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笑就笑吧……”


    楊鳳樓坐在家中,一臉無奈。 ≥


    “哈哈哈……猴子,這事真是……哈哈哈……看你分析案情的時候頭頭是道,本以為你是個智計百出的好漢,卻沒想到……哈哈……”


    柴飛笑得很是狂放,一點麵子都沒給楊鳳樓留下。


    楊鳳樓很是幽怨啊。


    誰知道鹹豐酒樓這麽黑,連杯白水都沒上,就敢收整整十兩銀子的包廂費?倒黴牛四也不說清楚了,讓他以為進門打賞的十兩銀子就把這些費用包了,結果不但被攔在酒樓不讓走,還被那個夥計鄙視了半天,更可氣的,牛四在交了錢的第一時間就跑了,連聲招呼都沒打,他還嫌丟人了?


    “你說去找那些金銀財寶,就是這麽個找法?哈哈……笑死我了,我肚子疼,石頭,過來,給我揉揉……哈哈……”


    柴飛笑得已經有滿地打滾的趨勢了。


    考慮到這貨接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鹹豐酒樓交錢,楊鳳樓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


    “好了,好了,今天這事丟人了……不過,你也別笑了,小心死人……說說吧,你在京兆府有什麽收獲沒有?”


    一提到正事,柴飛也變得嚴肅了很多,不過嘴角還偶爾抽搐一下,仿佛要證明他剛剛經曆的快樂。


    “京兆府那邊挺配合的,一亮咱們的身份,就把劉家的情況全說了,不過,好像沒有什麽有用的……”


    柴飛的話讓楊鳳樓心裏一沉,不過他還是問道:


    “怎麽說?”


    “那劉家的家主名叫劉壯,就是京兆人氏,原本乃是一農戶,為人很是精明,以種菜起家,不知道搭上了誰的關係,竟然成了左神策軍的一員,依仗了神策軍的權勢扯虎皮當大旗,侵占了大量的農田,不過他做事還算有底線,雖然起家的手段不太光明,卻也沒有弄出什麽家破人亡的醜事來……”


    “這劉壯也算個有想法的,所有農田,隻種菜,不種糧,又和長安城中酒樓的東家掌櫃大拉關係,定時定量地把新鮮蔬菜送貨上門,這麽多年下來,倒是包攬了長安城過一半酒樓食肆的蔬菜供應,人稱半城劉菜……”


    楊鳳樓聽了,不由得點點頭。


    這劉壯掙得錢,也算是幹淨錢了。


    至於隸從神策軍,卻從來不當值,又能借助神策軍狐假虎威的事,他楊鳳樓都懶得琢磨,現在神策軍號稱擁兵十五萬,除了直屬於左右神策軍的,剩下的,估計得有一大半都是劉壯的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


    隻聽得柴飛繼續說道:


    “劉家的人口也挺簡單的,家中三代單傳,到了劉壯這裏才算有點改觀,正妻一個,侍妾兩個,兒子有三個,還有一個女兒,後宅還算安寧,至少沒有聽說過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傳出來,劉壯的大兒子,二兒子和小閨女,都是本分之人,兩個兒子跟著劉壯打理買賣,小閨女今年十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說是親事已經定下,就等著過年完婚呢……”


    “唯有劉壯的小兒子,算是一個浪蕩公子,他叫劉鐵,今年十五,為人機靈,從小就在家中最受寵愛,慢慢就慣出一個無法無天的敗家子來,這小子最是好色,幾乎天天都睡在平康坊,現在沒有娶妻,妾氏外宅倒是有六個……”


    “十五!?”楊鳳樓難以置信地問道。


    “十五。”柴飛回答得很是肯定。


    楊鳳樓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劉鐵的身子,還真是鐵打的。


    雖說在唐朝,男子沒有守身節製的概念,在十三四和身邊侍女生關係的大有人在,不過年僅十五就弄折騰成這樣,絕對也是一個奇葩了。


    柴飛提起這劉鐵,也沒有啥好話。


    “我當時在查看劉家資料的時候還在想,這劉家都是老實人,和外人根本不結仇,怎麽會被滅了滿門,等到看到劉鐵的時候,我這才明白……好家夥,僅僅京兆府留存的案卷足有一人多高,全是他爭風吃醋和別人大打出手的記錄,我估計要不是他家裏有點錢,這小子早就配三千裏了……”


    楊鳳樓也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有的時候,消息太多,和沒有消息,效果是一樣的。


    一人多高的卷宗,僅僅用來描述一個人如何與人家爭風吃醋,他還能活到帶給全家滅門之災的時候,隻能說老天待他不薄,至少黃泉路上有全家老少作伴。


    隻是不知道最疼愛他的老爹,會不會在黃泉路上再殺他一回。


    這一點楊鳳樓並不關心,現在他關心的,就是到底是劉鐵得罪了誰,才讓劉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滿門被滅。


    要說嫌疑,那些卷宗上記錄的每一個名字,都有。


    楊鳳樓三人,根本不可能一一甄別,如果那樣的話,別說七天,就是七年,能把人確認,就算是邀天之幸了。


    楊鳳樓和柴飛相對歎了一口氣,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宋岩,隻能把希望寄托於金吾衛了,不過,楊鳳樓覺得可能性不大。


    果然,宋岩的第一句話,就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我在金吾衛,沒現啥情況……”


    “那天金吾衛當值的校尉姓程,乃是盧國公程知節的後人,和我家乃是世交,雖然不是嫡係一脈,不過因為和我年齡相仿,交情還算不錯……”


    “我找到他的時候,直接和我交了底,那天他喝醉了,根本就沒有當值,誰知道是出了這麽一件事,就是倒黴催的,不過他生性豪爽,直接告訴我,這事沒啥,罪不過瀆職而已,最多就是卸了差事回家領家法而已……”


    “隻是請我能不追究還是不追究為好,因為替他當值的那位隊正,和他關係一直還算不錯,為人也老實本分,攤上這麽個無妄之災,實在是倒黴……”


    楊鳳樓聽得直嘬牙花子。


    大名鼎鼎的程咬金,他當然知道,誰知道他的後人竟然二杆子到這種程度,身為功勳之後,都混到夜裏巡街的程度了,竟然還敢喝酒誤事,最讓人哭笑不得的,竟然還有心思替手下求情。


    直接忽略了這個夯貨,楊鳳樓問道:“那你沒去找找那個隊正,有什麽情況沒有?”


    “找了,那位隊正姓李,看著確實老實巴交的,他告訴我,那天晚上他帶隊巡街,是按照既定路線行進的,一切正常。”


    宋岩說完,楊鳳樓的眼神一凝。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楊鳳樓沉吟半晌,突然說道:


    “走,再去一趟金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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