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輕渝拎著藥慢吞吞的走出藥店,寒冷的氣息迫不及待的塞滿周糟的空氣,將腦袋裏沉沉的鈍痛吹得更清晰了些。


    她覺得自己腦海中就像塞了一團浸透水的棉花,格外的重。臉頰上還暈著淺淺的紅色,神色有些萎靡,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她現在信了,樂極生悲這個詞是對的。


    昨晚她在滿心羞赫和歡喜中迷迷糊糊的說了晚安下了線,然而閉著眼躺在床上,滿腦子卻還是殊途在刷屏。


    他俊美的麵容,以及低沉溫柔總是含滿笑意的聲音纏繞在一起,一點點在她心中織就成細細密密的網,將她籠罩在其中。


    她甚至還做了個夢。


    夢中周圍一片漆黑,隻有葉宴像是承載了所有的光線,成為那片黑裏奪目的存在。夢中的他一隻手中拎著精美的蛋糕盒,朝著她伸出另一隻手,聲音繾綣溫和的喚著她的名字。他麵上盈盈的笑意染在眼眸裏,像是最絢爛的光芒。


    她沒聽清他在說什麽,隻知道他聲音溫柔美好,牽引著她不斷靠近。


    她伸出手想要牽住麵前那隻白皙修長的手,臉上的熱意不斷蔓延。


    她驚醒的時候才發覺不是臉紅,而是額頭燙的厲害。


    輕渝昨夜心不在焉地翻滾到了大晚上才睡著,絲毫沒注意到窗戶是開著的。正好後半夜又下起雪來,她睡覺又不安分,估計受了涼發起燒來。


    起床出門之前吃了藥,溫度是降了下來,但嗓子還是疼的厲害,頭也依舊昏昏沉沉的。


    她還硬撐著去見了編輯,商量了一下漫畫單行本的出版。還是編輯見她臉色不好才草草結束了談話,讓她早點回去休息改天再說。她跟編輯告別後就進了附近的小藥店,打算買點潤嗓子的藥回去。


    輕渝揉了揉太陽穴,抬眼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


    此時的雪已經停了,雲團厚重的仿佛要墜落,低垂的天邊都有點灰白。


    輕渝把臉埋在寬大的圍巾裏,柔軟的頭發貼著臉頰,顯得一張臉更加小巧秀氣。她輕輕晃了晃腦袋,沿著路邊慢慢走著。


    “嘀嘀嘀。”


    似乎近在身側的汽車的鳴笛聲迫使她停下腳步轉過頭去看,那輛黑色的轎車也隨之緩緩停在了她旁邊。


    車窗搖下來,露住葉宴俊逸的臉龐。他一隻擱在方向盤上,一隻手朝她揮了揮。動作優雅又略顯慵懶,唇畔噙著淺淺的笑意,寒冷的氣息好像一到他周圍就被截斷了,融成他眼中的暖意。


    “男神好。”輕渝朝葉宴揮了揮手,聲音有點嘶啞,還帶了點鼻音。


    車子停的地方正好在臨時停車線內,葉宴索性下車走到她旁邊。


    他擰眉看著臉頰通紅、神色懨懨的林輕渝:“發燒了?”


    “恩。”她點點頭,小臉幾乎皺成一團。


    葉宴視線落在她手中的小藥袋上:“不用去醫院?”


    一提起醫院,輕渝就猛搖頭,腦海裏的沉重也隨之晃來晃去。她捂了捂頭,悶聲說:“燒已經退了,不去!”


    葉宴沉吟了幾秒,抬手覆上她的額頭,他掌心淡淡的涼意被她額頭的溫熱吞沒暖化。輕渝一時有些呆愣,皮膚上傳來的絲絲涼意並沒有讓她覺得清醒,反而更覺腦子裏一片混沌。


    她突然想起昨夜的夢,他溫和俊秀的眉目和夢中重疊。那隻在夢裏尚未牽到的手此時就緊貼著她的額頭,像是有著神奇的力量,莫名讓人安定,跳躍在腦中的疼痛似乎也被他撫平。


    “溫度還好。”葉宴神情自若的收回手,蹙著眉說到:“不過還是去醫院比較好。”


    她嘴角向下墜了墜,黑白分明的瞳眸水汪汪的,顯得格外可憐:“我不想去。”


    她說著還朝葉宴晃了晃手中拎著的小藥袋,拽著他的衣角搖了搖,頗有些撒嬌的意味:“我都吃了藥了,不行再去?”


    葉宴低頭看她,她朝他眨著眼睛一臉無辜。


    半晌,他歎了口氣,有點無奈:“體溫量了嗎?”


    她轉身拽著他就走:“反正退燒了!先回家嘛,這好冷”。”


    葉宴垂眸望了一眼她拽在他臂上的手,掌心滾燙的溫度似乎透過厚厚的衣服傳遞了進來。


    輕渝直到坐上了副駕,眼看著葉宴彎腰替她係好安全帶,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太自覺了點……大概是燒糊塗了吧。


    車廂內流淌著輕柔的鋼琴曲,安靜舒緩得讓時光都有點綿長。輕渝聽不出來是什麽曲子,但覺得像是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揉過腦海,減緩著腦中的沉悶。


    葉宴關上車窗,侵襲過來的冷氣被玻璃阻隔在外。


    輕渝揉了揉眉心,不禁有點困意。


    “先睡會兒吧。”葉宴看著一臉困頓的她,溫聲說著。話音還未落就又側身替她調整了一下座位,讓她能靠得舒服些。


    她點點頭,攥著安全帶闔上眼皮,長翹的羽睫輕輕的顫動著,柔軟的發絲覆在她微紅的臉頰上,看起來格外乖巧寧靜。


    葉宴把車內的溫度調高了一點,取了條薄毯鋪在她腿上,這才啟動了車子,緩緩的行駛著。


    漫入耳裏的樂聲越來越小,就像低語呢喃般舒緩催眠。攜帶著暖氣慢慢浸透全身,催著她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車子像是已經停了很久。她往窗外看了看,發現已經到了她家小區門口。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向旁邊的人。


    剛一轉頭就對上他深邃的目光。他解開了安全帶,懶懶地靠在座椅靠背上,目光柔和的凝視著她。看到輕渝醒過來,他先是微怔了一下,然後揚了揚唇角微笑:“醒了?”


    目光裏的溫柔一點不落的倒映在她眼裏,讓她臉微微一紅。她收回目光,垂頭揉了揉腿上暖和的毯子,輕聲說:“嗯哪。”


    “臉怎麽紅了?”葉宴看著她臉上漸漸塗抹開的緋紅,幽黑的眼眸裏閃過點點笑意。


    “太熱了......”輕渝抬起手,手背碰了碰臉頰,企圖減輕臉上的熱意。


    “又燒起來了?”葉宴湊近她,抬手就要觸碰她的額頭。


    “……沒有!”她捂著臉猛搖頭,卻在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時恍然明白了什麽。


    她有點懊惱,鬆開了安全帶,伸手就打開車門想要出去。


    “等等。”葉宴開口的同時,伸手按住了她扣在門把上的手,他手掌有些薄,並不寬厚,但卻溫柔有力。修長的手包裹住她整隻小巧纖細的手,淺淺的溫度附著了過來:“剛睡醒,這樣下去容易著涼,緩緩再走。”


    輕渝訥訥地收回手搭在腿上。雖然已經抽開了手,但手背上餘留的溫度如同已經滲透進入一樣,久久不散去,燒得她心裏莫名紛亂。


    葉宴把車裏的空調關掉,順手把她腿上的毯子折疊起來放到後座。驟然離去的毯子帶走了大片溫暖,讓她有點不習慣。


    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動作,所以在他俯身靠近的時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頭發有點亂了。”嗓音裏的柔和近在咫尺,驚起她耳上一層緋紅。


    葉宴抬手替她理著因為睡覺而蹭得淩亂的頭發,動作自然而溫柔。溫暖的指腹不經意觸碰著她的臉頰,瞬間就衍生出一片薄紅。輕柔的動作仿佛細細撥弄著她心裏的弦,流瀉出美妙的樂曲在心裏回蕩震得心間微顫。


    他低垂著眼眸,她能看清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像羽扇劃著細小的弧度刮起微風吹得她覺得微癢。漂亮的薄唇懸著的笑意暖化了他棱角分明的臉。


    她望在眼裏,印刻在心中,往最柔軟的地方沉降。


    輕渝緊了緊握著的拳頭,平複著重疊交融在一起,滿得幾乎溢出的情緒,小聲說著:“我口渴。”


    她覺得,單是這樣靠近他,她就快被不斷升騰起的羞意燒傻了。


    葉宴輕笑出聲,愉悅的笑聲竟讓輕渝覺得莫名寵溺。他指指水杯架凹槽裏的一個紙杯:“喝吧。”


    輕渝看著那個帶著附近奶茶店標誌的杯子,不禁有些訝異。她伸手取過杯子捧在手中,溫熱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晃漾著。


    “你什麽時候買的?”她揭開蓋口,插好吸管,側著頭望著他。


    “剛才看你睡得挺好,下去走走順便買了點喝的,”他說的漫不經心,淡淡的語氣也讓她覺得溫柔:“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就著吸管喝了一口,清甜沁香的蜂蜜柚子茶滑過喉舌,連帶著嗓子裏火辣辣的疼痛都淡化了幾分,那暖意也蔓延到了全身。


    她安靜的喝著,唇角忍不住上揚著,仿佛蜂蜜柚子茶的甜意已經湧上了臉頰。


    “特別喜歡。”聲音低低的,卻露出深深的歡喜滿足。


    “那就好。”她麵上甜甜的笑容也感染到了葉宴,讓他也隨之微笑起來。


    他們又在車子裏坐了一會兒,葉宴才將車子駛到小區之內,按照著輕渝的指示繞過了幾條路,最終停在了她家樓下的臨時車位上。


    “把外套拿上,外麵太冷了,你還沒完全退燒。”葉宴拿過後座上口袋裏裝著的一件風衣遞了過去,又擰著眉認真地看著她,目光裏透著點點擔心。


    他看著她手裏的小藥袋,歎了口氣,隱隱泄露出不滿:“如果又燒起來,馬上打電話給我。”


    “算了,”他止住了還未出口的一大堆擔憂,頗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然後他微笑著看著輕渝,泛著淺淺暖色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裏盈著柔和的光芒,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纏綿的意味:“阿渝,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輕渝懷抱著厚重的大衣呆愣了一下,突然朝著葉宴露出燦爛的笑容:“好啊,我能邀請男神去我家坐坐嗎?”


    還有幾分沙啞的聲音裏攜帶著淺淺的不好意思,凝白的臉上又是席卷而來的薄紅。


    他輕擰的眉頭無聲地舒展開來,眼中的笑意星星點點的散布開來,如同夜空裏璀璨耀眼的星辰,熠熠生輝。


    “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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