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軍卒包圍楊鳳樓等人之後,又有一隊軍卒進入小院,裝備更加精良,精氣神更加彪悍,一看就是某位大人物的親兵。 ≦


    眾多親兵刀槍出鞘,兩廂站立。


    大人物,這才出場。


    頭戴軟裹襆頭,身著窄袖袍衫,腰橫玉帶,足凳軟底皮靴,周身上下,僅腰間懸掛玉佩一枚,卻光暈流轉,定然價值連城。


    這位大人物,麵白無須,神色陰沉,在眾多軍卒和親衛的護佑之下,如同眾星捧月一般,雖身著常服,卻帶著一股赫赫官威。


    “監軍救我!”


    張旅率一聲嘶喊,叫破了他的身份。


    他正是承天軍的監軍使,姓劉,乃是一宦官。


    劉監軍先是掃視了一下全場,然後厭惡地瞪了張旅率一眼,才緩聲說道:“某家得報,有不法之徒在承天鎮做惡,夜闖民宅,綁架士紳,勒索錢財,凶殘至極,這才帶領承天軍一部前來緝拿,沒想到,張旅率,你倒是先到了,你也是得報趕來的麽?”


    劉監軍聲音尖銳卻不刺耳,緩緩道來,竟然還有一種別樣的韻律在其中,細聽之下,有些悅耳。


    不過,言語中的內容,簡直神鬼憎恨,即使聲音再悅耳,也猶如烏鴉鳴叫一般呱噪。


    張旅率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大聲叫道:


    “不錯,我正是聽聞警訊才趕來,隻不過賊人武藝高,屬下無能,不能護佑承天鎮士紳周全,還請監軍出手相助!”


    侯三這個時候也拚盡一切力量叫喚。


    “求青天大老爺做主啊!我家略有餘財,也是在承天鎮誠信經營所得,這貨賊人窮凶極惡喪盡天良,深夜破門,不但搶奪強拆,還要謀財害命,求青天大老爺救命啊……”


    一番話惹得眾人大怒,泥鰍一拳狠狠垂在侯三腹部,打得他直接彎了腰。


    郭家少女更是幹脆,上前一步,狠狠一腳,踹在張旅率的嘴上,踹得他連連吐血。


    楊鳳樓倒是沒有什麽表示,隻不過對劉監軍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功力,又有了個新的認識,一個混混,愣是被他說成了承天鎮士紳,一個兵匪勾結的老兵油子,竟然被他說成一心保衛承天鎮的軍人,果然是人嘴兩張皮,反正都是理。


    劉監軍見到兩人挨揍,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有些欣喜。


    “好啊,當著本官的麵,還敢如此囂張!?果然窮凶極惡!本官身為承天軍監軍,有保衛承天軍堡周圍百裏安寧之責,來人……”


    說著就要下令,卻被儒生郭旭郭樂天出聲阻攔。


    “且慢!”


    郭旭上前一步,叉手為禮。


    “這位大人,捉賊捉贓,拿奸拿雙,僅憑奸人妄告,就要怪罪我等,我大唐律法中,可沒有這一條款!況且,您口中所謂士紳,不過是承天鎮中一無賴,欺男霸女坐地分贓,何所謂家有餘財、經營所得,不設田地,不設店鋪,何來經營二字?至於這位旅率帶兵鋤奸,更是無稽之談,我等到來的時候,他二人正在屋中飲酒,分明是早有勾結!還請大人明察。”


    劉監軍一聲冷笑。


    “欺男霸女?坐地分贓?早有勾結?這些,咱家都沒有看見,咱家隻看到你們無故夜入民宅,擊傷民宅主人和我大唐旅率!我來問你,這些在大唐律法中,又是何等罪名!?”


    郭旭一陣失語。


    楊鳳樓忍不住暗自搖頭,這位儒生,雖然身具任俠之氣,卻多多少少還有些迂腐,想在的情況明擺著,還在言語之上爭論不休,能有什麽好結果?正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說的就是眼下。


    果然,劉監軍不再與郭旭爭論,朗聲說道:“劉校尉聽令!捉拿賊人!帶回承天軍,嚴加審問!”


    劉監軍身後的校尉,聞言,大喊一聲“得令!”就要下令手下兵卒一擁而上。


    此時,楊鳳樓終於開口。


    “且慢!”


    卻沒有與劉參軍理論,而是直接質問姓劉的校尉。


    “這位校尉,按照我大唐律法,出動戰卒百人以上,須有兵部銅符和主將手令,否則,視同謀逆!我來問你,銅符何在?手令何在?”


    校尉一愣,卻輕蔑一笑。


    “得監軍口令,即可行事!”


    “監軍使監督軍旅,身負監察重責,卻無調兵之權!怎可隨口調動戰卒出戰?”


    劉監軍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你懂個屁!莫說這區區百多名戰卒,就是萬人的承天軍,咱家想要調動,也是一言可決!劉校尉,你還在等什麽!?”


    劉校尉再次領命,剛要動作,卻聽得院外,又有人聲響起。


    “哦?我這承天軍,原來已經姓了劉?我怎麽不知道!?”


    劉監軍聞言,終於色變。


    而楊鳳樓,已經笑了。


    一人頂盔冠甲罩袍束帶,昂步入小院。


    正是承天軍大將軍!


    他本出身柴門,姓柴,單字名勇,十五歲得爵,二十歲領軍,多年軍旅生涯磨礪之下,氣度沉穩至極,這次又是全副戎裝而來,更顯威風凜凜!


    柴將軍僅帶親兵八十人,一進小院,就從氣勢上壓倒了劉監軍一群人。


    掃視一眼小院之中情況,冷冷說道:


    “劉監軍,按照大唐律法,出動戰卒百名,須得兵部銅符和本將的手令,我來問你,銅符何在?手令又何在?”


    同樣的話,不同人問出來,效果天差地別。


    楊鳳樓一問,劉監軍還能張狂大笑,而作為承天軍主帥的柴勇問出來,劉監軍竟然訥訥無言。


    柴將軍冷哼一聲,望向劉校尉。


    “你是我承天軍的校尉,還是劉監軍的私兵?得監軍口令,即可行事!?誰告訴你的!?真當我承天軍軍法不敢斬人不成!?”


    劉校尉在柴將軍進門的時候,就嚇得麵色蒼白,現在一聽喝問,直接跪倒,口中連連稱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他身後的軍卒一看,自家校尉已經認罪跪倒,自是心下沒底,紛紛丟棄了兵器,跪倒在地。


    柴將軍一出現,不過三言兩語,就讓劉監軍一夥人繳械投降。


    劉監軍的臉色極其難看,有心魚死網破,卻因他履任承天軍監軍使不過月餘時間,實在根基不足,連個拚命的資本都沒有。


    最終,勉強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大將軍,這裏麵,恐怕有些誤會吧……”


    “誤會?”


    柴將軍冷冷一笑。


    “有什麽誤會,回長安說吧!”


    說完之後,一聲令下!


    “來人,都給我綁了!全員帶回軍堡嚴加看管!”


    眾多親兵聞言,如狼似虎地衝了上去,將劉監軍一夥人,全部綁了。


    綁到侯三的時候,這位承天鎮的侯三爺,已經嚇得尿了褲子,嘴裏還在一個勁叨念:“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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