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上手套,走到齊天大的屍體旁蹲下,觀其嘴巴的形態有點別扭,忍不住拿手去摸,下巴軟軟的,這下顎骨和下頜骨全部的碎裂,他口腔內的硬幣,也有不少混了血色。


    這……


    等於碎了小半個腦袋!


    我又來到他女友的旁邊,情況和齊天大的一樣。我們看了現場之後並未離開,耐心看著法醫將死者口腔裏邊的硬幣一個一個取出,齊天大的有二百餘枚,最深的到了嗓子眼,他女友的相對少一些,一百七十一枚!


    每一枚硬幣均髒兮兮的,就像乞丐碗裏那樣。


    不僅如此,食道和胃裏一定也有,現在還沒解剖,實際的硬幣數量待定。


    齊天大生前就靠組織乞丐進行斂財,到手的絕大多數是這類硬幣,這種死法,也算自食其果了。


    我打了個寒顫,抬頭瞅向徐瑞,“老大,你怎麽看?”


    “唉,罪有應得吧,憑壓榨三十多斷手斷腳的殘疾乞丐,控製這麽久了……”徐瑞手上拿著警方昨晚對齊天大的審問筆錄,說道:“況且期間有幾個重病的直接投放到大街上就是逐出幫派等死,憑這些,二者死不足惜,可法律的角度,卻不至於死。”


    我攤了攤手,這件命案究竟是誰做的?


    拘押二者的拘留室,是普通的,不像我初來乍道時關的那一種,有一個安了鐵欄的窗子,但現在鐵欄全部被斷掉,不得不說,凶手太有勇氣了,竟然跑來警局把嫌疑犯滅口,最重要的是還沒有被發覺。


    法醫小胡說這對男女的死亡時間是淩晨三點半到四點半之間,下巴疑似遭到機械性的夾壓而粉碎性骨折,因為人的手沒有這麽大的力道,死因不是下巴骨,而是生生讓硬幣噎死的。


    我和鑒證員看了,現場的痕跡沒有價值。


    我和徐瑞、葉迦、老黑歎息著返回了臨時辦公室,無論怎樣,凶手跑來警局殺人太猖狂了,連這裏都不安全,還有哪裏呢?


    忽然,我腦海裏浮現出昨晚眾人紅花山墓園臨走前的情景,守墓老人問了蘇玥兒的遭遇,他當時臉色很沉,卻隻講了句“我知道了”。


    然而沒有過幾個小時,齊天大和他女友就雙雙被髒兮兮硬幣噎死,


    難不成這警局的命案,是守墓老人幹的?不對,他這麽老了,不可能還會有如此的執行力,如果真和他有關聯,也是他指派了強力手下動的殺手。


    因為齊天大以前做人極為圓滑,得罪的人無非就是圈養的殘疾乞丐,關係網內還沒有誰的仇恨成大到跑警局來殺他,又塞了一嘴硬幣。


    徐瑞顯然也想到了,但他沒有深究的打算,淡淡的說道:“既然發生了,就這樣吧,畢竟齊天大二人不是含冤枉死,吃的是生前極為鍾情的硬幣,由於太過貪心,還是非法渠道所得,又隻知索取不知回報乞丐,所以最終的結局就是噎死。”


    不過青市警局對於這警局發生的命案極為重視,讓刑偵大隊的一、二隊長聯手查此案。他們也隻能從齊天大生前的交集來搜集線索,若和守墓老人有關,這案子注定破不掉而淪為懸案被塵封。


    徐瑞買了瓶二鍋頭,一邊喝一邊對我鬱悶的道:“罪犯還要被別的罪犯來執行‘死刑’,小琛,我們這算什麽?感覺愧對身上的證件。”


    我深思良久,握住他眼前的酒瓶,“老大,別喝了,用你的話說,這就是齊天大和凶手之間圍繞著玥兒的因果。”


    二鍋頭酒勁兒特別大,徐瑞懟了半瓶,現在有點兒喝高了,他想拿酒瓶,使勁的和我拉著鋸,我手一滑,他連人帶椅子,一塊仰倒摔地,酒瓶被甩到牆上砸的粉碎!


    “老大!”我急忙跑上前,卻看到徐瑞打起了呼嚕……


    老黑齜牙笑道:“地上太涼了,我把他扛去休息室。”


    下一刻,辦公室就剩下我和葉迦了,相視無奈的笑了笑。徐瑞一覺呼到中午,他跑來這邊說失態了,然後拿起手機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和新信息,均來自於第九局的情報部門。


    林衝野查到了。


    這是一個混血的島籍華裔,不過島國的家裏隻剩下他的華人奶奶,據說有好幾年沒回家了,不知去向。前幾天突然打來電話說如果有華夏青市潤田拍賣行會打來電話商議打款的事宜,還說這事辦完就就回家。


    但這個打款……沒說是競拍成功的錢還是賠償款項,所以林衝野是否參與了這起盜竊事件,還是未知數。


    第九局的海外情報員偷拍了林衝野的照片,發到a7的辦公用郵箱。


    我們打開郵箱一看,這林衝野……不就是手特別大但個子又矮的曹寬嗎?他果然就是所謂的神秘賣家!


    所以,林衝野跑來了華夏,還不知通過什麽手段辦上了假的真身份。


    葉迦眸光流動,“曹寬是尼泊爾之淚的持有者,坐等競拍成功之後收錢就好了。他和蔡巧巧關係曖昧,難道看見了馮馳遺忘的邀請函之後,貪心變得更大,想通過拍賣現場盜竊,不光讓尼泊爾之淚回到了自己手上,還能賺得三倍於價值的賠償金?”


    “如果是這樣,章胖子不能說算是策劃者,曹寬才是!”我回想著賓館內蔡巧巧的死亡情景,刀刻的一大堆島國髒詞……現在查到曹寬是混血的島國華裔,就能解釋這種情況為何會出現了。


    但他為什麽殺死蔡巧巧?


    徐瑞推測可能是尼泊爾之淚丟了,曹寬(林衝野)以此泄憤。


    我搖頭說可能和泄憤有點兒關係,卻不會這麽簡單的,劃了一百二十七,不偏不倚是蔡巧巧的生日,單純的泄憤並非主要的因素,這絕大部分更像一種無法原諒的恨意!


    老黑不解的說:“如此一來,這件案子完全可以剔除章胖子,曹寬直接和黃經理合作就好了,為什麽會多一個胖子章二泉呢?”


    “章二泉這名字……會不會也是島國的?”葉迦撫摸著手上的石頭。


    徐瑞模棱兩可的道:“不怎麽像,也不一定。”


    “其實章胖子在這盜竊案件裏邊是必不可少的一環。”我縱觀全局,分析的說:“首先,曹寬扮演著自己的代理人,起初他的心思或許隻想拍賣寶物而已。但蔡巧巧撿到的邀請函,讓其內心的欲望膨脹,可以說無需付出就獲得兩個億。藏入推車的小女孩確實不用借助章胖子就能找到,但拍賣現場時,必須要有人煽風點火的引發騷亂,擋住監控以及眾人視線,讓偷寶石的小女孩借機逃離拍賣行。”


    頓了片刻,我接著道:“這個起到關鍵作用的人,不能是蔡巧巧,她腳太臭,也沒有富豪的氣勢。曹寬又是自己的代理人,極有可能被工作人員認出來,況且他滿滿的屌絲氣質,更不像什麽富豪,於是,就有了章二泉的加入。”


    “該!”老黑鄙夷的說:“讓這小二鬼子貪心,這下好了,寶石沒了,因為鬼瞳前輩的眼睛出現而被我們盯上,把他查的就差拋開祖墳了,連賠償金都撈不到。”


    因為……眼睛!


    “這黃經理擅自主張的臨時加了那個環節,引我們到青市究竟有什麽意圖呢?”


    我想到此腦袋一震,推測的道:“昨晚看守墓老人的態度,他對咱們手上這件盜竊案是知道點什麽的。我們因為案子來了青市,而恰巧守墓老人想約我們喝茶,討論他臨終之前想瓦解七罪組織的事情……莫非這位拍賣行的黃經理來自於守墓老人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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