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去逛公園,這聽起來就有些無聊。所以林輕渝和葉宴又在綠野書吧坐了許久才離開。他們從書吧出來的時候,天空中的已經看不到了雲彩,隻有一片深邃暗沉的顏色在蔓延。


    林輕渝走著,手中搖晃著從宋知那裏要來的銀鈴,精美小巧的鈴鐺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葉宴拎著一個紙袋,落後了她大約半步的距離。他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眸子裏倒映的都是她的身影。


    他們兩人在綠野書吧解決了一大塊戚風蛋糕,這會兒也不餓,打算先逛一趟清河公園,再去吃東西。


    這個時間公園人也不少,就算是入了冬天氣越加寒冷,也阻止不了飯後散步和跳廣場舞的人們。


    公園的燈都打開了,燈火通明。兩旁的樹木上不如夏天茂密,纏在樹枝上的盞盞小燈散發的光芒反而顯得更明亮了些,就像是墜落在枝頭的顆顆星辰。


    沿路走過來,小道上人漸漸減少,等到了葉宴所說的地方時,就隻剩下了他們倆。


    瑩瑩的燈光照得四周很寂靜,一泓清澈的湖水在風的吹拂下泛著細細的波紋。垂柳褪盡了綠色,但柔軟的枝條垂落飄動著,像是流蘇一般。湖心有一座古韻古香的小亭子,曲曲折折的橋廊接過去,一路被垂掛的燈籠照亮。盞盞仿古水燈綻放出淺橙色的暖光,波光粼粼的水麵帶著投落湖麵的光影晃漾著,有種靜謐朦朧的美感。


    不遠處還停靠著些小舟,叢叢蘆葦搖曳著,天空壓下來的濃重鉛色顏色渡得這裏像一幅水墨畫。


    “真好看。”林輕渝走在橋廊上,抬手碰了碰燈籠下端的燈穗。


    “白天的時候可以看見湖底的彩雕,”葉宴跟在她身後慢悠悠地走著。


    “真的嗎?改天我白天來看看!都不知道清河公園還有這麽好看的地方。”她走到了湖心亭裏,撫摸著柱子上被歲月剝落留下的痕跡,又抬眼望了望柳樹光禿禿的枝條:“我覺得春夏的時候應該更美。”


    她沒聽見葉宴的回答,反倒是聽見一聲快門的聲響。循著聲音轉過身看去,就見葉宴正拿著手機對準她站的方向拍著照。


    “男神在拍風景嗎?”林輕渝有點好奇的問。


    葉宴點點頭,笑得格外溫柔:“是啊,你要看嗎。”


    她湊過去,在看清葉宴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照片時,不由得微微一怔。


    林輕渝是真信了葉宴所說的風景,而映入眼裏的照片,更像是風景為襯。


    相片上的她微垂著眸子抬手觸碰著紅木實柱,神情恬淡美好,散著暖光的燈籠映亮她漂亮的麵容,順帶著塗抹上一層暖色。衣擺微微飛揚著,似要乘風而去一般。燈籠和水燈映照下光線倒也不算太暗,反倒有種沉靜溫柔的美感。


    畫麵中的她精致漂亮,甚至風景在她暖暖的笑容下都黯然了許多。


    林輕渝都有點不敢相信畫麵中的人是自己。她下意識抬眼望著葉宴,眼中被燈火照耀升騰起的暖意明晃晃的:“不是說拍的風景嗎?”


    “這就是我看見的最美的風景。”葉宴輕笑著說到,眼底熠熠的光華如同凝聚了夜裏所有的光芒,絢爛透亮得有些灼人。


    她看見葉宴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等她視線再移回手機上的時候,發現照片已經被他設做了手機牆紙。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葉宴就神情自若的把手機揣回兜裏。


    “這算侵犯肖像權嗎?”抑製不住的歡愉湧上臉龐。


    葉宴挑了挑眉,微笑著說:“這可是身為男朋友的基本權利。”


    林輕渝臉一紅,輕咳了幾聲轉頭指了指停靠在岸邊的舟:“可以遊湖嗎?”


    “等天氣回暖了就行,現在遊湖太冷了。”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漫不經心的回到。


    “也是,”她恍然,瞬間又期待起來:“下次來我要帶著筆和本子,正好畫畫。”


    林輕渝繞過湖心亭的圍欄,蹲在湖邊借著燈光向下望,果然隱隱能看到湖底的浮雕。她伸手探入冰涼的湖水,清澈的水如同順滑柔軟的綢帶漏過她的指縫,繼續流淌著泛開層層漣漪。


    就隻是一下,她就把手挪了出來,搓著手嘟囔著:“好冷。”


    葉宴把紙袋隨手擱在地上,也隨之蹲在她身邊。伸手把她小小的手掌包裹在掌心裏,用淺淺的溫暖驅趕著她手上凝結著的寒氣。


    林輕渝感受正透過皮膚傳來的溫度,被暖到了心裏。她安靜地望著他被暖光映照,美得不像話得容顏,心裏漫過一陣溫馨。


    她垂了垂眸子,唇角卻不自禁揚起來,漾開笑容:“男神你真好看。”


    葉宴神情似笑非笑:“達到你顏控的標準了?”


    聞言的林輕渝一愣神,在腦海裏過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句話為什麽來的這麽突兀。


    “我說她聲控顏控手控注定孤獨一生”


    “我覺得輕渝滿腦子大概隻有她的殊途大人了,除非她家男神大人除了聲音好聽以外,還顏好手美,重點是還喜歡她,不然......注孤生啊。”


    ......


    江舟在嶽薇家裏所說的話浮現在腦子裏,再一結合葉宴的話,她不由得有點窘迫:“你果然都聽到了。”


    “是啊,”葉宴氣定神閑地說著,又朝她湊過去一點,精致俊美的麵容在她眼裏放大了一些,她甚至能看到他深邃璀璨的眼眸縮印著的自己:“最後一點我承認了。”


    最後一點......


    “重點是還喜歡她”......這個嗎?


    林輕渝咬了咬牙,紅著臉低低地回道:“對啊,完全滿足聲控顏控手控的標準。”


    得到答案的葉宴眸光一軟,笑得分外溫柔。他指了指距離這裏不遠處的木椅:“這邊風口,吹久了容易著涼,過那邊去吧。”


    “嗯哪。”她點點頭,隨著他一起站起身來。


    葉宴依舊牽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並不寬厚的手掌讓她覺得莫名的安寧沉穩。手掌交合的溫度一點點順著攀爬上了她的臉龐,她在寂靜的夜色裏聽見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


    “感覺.....好開心啊。”她小聲的感歎著,笑意直直蔓延到了眼底。


    被本命男神溫柔以待,甚至......成了他的女朋友。


    林輕渝覺得自己積累了二十多年的運氣大概都用在了這裏,好像在遇見葉宴之後,就進入了他精心構建的童話世界裏,滿是溫柔和奇跡。


    “真巧,我也是。”葉宴側著頭笑看著她,聲音染上迷人的柔情。


    他們並排著坐在長椅上,周圍種植滿了樹木,雖然大多枯黃凋零,但簇擁在一起也如同屏障一般,阻擋了吹過來的涼風。


    “阿渝,”他突然叫了聲她的名字,低低沉沉的,似乎糅雜了千回百轉的溫柔,以至於太過誘人:“不如,給我唱首歌吧。”


    “我唱的不好。”林輕渝搖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


    葉宴往後微仰,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像湖裏瀲灩的漣漪在她心裏擴散:“我隻是想聽你唱。”


    她一臉別扭地撇過頭,卻還是輕聲哼唱起來。


    “誰用花針挑起了斜夕


    在雕花樓中曬著白衣


    紛繁洛陽城裏,盡飛拜月曲


    新月上處華燈如雨


    夕日晴暮照空墨雲起


    劍眸輕合意寫浮萍


    以針線繪芙蕖未成思故曲


    ......”


    林輕渝唱的是她許久之前聽過的一曲《煙火蓮燈》,因為喜歡,她也曾循環過許多遍,現在唱起來倒也能想得起歌詞。不過,大約是有點緊張,她聲線有點不穩,歌聲有點微微顫抖。


    “曽醉笙歌看盡繁華十丈皆如水


    千裏蓮燈回首獨你舉案與齊眉


    絡腳星河長何必細數


    回首你在燈火闌珊處


    任雨打燈壇惹祈月衣袖濕


    靜駐此宵無法移步


    沽酒何遲正月銜杯底


    與你醉客話佳期


    軒窗木閣撲流螢且聽秋漸稀


    我讀花燈訴芬芳不息如夢中讀你


    ......”


    清甜的聲音在四周寂靜裏被包裹上一層恬然寧靜,如同是涓涓泉水清新動人,又像是在耳邊柔柔地說著睡前故事,就連空氣裏的冷意都被淺淺的溫馨衝散。


    林輕渝沒回頭,也就沒看見葉宴眼裏濃鬱的化不開得旖旎繾綣。他凝視著她神情雖然仍帶著幾分憊懶,但卻專注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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