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道:“哈哈,是慕容公子。你說不打就不打了...可惜了你的好酒,還沒得回味,出門吃了一地的灰。”


    汪嘯風道:“什麽人?”


    慕容許仙道:“兩位氣度不凡,一是武當高徒,一是丐幫好手,何必為一照麵之失大打出手?在下姑蘇慕容許仙,路經此地,願做一和事老。在此借花獻佛,請兩位入客棧,以酒食奉為上賓,如何?”


    說著,慕容許仙點出兩道指風,從背後解了水笙的穴道。


    汪嘯風:他竟能淩空出指?!慕容家的...慕容複之弟?觀此人年紀,與我相若,以此觀之,慕容複的武功豈非更加深不可測...


    慕容許仙這一手,鎮住了汪嘯風,可水笙背對著眾人,哪來瞧見這手功夫?水笙內力根基尚未牢靠,背後傳過一陣熱流,便道自己一直運功解穴,最終蒙對了路子。


    水笙站起身來,斥道:“表哥,你別聽這人胡說八道!北喬峰,南慕容,天底下冒充的人多了去了,他若是真的,怎的不露兩手鬥轉星移來給你瞧瞧?這假狐狸精的尾巴,這麽明顯,表哥你還看不出來?”


    慕容許仙神情尷尬,心道:假狐狸精...


    雙兒樂不可支,笑道:“少爺,這姑娘說你是狐狸精呢!”


    自家夫人在拿少爺開刷,完顏萍、侍劍作為侍女,不好說什麽。倒是耶律燕忍不住道:“狐狸精能比麽,咱家少爺的模樣,天上的仙女都沒他好看!”


    水笙聽了,更不高興,道:“你和我聯手,不信還抓不出這女扮男裝的狐狸尾巴!”


    慕容許仙一臉無辜,不自覺地朝下巴摸去。可恨這下巴總長不出胡須,喉結也不明顯,心道:我該不會一直長不出胡須吧,記得史書上,三國的劉備就是這幅模樣,到中年都不長胡須的...


    水笙見了他這動作,指著道:“表哥你看,她出門忘貼胡須了!快和我一起教訓她!”


    汪嘯風投來遲疑的目光,令慕容許仙渾身惡寒,頓感不自在。


    汪嘯風心道:南慕容的名聲,多半是慕容博打下來的。素聞慕容家人丁單薄,慕容博死訊傳出後,家中女兒,扮作男裝出來撐門麵,也有可能...隻是,鬥轉星移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她就是不會鬥轉星移,也不能說不是慕容家的人。


    水笙自小和汪嘯風青梅竹馬,表哥的表情和心意,熟悉無比,如今汪嘯風一遲疑,更是醋勁大生,怒火忍不住從心坎裏跳出來。水笙從背後取下劍鞘,一手刺鞘護住半身,一手拔劍,以一雙持之勢,攻向慕容許仙,道:“大膽妖精,還不速速現形!”


    水笙這一句,先聲奪人,著實嚇了慕容許仙一跳,有神仙觀念的慕容許仙,還道孫悟空要來呢!待心念回過神來,水笙的劍已及胸不離數寸,而慕容許仙劍都沒有拔,先機大失,要揮劍反擊,起碼三招之後。而用如來神掌轟擊,沒準兒直接把水笙拍死了。慕容許仙運起鬥轉星移,斥力吐出,天地的斥力亦是被牽引,一股莫大的阻力,將水笙的身形滯在半空,揮劍的手臂更是倒轉,失控地回刺她自己。


    鬥轉星移?!汪嘯風驚叫道:“慕容兄手下留情!”


    不等汪嘯風出聲提醒,慕容許仙一上手就知用勁過頭了。頭一次使用鬥轉星移第十層星天幻境,自身的斥力和天地的斥力混在一起,無法運使如臂,收發自如。若用來對付高手,暗藏凶險,而對付水笙,水笙的內功修為如此不濟,慕容許仙的力道大大地過頭了。


    慕容許仙心道:還好自己練了兩種力道,若隻有一種,眼下必成覆水難收之勢,水笙不死也要重傷...


    慕容許仙再出引力,為避免力道又不準,這一次,小心地隻用第八層參商永合。一個無形地大手握住水笙手臂,她手上的長劍,在水笙胸前轉了個彎,穩穩當當地直插回水笙另一手中的劍鞘中,不傷著水笙分毫,儼然如水笙本人收劍一般。


    水笙驚道:“你——!你使的什麽妖法?!我的身體,還有我的手,怎麽不聽我使喚?!”


    完顏萍氣高誌昂,挺胸傲然道:“小姑娘,是你自己說要看鬥轉星移的,這回可知道我家少爺的厲害了?”


    水笙恍然大悟,投向慕容許仙的目光,帶上一絲敬畏,她回過神來,本要對“小姑娘”一稱呼,再與完顏萍理論。可水笙正麵一看到完顏萍的事業線,這問話就咽了下去,目光一一從侍劍、耶律燕的火爆身形看去,水笙心中轉過幾個念頭,看向慕容許仙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厭惡。


    水笙心道:哼,什麽江南慕容,原來是出來欺騙姑娘的好色淫賊!


    有了這份心思,水笙想起“淫賊”手段,背脊不由發涼,她莫名地小聲一驚呼,灰溜溜地躲回汪嘯風身後,像是遇到了什麽恐怖事物,隻有從小到大的表哥才能保護她。


    水笙舉止失常,汪嘯風還需強撐禮數,抱拳苦笑道:“在下汪嘯風,這位是舍家表妹水笙,江南水家莊冷月劍之女。”


    慕容許仙道:“原來是南四奇——陸花劉水的令愛和高徒...”頓了頓,慕容許仙原想說久仰久仰,可見水笙這麽怕他,自己還說久仰,恐誤會,便止住客套話,道:“外麵秋風如霜,我等不如進屋敘話,如何?”


    汪嘯風正要答話,水笙扯著他的衣襟,示意不許。正躊躇間,先前那漢子道:“慕容公子,我還有要事,這裏沒了我的事,那我還要趕路...”漢子又歎口氣,道:“唉,路難行啊,可憐我這雙腿,要是有馬就好了...”漢子瞧那兩匹大宛馬望去,神情頗為不舍。水笙見了,忙叫道:“你——你可別打我馬兒的主意,”水笙本想稱呼對方乞丐,如今知對方是丐幫的人,功夫了得,便咽了惡語,水笙又加了一句,道:“你也不可打我表哥的馬兒主意!”


    慕容許仙道:“既如此,在下不敢誤兄台要事。未請教兄台大名,慕容家商會遍布江南,或許能幫到兄台一二。”


    漢子思索了一陣,道:“這...請慕容兄恕罪,某的身份,實有不便之處,不得明說。某不告身份,慕容兄還肯著手下人助我否?”


    慕容許仙道:“有何不可!我觀兄台,胸懷坦蕩磊落,又是丐幫好漢。兄台的難處,便是我的難處。兄台持這麵黑燕旗,凡是慕容家的商會,必為兄台備好酒食,若兄台欲趕路,不說有大宛名駒這等坐騎,兩匹換乘的快馬,倒是有的。”


    黑燕旗,慕容家用來收買武林好手的信物。得此信物,代表慕容家對此人的武功和品性的認可。旗子通體黑綢,以金絲繡作紋路,行如令狀,正中是一個“燕”字。


    慕容許仙將旗子拿出來,雙兒接過,走到漢子麵前,遞給漢子。


    漢子嗤笑道:“某曾聽說,慕容家原是沒落的天潢貴胄。某若收了這麵旗子,莫不是就要尊閣下的號令不成?”


    慕容許仙道:“兄台誤會了。這麵旗子,不過是本家為了結納武林豪傑,竊用金絲紋路,是為了避免下麵的人不識人傑,怠慢了各位。號令之說,無從說起。與日月教用毒藥控製人的行徑,更不可混為一談。兄台看得起慕容家,持旗子到慕容商會賞賞臉,若是嫌棄,這旗子就是塊破布頭,兄台拿來擦手拭鞋,悉聽尊便。”


    漢子笑道:“哈哈,好!那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嘿嘿,擦手拭鞋倒不會,不過某生性不羈,一身飛塵是少不了的,這麵旗子總是要髒的。”


    耶律燕道:“髒了你不會洗啊?丐幫的也分淨衣幫和汙衣幫,我看你的衣服,分明是件新的,上麵的布丁,也是才不久打上去的!”


    漢子變了臉色,甚是不好看。


    侍劍心道:如今丐幫分淨衣和汙衣兩派,全憑幫主喬峰的過人氣度壓住,有朝一日,若喬峰不在,丐幫必有分裂...此事江湖人人所知,可畢竟是丐幫的醜事,燕兒嘴上說出來太過了。


    侍劍拉了拉耶律燕的衣袖,朝她使了個眼色。耶律燕思前想後,方覺話語不妥,向漢子抱拳,告了一聲罪,漢子回禮原諒。攀交氣氛被耶律燕一擾,雙方具是無了先前的融洽,漢子由此告辭。


    漢子走了,慕容許仙對汪嘯風作了個請的手勢,道:“汪兄,請。我們進裏麵,邊吃邊說。”


    汪嘯風道:“好,慕容兄也請。”


    耶律燕小聲嘀咕:“忙了大半天,肚子餓得夠嗆,又要邊吃邊說...慢得要死。”


    這回連完顏萍都看不過去了,使勁地扯了下耶律燕的袖子,耶律燕偷偷望了眼慕容許仙,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慕容許仙心道:唉,大哥身邊有個逢人便抬杠的包不同,而我身邊,有個口無遮攔的耶律燕...難懂這就是傳說中的,慕容家少爺的杯具?


    慕容許仙和汪嘯風談及江湖諸事,眼下風緊處,莫過於金龍幫一事。


    令慕容許仙喜出望外的是,汪嘯風和水笙也是來替金龍幫助拳的。或許汪嘯風和水笙的武功不怎麽樣,但其師父一輩,南四奇的成名已久,具是高手。陸天抒外號“仁義陸大刀”、花鐵幹人稱“中平無敵”,以“中平槍”享譽武林,水岱的外號叫作“冷月劍”,再加上“柔雲劍”劉乘風,合稱為“落花流水”。


    慕容許仙心道:諸葛神侯讓我保住焦公禮一家性命,眼下華山派和各派勢大,何不多尋些幫手,以壯聲勢?


    慕容許仙問道:“汪兄,在下久仰四位前輩大名,不知何時可得一見?”


    水笙原先誤認為慕容許仙為淫賊,如今談話半響,才發現慕容許仙言談舉止不俗,洋洋灑灑幾句,便論及天南地北,令水笙佩服之餘,對慕容許仙的印象有所改觀。


    水笙搭話道:“我和表哥是先行一步,我爹爹和各位叔伯,今日下午就到金陵。”


    先行一步?慕容許仙又問兩人有何要事,為什麽會先行一步。


    汪嘯風笑道:“能有什麽要事?還不是逛街遊玩,無所事事。”


    行藏被點破,水笙臉蛋微紅,氣結道:“表哥,你,你怎麽能說出來呢!”


    汪嘯風道:“唉,陪你東遊西逛,看這看那,我人不累,馬兒都累了,是該歇歇了。”


    水笙聽了,不依道:“才半天工夫,這有什麽累的?”


    汪嘯風無奈道:“你還好意思說半天?半天,你就買了幾件衣裳?幾絹布匹?馬背上都放滿了,等明天師叔他們到了,帶著這些累贅,如何趕路?”


    水笙道:“哎呀——!表哥,你——我不管!我們都多久沒出來了,這些衣服和布匹,都是我精挑細選的。等回去有空了,我還要替你做上幾件衣裳呢。”


    汪嘯風一愣,道:“做衣裳?你?”


    水笙道:“我?我不可以麽?!哼,我娘走得早,雖沒人教,但這女紅針線,我悉心向嬸嬸姑姑們求教的。如今我的手藝,外邊的衣裳,都瞧不上了。我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就算外邊的衣裳買回去,也是拆了上麵的布線,用作材料的。”


    雙兒插話道:“怪不得呢!平日裏慕容家上下,穿的用的多是我買的,可我從來沒見過水姑娘你這身款式,衣裙單用一白色,瞧著又衣襟分明。水姑娘,你手真巧!”


    水笙歎道:“手是練巧了,可這使劍的功夫,卻是練生疏了...不然今天碰到的那個丐幫高手,我也不會輸了。”


    汪嘯風道:“我早就說過你了,練武功首重內力,整天就知道玩,內力如何練得上去?現在知道山外有山,高手自有高手了麽?”


    水笙賭氣道:“打坐練氣,悶死了。說什麽也得等明年春天再說!”


    汪嘯風道:“明年?”


    水笙道“是啊,表哥,瞧你這身黃衫,穿了一年多,顏色都淺了,早該換一件。馬上要入冬了,衣服單薄,表哥你冷著身子怎麽辦?”


    汪嘯風和水笙旁若無人地大秀恩愛,令慕容許仙觸景生情,有感而生。


    慕容許仙心道:也不知我那王家表妹如何了。納了貞兒小倩她們,終是我對不起她...快入冬了,此間事了,令商會尋些上好裘皮,製成衣襖,送與表妹禦寒。


    慕容許仙笑道:“汪兄和水姑娘真是情深意重,天造地設,羨煞旁人。不知兩位的這杯喜酒,旁人的何時可以喝得?”


    這一問話,水笙女孩子家,臉皮薄,聽了慕容許仙喜酒的問話,言語支吾,雙頰緋紅,說不出話來。


    水笙出得江湖,卻總是對付些地痞蟊賊,偶爾同汪嘯風去極南邊之地,剿滅山賊。如今算來,參與金龍幫這等江湖大事,同真正的武林人士打交道,才是頭一遭。水笙抬眼望了望對麵,瞧見侍劍她們似笑非笑地神情,一時怯了場,含羞垂下頭去,不敢與眾女對視。


    汪嘯風笑了下,道:“慕容兄莫要誤會。在下雖與表妹青梅竹馬,但婚姻大事,需征得長輩同意,眼下尚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媒妁之言?水笙聞言,心想:禮教中常說,男女授受不親,我和表哥還沒成婚,是不是還不能為他做衣服呢?瞧表哥愣呆的樣子,顯是沒有想到。還有慕容公子,一聽我要為表哥做衣裳,就以為有喜酒喝...不行,我得問問表哥。


    水笙怯怯地拉著汪嘯風的衣裳,小聲道:“表哥,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咱們去那邊。”


    汪嘯風不悅道:“唉?我正和慕容公子說著話呢,有什麽事,先等會再說。”


    水笙道:“這事很重要的!”


    慕容許仙見此,哪還好意思再做電燈泡,便起身道:“汪兄,時候不早了,你和水姑娘趕了一天的路,不如先回房歇息,我還有要事。”


    汪嘯風不好責怪水笙,也起身道:“不知慕容兄有何打算?既是去金龍幫,不如結伴同行?”


    慕容許仙道:“汪兄,實不相瞞。在下還想去金陵城附近的玄素莊,拜訪一下黑白雙劍。”


    汪嘯風道:“哦,原來是師伯們齊名的,風虎雲龍北四奇中的兩位,石清和閔柔夫婦。如今北邊這兩位,已居於江南久矣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


    水笙跳出來打斷道:“慕容公子,你還有要事,我和表哥就不耽誤你們了。”


    汪嘯風道:“表妹你——!”


    水笙道:“表哥,我們明天就要啟程了,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就要同爹爹他們回合。這兒是約定地點,我們再到處走動,爹爹尋不著怎麽辦?”


    慕容許仙道:“汪兄,百事孝為先,既然長輩有言在先,我等須得依命行事。”


    汪嘯風歎了口氣,告了一聲罪。慕容許仙還了一禮,領眾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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