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川看自己吐出來的全是黑血,全身一震,嚇了一跳。≥


    少年端來一碗水說:“那是你之前受傷過多所致,傷病積壓,故體內多淤血,先生的千年藥酒幫你把體內淤血都清理出來,吐出來就好了。”


    荊川接過水,說:“有勞小兄弟了。”


    “你先在此休息,師父出門了,明日回來,我去拿東西來清理。”少年走到門口,又停下來,補充道,“對了,切勿在宮內亂走。”


    荊川謝過少年,少年就出去了。


    荊川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血,不禁感到震驚:“難道這些年我體內積了這麽多傷嗎?”


    荊川行走江湖多年,無論是做殺手的那段時間,還是後來被追殺漂泊江湖,所經曆的打鬥不計其數,期間所受的傷也不下百次。對於這些傷,荊川僅僅是做些簡單的處理,身上的傷口愈合了就當沒事了,極少注意到體內的傷。若不是秦雪宮的藥酒把自己體內積壓的淤血逼出來,荊川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為危險的地步。


    “難怪這陣子總感覺身體不對勁,走會兒路就感到累,原來是傷太重了。”


    荊川盤腿坐在床上,閉上雙眼,試著運氣。開始的時候,感覺丹田阻滯,氣息不暢,但沒過多久,那團滯澀的地方就像逐漸被水衝開的泥堤一樣逐漸開通,內力的運行也變得暢通連貫了。一個小周天運行下來後,荊川瞬間覺得身心俱輕,周身通泰,與之前運氣之後身心疲憊的狀態完全不同。


    “看來秦雪宮的藥酒果然有用。”


    荊川停止運氣,又在床上躺下來。運氣之後,身體舒適,但也有了點睡意,荊川合上眼睛睡過去了。


    第二日早上,荊川早早地起了床,一個少年給他送來早飯,荊川問他:“你們先生回來了嗎?”


    少年說:“莫急,先生等下就回,到時候會叫你。”說完就出去了。


    荊川走到門口,看少年由一條通道走進一個大廳裏去了,大廳裏燈火輝煌,不知擺設如何。荊川想要走過去看,但想到少年說的話,自己又是來求人辦事的,人家既然已經交代過了,還是老實一點好,於是就回到房間裏吃早飯。


    荊川吃完飯,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少年就過來了,對他說:“先生回來了,要見你,跟我來吧。”


    荊川跟著少年走過通道,進了那個大廳。大廳呈圓餅狀,靠牆的地方是一圈圓形石柱,大廳中間架著一個大鍋,鍋內燒著紅碳,所以室內十分暖和。大廳兩邊各擺著五張木椅,正麵是一張巨型的石椅,椅子上鋪著厚厚虎皮,石椅旁邊的兩張大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壇,空氣中可以聞到濃濃的酒香。荊川一聞到酒香,舌底生津,嘴巴就感到渴了。


    少年把荊川帶到廳內,對他說:“你先坐一會,先生很快就來。”


    “好,有勞了。”


    荊川在椅子上坐下,盯著前麵的那些酒,不停地咽著口水。


    從酒香來看,那些都是好酒,而且年代久遠,味道醇厚。要不是在別人的地盤,荊川早就走過去倒上酒痛飲了。


    荊川是個酒鬼。嗜酒之人,見了酒就跟見了命一樣興奮,若是光在一旁看著,那滋味真個不太好受,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心裏更像是有螞蟻爬過一樣癢得難受。荊川坐在椅子上,盯著那些酒壇,動來動去的,就像得了病一樣。


    “哈哈哈哈!”


    荊川正看得出神,突然聽到一串大笑聲。那笑聲聽起來十分雄厚有力,入耳之後,隻覺得身體一顫,似乎連聲音裏都帶著穿雲裂石的功力。荊川朝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老頭走進大廳,身後還跟著那頭雪豹。


    荊川看那老頭,白銀須,身上披著一件雪白長袍,搭肩是一條白狐皮,就連腳上的靴子也是銀白色,整個人全身上下似披著銀白的月輝,一身清輝,分外耀眼。再看老頭的臉,雖然長滿皺紋,但麵色紅潤,精神矍鑠,雙目閃亮,炯炯有神。


    老頭正是秦雪宮。


    荊川站起來,雙手對老頭一拱:“在下荊川,請問是秦雪宮先生嗎?”


    秦雪宮哈哈笑著,邁著健步走向那張石椅,坐下來,笑眯眯地撫著胡須看著荊川:“我就是秦雪宮。”


    秦雪宮說話字字清晰,一字一聲,鏘然若鳴,荊川聽了,心裏暗自感到震撼。


    荊川說:“在下為嘉峪關總兵霍起建而來,霍大人——”


    荊川還沒說完,秦雪宮就打斷了他的話,揮了一下手說:“先不談這些,剛才我在暗處看你,你盯著我的酒,說,是不是想打我的酒的主意?”


    荊川沒想到秦雪宮說話如此風趣,不禁笑道:“老實說,我聞到那些酒香,就知道是好酒,若不是你回來了,我都想偷一壇去喝了。”


    “哈哈哈哈!”秦雪宮撫掌大笑,“有意思有意思!看來你也是個酒鬼,我喜歡與酒鬼交朋友,不過要先過幾關,你才配與我交朋友。”


    “哦?過什麽關?”


    秦雪宮用手拍了拍旁邊桌子上的一壇酒,說:“這第一關,當然是喝酒嘍!”


    荊川聽了心裏暗自笑道:“喝酒,那還不簡單,來多少我都沒問題!”


    秦雪宮看荊川臉上暗自得意的表情,就說:“你先別高興,我這酒可與一般的酒不同,一般人是喝不了的。以前不知有多少人來這裏求我辦事,我都是讓他們先過喝酒這一關,那些人都自認為海量,千鍾不醉,誰料喝了我這酒以後都醉得和死人一樣。”說到這裏秦雪宮搖了搖頭,“到現在為止隻有一人敢與我比酒量,其他那來求我辦事些喝不過我的,都被我扔到山下去了。”


    荊川一聽,有些驚訝:“什麽?扔到山下?”


    秦雪宮得意一笑:“我早已有言在先,想求我辦事,如果太容易了,那就沒有意思了,需從我這裏過三關才行,這頭一關就是和我喝酒,這一關要是過不了,我就把他從山上扔下去。當然,如果怕了,可以回去,你也一樣。”


    荊川覺得這老頭實在是異於常人,不但住所偏僻奇險,就連脾氣也是怪異異常。別看他待人和氣,臉上笑嘻嘻的,誰知道性情也是古怪,喝酒喝不過就要被扔下山崖。荊川實在搞不懂他為何如此輕易就會要人性命。


    秦雪宮見荊川在猶豫,便笑嘻嘻地說:“怎麽,怕了吧,放心吧,我這個人從來不強人所難,不想喝現在就可以回去;但如果決定留下來和我喝,就要有不怕死的膽量。”


    荊川心想:“這老頭如果心存歹意,也不會用藥酒來給我治傷,可他為什麽要把事情搞得如此奇怪呢?”


    荊川索性不想那麽多了,當即毫不示弱地說:“我怕你什麽,喝就喝,我正好口渴!”


    秦雪宮一聽,哈哈大笑,連聲說好:“好,我喜歡豪爽的人!”


    荊川問:“那麽,你打算怎麽個喝法?”


    秦雪宮向站在兩邊的兩個少年擺了一下手,兩個少年一個從桌上抱了一小壇酒,另一個拿著一個小碗,送到荊川座位旁邊的桌子上。秦雪宮說:“看到這壇酒了吧?你我二人各喝一壇,喝完你若是不醉,你就過關了。”


    荊川側睨了酒壇一眼,看那酒壇,頂多隻能裝個四五斤酒,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小菜一碟,當即說:“這個還不簡單,在下雖然不敢妄稱量如大海,但這一小壇酒還是裝得下的。”


    秦雪宮說:“哈哈哈,你可先別得意,這可不是一般的酒,一般人喝不到一壇,就醉得如爛泥,能喝下這一整壇子酒的人,我隻見過一個。”


    荊川也笑道:“那今日你會見到第二個人了。”


    秦雪宮笑道:“口氣是不小,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就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荊川說:“不敢說大話,誰都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


    秦雪宮見荊川泰然自若的樣子,心裏不禁也有些懷疑了。


    這時,荊川反問了秦雪宮一句:“若是你輸了怎麽辦?”


    秦雪宮怔了怔,然後笑起來:“哈哈哈,我喝自己的酒,從來就沒醉過。若是有人能把我喝到醉,那我就真的交他這個朋友!”


    “好,那就來試試吧。”


    秦雪宮豪爽地說:“好,倒酒!”


    兩個少年一個給秦雪宮倒酒,一個給荊川倒酒,兩個人均喝同樣大小的一壇酒。荊川見少年抱起壇子正要往小碗裏倒酒,止住他說:“慢著,給我換一個大碗。”


    秦雪宮也停下來,說:“怎麽,還嫌碗小?”


    荊川說:“我是山西人,山西人喝酒向來用大碗,喝著過癮。你可以不換,我用大碗就行。”


    秦雪宮一聽就不幹了,瞪著眼說:“你小看我,你以為我不敢用大碗嗎,來,給我也換個大碗!”說著氣呼呼地瞪著荊川。


    荊川淡然一笑,看著少年給自己換了一個大碗,然後把酒倒進了碗裏。


    “請!”荊川端起那碗酒,敬向秦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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