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三個小時,我們已經看完了七百餘條,已然眼花繚亂了。但我們心中沒有打退堂鼓,揉了下酸澀的眼睛,繼續盯著屏幕,逐一的審視著一條條交易記錄,我和徐瑞、老黑一塊看著,畢竟六隻眼睛呢,並不擔心遺漏了哪條。


    不知不覺已經第四個小時了,杜小蟲和阿醜也查完“龍騰杯”的情況返回警局,她們說這次的城市聯賽比上一屆還火爆,雲集了不少高手,不過暫時無法看出“龍騰杯”與萬千雄所犯案子的聯係,隻能暫時擱在一旁。


    杜小蟲把我換下,阿醜由於不是a7的,看這販屍記錄作用不大,就讓她返回臨時宿舍睡覺了。我則出去給眾人買吃的,過了不久,我提著一大包飯菜來到辦公室時,發現有點不對勁兒,杜小蟲和徐瑞沉著臉色,就像洶湧的大海,即將迎來狂風暴雨!


    而老黑,已經不見了。


    我疑惑萬分的放下吃的,試探性的詢問道:“老大?杜姐?發生什麽事了?”


    杜小蟲和徐瑞像沒聽見一樣,尤其是杜小蟲,罕見的拿了根徐瑞的煙點燃抽著,我擰緊眉毛,因為辦案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杜小蟲雖然會抽煙,但基本上沒有見過她平時抽這玩意,看樣子是真的出大事了!


    我心髒一跳,萬千雄說的那條販屍記錄該不會與杜小蟲家裏的女子有關係吧?我下意識的想到了杜小草,千萬別說這“異類”的心理醫師遭到了屍販子們的毒手!


    旋即我又注意到徐瑞貌似更加的心煩意亂,他旁邊的煙灰缸,已有三隻煙頭了!難道出事的不是杜小蟲那邊,而是徐瑞這邊?


    這也不可能啊!


    所以……都不像。


    難道與某條販屍記錄掛鉤的那位成員就是我自己?也不對啊,我家裏邊,打小跟爺爺相依為命,父母是大罪犯,屍販子們絕無可能關公門前耍大刀。


    亦或者說……蕭璃?


    也不對,萬千雄年前就開始準備這次數字序列案子了,這之後屍販子團夥也沒有進行屍體交易了,而蕭璃前不久還和我打過電話呢。況且若是蕭璃的話,杜小蟲和徐瑞也不可能是這種表情。


    唯有一種可能,某一條販屍記錄,觸動了二者的神經係統!


    我思維太繞了,故此這才想到了已經不在場的老黑,莫非是他?我心髒一顫,想到老黑死去的長得挺像當時井真助手梁琪的那未婚妻,不僅如此,起初我和杜小蟲、老黑被井真利用子虛烏有的“炸彈”禁錮在大彬家時,井真通過手機挑釁過我們,其中有一句是針對老黑的,說什麽他那墳包裏的未婚妻子,雖然死了,但挖墳鞭屍挺好玩的……


    我知道井真沒有真的那樣做,單純的威脅而已,但這說明什麽?老黑的未婚妻子沒有火化就埋入了墳墓。


    屍販子是幹什麽的?


    不就是專門搞這類女子墳墓的!


    想到此處,我腦海一下子咕嘟嘟的沸騰了,與老黑相處了這麽久,誰不知道他的癡情?稍微的想一想,我就止不住的煩躁,心中比喝了死蒼蠅的水還為他感到難受,怪不得徐瑞和杜小蟲會如此的陰沉。


    我沒再吭聲,躥到電腦的屏幕前,鼠標停在了一條販屍記錄之間,還把表格內的背景拉成了紅色。


    這還是喬花霖一方的販屍記錄,第1129號,甄晞,入葬情況(2007年6月份,具體日期不詳,位於皖省合市九龍鎮外九龍崗間,全屍),年齡(27),形態(骨架),完整度(優),照片(有),生前相貌(優),開墓時間(2009年12月07號),備注(穀、孫)。


    交易詳情(成交價格,七萬元整,於2009年12月11號,配與京南市辛立川之子,聯係方式,136……)


    我心髒狂跳著,這甄晞就是老黑的未婚妻子吧,記得有次和徐瑞聊天時,他說老黑那未婚妻姓甄的。


    零九年十二月份時,我們還在第九局的總部進行訓練。我記憶猶新的是,老黑那個月初,還特意跟徐瑞請了三天假,說自己未婚妻的生日要到了,我如果沒記錯好像是十二月三號吧,老黑提前一天買了機票去的,在那邊待到第三天才回到第九局,他還笑著說培了一圈兒土,累的在墳頭睡了半個鍾頭。


    萬沒有想到就在那之後的幾天,甄晞的屍骨就被屍販子偷了!!!


    老黑現在恐怕怎麽樣也無法接受這種事情的……


    我心裏壓抑無比,這次挖開甄晞墳墓把骨架竊取的屍販子,備注為穀和孫,不用想也知道是穀添樂和孫濤(元子)!


    我擔心老黑此時的狀態,就打算先找到他再說。我沒有問杜小蟲和徐瑞,稍作思考,這挖走甄晞屍骨的屍販子之一就在警局的關押室,老黑十有八九去了那邊。


    下一刻,我就跑出了辦公室的門,往關押區域跑。抵達元子那一間時,我看到門已經打開了,老黑真站在裏邊,他和元子保持著一米的距離,漆黑的瞳仁死死的盯著對方,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似得。


    “黑哥,別衝動。”


    我急忙的衝上前,拉住老黑的肩膀,不過他若真的發起狂來,我鐵定是拉不住的,所以我感覺老黑現在的大腦非常冷靜,在他的自控範圍之內。但老黑眼睛中透出的那份冰涼徹骨的恨意,連我都不敢正視,何況地上之前被阿醜打得鼻青臉腫的元子了。


    元子瑟瑟發抖的低頭看地,“筋(警)……筋乖(警官),揉(有)……揉身嘛(有什麽)……思(事)?”


    老黑一言不發,我也做好了他隨時狂暴的心理準備,但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五分鍾,老黑忽然笑了,“哈哈哈哈……!”


    我聽得難受極了,他笑的是那樣撕心裂肺,作為對方兄弟般的同事,我心疼不已。


    元子卻被老黑的笑聲嚇得匍匐在地,堵住耳朵不敢造次。


    就在這時,老黑動了,他一邊大笑著一邊把我撥開,衝到元子身前蹲下,他重重的舉起了威力難以想像的胳膊肘子,狠狠的衝著元子的腦袋砸去,我瞳孔緊縮,這一肘子不得直接讓元子當場斃命?!


    我愣完回過神準備阻攔卻為時已晚。


    老黑那化為銳角的胳膊肘子,還差不到一厘米的間隙就會狠狠地磕在元子腦袋了。此時此刻,我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因為老黑神乎其技般的控製肘子變向,近乎是貼著元子的腦袋斜著滑下的,又堪堪錯過肩膀與手臂,重重地落在了元子後側的板床。


    哐、哐……哐!


    老黑肘子的攻勢漸漸停住了,我詫異的看著已然麵目全非的板床,這種床是由金屬框架和一塊大木板拚成的簡易床,但現在,作為床麵子的木板,哢嚓的碎了一塊並朝兩個方向開裂……


    而金屬框架的邊緣,也就是床側,扭曲的成了u字形,最終把老黑的攻勢成功抵消。因為中間極度的變形,這板床框架的兩側也猙獰的垮下!


    老黑對元子的殺心是掩飾不住的,但他理智尚存,也許這是徐瑞和杜小蟲放心讓他來關押室的緣由。我歎息著扭身走到關押室門口,回頭看著裏邊,老黑怒火不能憋著,我不該打擾他這次進行理性的釋放。


    板床斷了,元子轉動脖子看著重傷的板床,他驚的渾身快被冷汗浸透了,嗓音顫栗卻滿嘴漏風的說:“筋、、、筋乖,窩呐蜇恁了(我哪惹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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