺到?可能是嫣兒體內有昆侖世輩流傳的還魂丹的緣故吧!昆侖山上的結界我也感覺不到。”


    靈白露無心細問,便打斷了她:“也許吧。你深夜來此,有什麽事嗎?”


    “師姐!”嫣然欲言又止,梨花帶雨,最終還是吞吞吐吐說道:“師姐,師傅又要成親了!嫣兒想不明白,為何師傅娶了師姐,現在又要娶那個弱水公主!”


    靈白露頓時感覺急火攻心,體內真氣暴走,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你是說,水雲天要娶何弱水?不可能的。他說過,他愛的人是……”


    蘇嫣然匆忙上前,想扶住她,卻被她推開了。


    “師姐你別急,我不知道你與師傅到底有何心結難解,但是嫣兒是站在你這邊的。事到如今,你何不去找師傅問清楚!如果他有一丁點的愛你,便不會這樣不顧你的感受去跟別人成親!”


    靈白露無力地閉上了雙眼:“他是想告訴我,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愛上我。不管她,是生是死。”


    嫣然眨巴著大眼睛,一臉懵然:“師姐,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沒什麽。你回去吧,告訴你師傅,不必與她人成親明誌,免得傷了他最心愛的人。”


    她好傷心,好累。她突然覺得好生困倦,很懷念以前那個黑暗的世界。在那裏,誰也看不見她,她也看不到別人,孤獨,卻心安。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下蓮榻,默念咒語施法,原先睡眠安息的冰玉床,便化作一口冰棺。


    嫣然不再言語,就那樣默默看著她。靈白露往昆侖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也流了最後一滴淚,便躺到了冰棺之中。冰棺瞬間盈滿紫氣,一道白色的流光飛向空中,消失不見。嫣然望著深空,凝視許久,直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才匆匆轉身,準備離去。


    “蘇嫣然?你怎麽在這裏?”柳初春驚詫道:“木若掌門呢?”


    蘇嫣然指指冰棺,笑道:“掌殿姐姐好,我奉師傅之命,給木若師姐送來仙丹,助她修煉。師傅說,師姐心緒不寧,情關難克,這冰玉棺可助她修煉。師姐閉關幾日,我們不要打擾她了。”說完,便是蹦蹦跳跳離去了。


    柳初春雖然疑惑,可無奈進不了這木若殿,隻得眼睜睜看這小小女童進出自如。隻是,她明白,蘇嫣然,絕非那樣單純的女童罷了。思忖著,還是偷偷跟在了她身後,卻不曾想到,這女童已經有了極高的修為,飛行速度竟不在她之下,追了許久,才在一處山腳隱秘處看到了她。她的腳下,有一具女屍,看她追來,匆忙撲到她懷中:“掌殿姐姐,這裏有具女屍,好可怕!”


    柳初春看了看女屍,仿佛死去不久,是普通農婦,大約是山崖跌落,看到蘇嫣然那害怕的樣子,便歎了口氣說道:“深更半夜,你亂跑什麽!這個婦人大約是從山上跌落下來的,我帶回峨嵋超度安葬,你快些回你師傅那裏去吧!”


    蘇嫣然淚花點點地走了。柳初春又仔細查看許久,也沒查到什麽,更想不到蘇嫣然殺害她的理由,可是深更半夜,她不走七步橋,偏偏選這荒山野嶺的走,想來已是可疑。看來這婦人之死,絕對不是個意外,可是,究竟又是為何呢?


    “本王都答應你,放你回昆侖,你怎還不肯醒來?你不相信本王了,是嗎?”


    自從三十年前木若曦被使用招魂術,魂飛魄散之際,被他救下,如今,已經昏睡整整三十年。每日,他都在旁守著她。


    本應魂飛魄散的她,卻被陣陣香氣縈繞糾纏,最終聚合回一起。她昏睡前,隻是醒來說了一句話:“北冥乾坤,凝香不願做靈尊替身,如今,卻生生世世都要活在她的身上了。凝香拚盡全力,救回她,隻為給你一個成全。隻盼她能愛你,也不枉凝香一死。”


    有了百裏凝香修為極高的上仙仙氣護體,她的魂魄,終於得以保存。而百裏凝香的肉體,竟化為星星點點,消失不見。


    他知道,這次,她是真的消失了。


    三十年來,他日日守護在她身邊,每日都要輸真氣給她,維持生命。可是,如果她再不醒來,他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她多久。假如她真的在自己眼前消失,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所以,他隻好,時時刻刻守著她。三十年來,竟未合眼休息過


    他嚐試讓她轉世重生去投胎,可是無奈她身中月魔咒,咒語未破,隻有七世,沒有來世,過不了忘生涯,投不了胎。


    可是送她還魂,她的靈渠又仿佛被別人侵占了,思來想去,世間沒有人能隨隨便便附身靈體,大約也隻有她的親妹妹了。


    “如果是靈白露霸占了你的靈身,你的小命,可就麻煩了。果然人都是會變的,至善至柔的靈白露,有一天竟會對自己姐姐下手。想當初,她每日跟著你身邊,像是溫順的小兔子一樣,這天底下的邪念惡念,也都靠了她去淨化。連靈白露都有了惡念,這六界,不知還能撐多久。你若再不醒來,你所珍惜的天下蒼生,可就完了。”


    可是說完,依然不見她醒來。


    她在冥界,已經不可能醒來,隻有回到仙界,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於是,他便在昆侖山腳下出生的孩子身上,都刻下了那個送鬼符。隻要水雲天在木若曦靈軀之上,貼上送鬼符,靈白露便不得不離開她的身軀。可是,送鬼符已經送到了將近一年,她還是不能還魂。


    “這個萬魔君,當初就這麽優柔寡斷拖泥帶水,死了轉世還是那副德行。”北冥乾坤不由再次惱怒起來,猛一拍桌子,竟然拍了個粉碎。


    “大王莫急,興許是那附身之魂太過強大,那轉世的萬魔君一時半會兒對付不了。”


    “不能再等了,看來本王必須親自出馬了。”北冥乾坤再次看了看熟睡的木若曦,滿腔怒火頓時被這美麗安詳的麵容融化,化作無盡溫柔。他苦笑道:“說起來,還都怨你這個蠢婆娘。當年為了牽製本王,怕我反神宮,整個冥界,除了本王,竟全都是沒甚法力的廢物。本王法力是高,可保冥界不亂,但卻受困於你的天地遺神令,出不了冥界。整個冥界,與外界相通之路,便隻有歸魂路和轉生路,冥界隻有索命小鬼可走歸魂路,也隻有轉世之魂才可走歸魂路。如今,你既不是索命鬼,又非轉世魂,可當真是難上加難。隻有本王能送你歸魂,可你靈體偏偏又被霸占……否則,就算本王粉身碎骨,也會……”


    “大王萬萬不可……您身上的……天地……遺神令,不得……返回陽界,否則……日曬……而化,月照……而枯”白無常說到。


    “不用你提醒!”他怒氣衝衝又坐了回去:“話說白無常,你幫我捉摸捉摸,這個遺神令,日曬而化,月照而枯,本王若是陰天下雨的上去,既沒有日曬,也沒有月照,會不會就沒事了呢?”


    “這個……貌似……有道理。”


    “你他娘的還是老子軍師????老子在這黑不隆冬地方呆了幾千年,你竟然都沒有幫老子想明白?”


    “大王……自己……不是……也沒想明白嘛。更何況……這玩意……不能從……字麵理解。靈尊……喜歡……咬……文嚼字,屬下看,恐怕……這意思,其實……就是白天……不能上去,晚上……也不……能上去的意思,隻不過……這樣寫,比較……有文采,顯得……比較……牛……牛氣罷了。“


    北冥乾坤剛要去拽他的長舌頭,卻被黑無常攔了下來。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不管是不是,大王都不能去試,萬一理解錯了,得不償失,天地遺神令,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看那慕容采月,說變女的就變女的,說二十死,就二十死。據說那憶浮生,千百年來,就隻是個會流眼淚的石人。不過話說回來,這六界之主夠狠的啊……如此蛇蠍女子,為何卻得了天底下所有美男子的愛慕呢……屬下真的搞不懂哎!”


    北冥乾坤聽了更加惱怒,不理白無常,轉而去拔她的舌頭。


    這時,突然小鬼來報:“大王大王,新來一個女鬼,身上有奇符,不肯去望鄉台,直奔這邊而來。”


    “帶上來。”


    北冥乾坤一看,是一民婦,沒有什麽異常,隻不過,她被施了法,不走陰間路,是來給自己送信的。


    信上隻有兩行字:“重陽佳節益還魂,峨嵋深處待君歸。”


    “大王,這是什麽?”


    “是仙界來的信。重陽節,送她還魂。”


    “重……陽節?”


    “是人間的一個節日,算起來,便是三日之後。你們去準備一下吧。”


    黑白無常默默退下,留雲洞內便隻剩下二人。北冥乾坤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若說悲切,可想到她終於可以醒來,心中便是歡愉,可若喜,深知她終究要離自己而去,便又不禁悲從中來。


    “不管怎樣,你終究陪了本王三十年。這三十年裏,本王日夜看著你的臉,也看膩了,你要走,就走吧。去追尋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愛情。隻不過,時時給本王寫封信,讓本王知道,你好好地活著,就行了。對不對?蠢婆娘?你不會絕情到連封信也不肯寫,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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