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畔。


    月上中天,照亮紅牆青瓦的古建築,如下了一層薄雪。湖上遊船早已停歇,不見半個人跡,隨著秋風卷起落葉,就有一輛黑色紅旗轎車無聲駛入園區,z字頭車牌奪目刺眼。


    轎車停下,引擎還在轟鳴,萬籟俱寂中,又仿佛一頭剛剛吃飽,正在喘氣的怪獸。黑西裝的司機下了車,恭恭敬敬拉開後車門,迎下一名麵貌英俊,直如神仙中人的青年。


    麵前是一座高大殿宇,院落層疊,藍底金匾上書“如意殿”三字。蒼鬆翠柏中是飛簷金瓦,遙望後方的白塔和萬壽山,隻見一片堂皇氣象。做為過去的皇家園林,此處不僅氣派猶存,還更甚往昔,是因為居住在院落中那一位,最尊貴的人物。


    此刻,這名青年哪怕再狂傲,也不得不收斂心情,肅然而入,隻有目光在望向殿宇時熾熱一閃,暴露了些許內心世界。而在殿門口,已有一名身穿襦裙,三十來歲的美豔少婦臉帶喜色,快步迎上。


    “少爺,回來了。”少婦俏生生的模樣,麵如三月桃花,一雙眼睛嫵媚多情,甜糯語聲又堪比十八歲少女,柔柔一喚,立即讓後麵的黑西裝司機把持不住,兩眼發直,連關車門都忘了。


    然而英俊青年卻不為所動,隻是點頭微笑:[“馨予姐。”


    “少爺,裏麵請,祖師在等你。”少婦一本正經地頷首,又在擦身而過的瞬間低聲道,“老頭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你小心些。”


    “嗯。”兩人交換一個隱蔽的眼神,青年踏上台階,繞過寬闊的前殿,來到後殿門口。相比前麵的富麗堂皇,這座如同道觀的後殿則是古樸簡潔。青瓦白牆。門口是一座青銅香爐,冉冉輕煙漂浮,在月光下絲縷如霧。


    明明是一片靜謐祥和的氣氛,青年卻站在香爐前方不敢動了,甚至大氣也不敢出,垂頭肅立,不過數秒之間,額頭上就滲出了一層汗。


    如果旁觀者也有洞察術的話,就能看到後殿中,虛掩的殿門後是一片光明的異能。奪目如太陽,透過牆壁,超出肉眼的觀察,正在香爐前方吞吐不定。


    明明有風,甚至樹葉都在沙沙而響,但爐中青煙卻未受一絲改變,仿佛被關在一個獨特的環境內,隻隨著奪目的光明而動。青年此刻的位置,也正在光明的邊緣。被吞吐的光刷在身上,不僅無法前進,還十分難受,就像在承受萬鈞重壓。隨時可能粉碎一般。


    又過數秒,青年的腿開始抖,一邊就咬緊了牙關,而麵前光明不僅未減弱。還有更強一分的趨勢,如有實質,威猛如海。甚至使青年使勁挺立的腰椎都發出了咯咯聲。


    “師、師父……”光明更甚,青年眼前發黑,喉嚨中泛起腥甜之氣,不由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不錯,你還知道叫一聲師父。”一瞬間,奪目的光明收斂了,殿中響起一把蒼老的聲音,“小龍飛,你已邁過虛像高階了吧?”


    “是的,弟子已經……”龍飛雙手撐地,一時竟直不起腰,低垂的臉上不由現出了恐慌驚駭,和一道無奈之極的憤恨。


    “那麽你回國,就是要給為師送一份大禮?”蒼老聲音聽不出喜怒,龍飛的手,卻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師父,我……”龍飛還要再說,殿內的光明突然膨脹,又如一柄利劍,在零點一秒內就鑽過了虛空,懸在頭頂。


    除了頭頂的光之利刃,下方還有綿密如沼澤的光,又像一隻握成桶形的巨手,封死了所有退路。


    “小龍飛,你好大的手筆!”蒼老聲音森然道,“還有你,雲馨予!”


    話音未落,就有一道鞭子般的光芒掠過天空,將躲在暗處,正在偷聽的少婦揪住,一把捆了過來。


    “祖師——不要!”光芒收縮,少婦一聲尖叫,就從三米高空直接跌下,摔得狼狽不堪。還未等她站起,第二柄利劍已經懸空。


    “你們做的好事!”蒼老聲音殺氣凜然,“當真以為我殺不得你們麽?!”


    “祖師明鑒,”少婦雲馨予顫抖著道,“飛少爺和我都是為了清理門戶,剪除莊小安這個心懷不軌的叛徒,並無它意。”


    “心懷不軌?”蒼老聲音怒極反笑,光芒利刃貼上兩人喉嚨,“你說說,他怎麽心懷不軌了?”


    “師父,不關馨予姐的事,一切由我獨自擔當。”龍飛一咬牙,突然就化身為滾刀肉,“22局從莊小安的保險箱裏,搜出了一本‘如意歡喜大fa’,而且有他修煉過的確鑿證據。隱瞞不報,是為不忠,私自修煉,是為不義。而且此人隱瞞的,不僅是如意歡喜大fa,還有這個!”


    龍飛咬著牙關,無視了近在咫尺的威脅,一邊打開隨身挎包,將一坨拳頭大,晶瑩透亮,散發著灼灼藍芒的玉石拿了出來。


    “這是……”蒼老的聲音頓時一驚。


    “這,就是我要帶給師父的禮物。”龍飛嘴角浮起一絲得意,“莊小安昏迷後,我用大般涅槃術,搜其丹田五髒,得到了這種似曾相識,神秘難測的異能,並將其封入這塊昆崗玉。師父,弟子還記得五年前的事,如果能……”


    “住口!”龍飛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但兩人喉嚨前的光劍卻退開了。


    “大般涅盤術,所以為了這個,你殺了夢玲和碧湖,作為獻祭?”蒼老聲音又道。


    龍飛和雲馨予對視一眼,不由齊齊鬆了一口氣,然後雲馨予臉上就浮現笑容:“啟稟祖師,其實,夢玲她們還活著……”


    “哦?”祖師稍微一詫,靜默一秒又道:“馨予,你帶著龍飛那塊玉進來。”


    “是。”雲馨予低頭頷首,又朝龍飛使個眼色,拿著玉進去了。


    “從實招來!”“是,死的另有替身,整個計策,也還多虧了……”龍飛跪在殿外不敢動。豎著耳朵一邊聽,臉上就浮現出誌得意滿,夙願得償的笑容。


    那個畜生,那個畜生終於要死了。淩曼,你隻能是我的,絕不可能被人搶走!


    不過短短時間,趙副總理的鬢角就已隱現白發,痛心疾首,怒其不爭,進門就如獅子般咆哮。一拳甩在莊小安臉上。


    “莊小安,你怎麽能做這種事!”趙副總理雙目含淚,幾乎難以自已,“你到底對嘉可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莊小安還未從震驚絕望中回過神,就見趙副總理無比痛心地長歎一聲,“都告訴他!所有經過都告訴他!讓他自己交待清楚!”


    “是!”機器男等人忙道。


    “記住!要**律,講證據!”趙副總理大步出門,又補充一句,“查清事實。務必讓案情水落石出,絕不能製造冤案錯案!”


    大領導這是……莊小安念頭一轉,不由熱淚盈眶,趙副總理這話。明顯是要保哥啊。要說哥修煉邪術殺人,恐怕很多人都不信的。尤其對趙副總理而言,這邊剛不要命地救下趙嘉可,轉頭又謀害。動機太說不過去了。如果真有這心思,當時借恐怖分子之手,就有的機會做。又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聽起來,好像是趙家丫頭還活著?


    莊小安心中稍安,然而機器男展示的案件經過,又讓人心如死灰,完全絕望。


    慘案證據確鑿,夢玲的濱海別墅裏,女主人和四名貼身傭人,包括另一名叫琴小青的女客人都被殘忍jian殺。而且凶手十分變tai,行凶後還割下了受害者的頭顱和器官。現場留下的所有線索,都指向嫌犯莊小安。


    不僅有殺害中海保鏢的錄像,還有毛發、體液等為證,趙嘉可也是受害者,但沒有死,隻是像中了邪術般一直昏迷不醒,體內也留有嫌犯莊小安的液體,明顯是被侵犯過。


    實際上,趙副總理是在淩晨四點才知道消息的。女兒和保鏢一起失聯,這才由濱海警衛局派人前往,然後就發現了現場的慘狀。


    至於莊小安,是在別墅外兩公裏,一個海灘上發現的。發現時,嫌犯也“昏迷不醒,渾身血跡斑斑”,按一些“專業人士”,尤其是三清派等人的調查結論,認為是“邪術入腦,突然走火發狂,於是在不受控製的情況下行凶”。當然,這種事是有先例的,國內外都不鮮見,很多人都傾向於該結論。


    主要問題,還在於夢玲的家人。這位的父親是燕遼省省長夢機,正部級封疆大吏,得知女兒慘死,立刻就發了毒誓,無論凶手是誰,一定要讓其血債血償。於是又寫血書,又上告中央,還糾結了一批軍中和政界的故舊大肆鬧騰,搞得一號首長也很為難。


    本來趙副總理的意思,是案件太過蹊蹺,動機不明,要仔細查清,尤其幾名重要受害者的頭顱和手腳失蹤是重大疑點,很有些多此一舉,又像蓄意在掩蓋死者身份。但夢機等人勢力不小,又和三清派一夥聯合起來,要進行“中立客觀的調查”,趙副總理由於“女兒牽扯在其中,怕影響公正判斷”,所以“建議回避”。


    但嫌犯莊小安畢竟是國際名人,又是兩得國家勳章的英雄,辦案隻能公開進行。本來領導的意思都是要秘密調查的,但不知為何,嫌犯才剛被抓,就有江寧的媒體把事情捅到了國外,搞得全球嘩然n等幾大媒體甚至派人直飛國內,要采訪這件驚天大案。


    “一位舍身救人的英雄,怎麽可能強x殺人?而且強x的是他剛救下的女孩?”國際輿論也是一邊倒,明顯有人在蓄意操縱,要給嫌犯脫罪。連日本政fu都提出了外交照會,要求引渡莊小安,理由是“他是我們日本公民”,日方駐華大使直接求見外長,亮出“莊小安”的入籍證,身份證,明顯是剛辦出來的,噎得這邊直瞪眼,隻好踢皮球說“我國並不承認雙重國籍,案情正在調查,會第一時間通知貴國”。


    一時間風起雲湧,各方都圍繞英雄莊的案情在角力。情況進展也通過秦大舅子、蘭城隍等人帶進了關押處。藤原千代姐妹,韋豪等人都在積極實施營救,但除了製造一些輿論外,收效甚微。主要是夢家不依不饒,上麵商老也發了話,“要公正客觀調查,給人民一個交待。”


    然後就是三堂過審,反複問話。雖然莊小安翻來覆去都是“不知道”,隻交待了和受害者琴小青你情我願,發生關係的事,但證據如山,任何人想反駁都找不到理由。


    夢玲的別墅並無外人潛入,如果說另有凶手陷害,又太天方夜譚了一些。拋棄屍體器官的路線是從溫室花園通向海邊,整條路都有莊小安的血腳印。各種證據充分詳實,足夠還原案發經過。雖然辯方律師提出了一個“受害者不是夢玲”的說法,但立刻就被控方駁得啞口無言。


    控方有照片,受害者身上的傷疤也有親屬現身說法,有以往血型檔案,除非從十多年前就開始造假,才能找來一個替身。


    最關鍵的證人其實是趙嘉可,但無論用什麽辦法治療,都無法讓她蘇醒。為此,趙副總理甚至不惜拉下臉,去請三清派的玉鬆子,也隻得到一個“無能為力”的答案。按這位的說法,“令愛是魂魄丟失,被邪異之靈吞沒了,能活著已是奇跡”。


    審訊過程中,趙副總理又來見了一麵,事到如今,大領導也相信這貨是被陷害的了,但沒有任何反證可以提出,對方做得太過滴水不漏,與啄木行動那次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邊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國際影響”、“為國有功”為理由,爭取一個緩刑。夢家則在各方使力,又聯合了有關敵對派係,一定要給莊小安判個斬立決。


    “依法治國,以法治國,既然是您提出的,我們就要帶好頭。不能因為犯罪嫌疑人以前為國立過功勞,就為他的罪行開脫。這樣的話,不少大老虎也有貢獻,也不該判刑了?”一些話振振有詞,冠冕堂皇,讓一號首長也隻好保持中立。於是,時間終於迎來宣判的一刻。


    公訴人和辯方最後陳述,人民陪審員交換意見,經過短暫商議後,法官拿起了判決書。


    公開審判,親屬在列。看著台下美人含淚的目光,莊小安隻覺如在夢中。夏伊奈來了,秦月、蘇紫靈和姬雪冰都來了,紅藕也在,隻是不見洛嬋和俞錦兒。


    還有誰呢?還有誰沒到?還是說,哥忘記了誰?莊小安目光焦急,往旁聽席上來回掃視,就聽法官掄錘,開始宣判結果。


    “……嫌疑人莊小安,罪大惡極,數罪並罰,今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這就是哥的結局了?莊小安腿一軟,不由就一跤跌坐在地上。


    (本書完)(未完待續……)


    ps:4k大章結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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