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耀燈籠,晝夜垂珠;閣玉光,可媲日月。雀閣,這座金山銀山堆砌的耀眼閣樓,迎來了一位新的女主人。女主人輕輕推開雀閣樓的窗戶。遠處眺望,在灑下的陽光下,她朦朧的玉顏肌光,如一盞奪目的琉璃燈。


    “又來了,雀閣的新一任女主人。”微歎的語氣中帶著期待,顯然,因男子遠遠望了閣樓中的女子一眼,那窗戶邊的半道倩影,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男子大背頭,如墨的頭發全數抖擻地向後梳,亮出一片豪放樂觀的大亮前額。墨鴉,姬無夜手下擅長輕功的刺客。一身漆黑如墨的緊身服,“烏鴉”的漆黑羽毛插滿披肩,腰帶斜跨,一副玩世不恭,卻又給人精神抖擻的神態。


    “走吧,去瞧瞧。”墨鴉衝旁邊的年輕人道。他毫無顧忌的,出了兩個男人的心裏話。


    年輕人遲疑了下,多看了雀閣幾眼,收回了目光。年輕人的穿衣風格,與墨鴉截然相反,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動作神態,既有些矜持,也有些尚不成熟。


    “我,你~~~”揶揄的語氣,調動起年輕人的注意,巧妙地利用一下上司的職務便利,“是不是特別害怕女人,對她們敬而遠之?”墨鴉調趣著年輕人,目光肆虐,像把玩一件古董,猜測著古董的年代、背景故事、趣聞心事。


    年輕人臉上掛不住,吐槽道,“才沒有的事!”


    墨鴉:“明明想看,何必裝出一副害羞的模樣?”


    年輕人:“才沒有的事!”


    墨鴉一腳揣在年輕人的屁屁上,年輕人驚叫一聲,失去平衡,跌落大街。慌忙調整身法,空中翻轉,幾個撲騰,勉強提身縱氣,可還是撞上了一架馬車。


    頭暈天旋,年輕人在馬車裏習慣地向馬車主人致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揉了揉腦袋和屁屁,暗罵、吐槽墨鴉的偷襲。片刻不見馬車主人回應,回過神來,年輕人抬眼一看,原來馬車主人是位富家姐,正含羞側目地瞧著他。


    “萬分抱歉!告辭!”一次邂逅,盡引得一女子側目。足見年輕人的容顏,談吐舉止,皆為上選。這一個意外,也讓年輕人的心中頗有自信的底氣。


    墨鴉從高處緩緩落下,用年輕人剛才的話語氣調侃:“才沒有的事,”轉回自己的語氣,“咦,好像不是這樣啊,為何注意力不集中?以你的本事,原可以不用撞上馬車而平穩落地的。恩?有什麽理由,來聽聽?”


    年輕人“哼”了一聲,不去理墨鴉,心中咒罵:“我白鳳清者自清。”


    墨鴉和白鳳,是被人精心訓練的刺客。作為刺客,除伸手外,養成了話不吐情報的習慣。情報有大有,的方麵,包括暗合個人身份的“稱呼”。通常情況下,“墨鴉”“白鳳”這對稱呼,他們之間都極少提及。


    墨鴉:“不如,咱們打個賭,怎麽樣?”


    白鳳:“賭什麽?”


    “還用問麽,當然是比誰更快一步。”墨鴉指了指一隻被獵鷹追殺的白色鳥,“看誰先一步,從它爪牙下救出那隻白鳥。好了,你若輸了,隨我湊近去看,看看這次雀閣的女主人長什麽樣子。”


    白鳳:“好!比就比!等等,我贏了,又如何?”


    墨鴉笑道:“貌似你還沒有快過我一次,等你贏了,要求隨你提。”


    黑白兩道飛影疾馳,卻是黑色那一道影子,搶先一步救下了鳥。白鳳不得不履行賭約,和墨鴉一起去看雀閣的新任女主。


    雀閣女主,頭戴翡翠色鑲白珠頭飾,頸戴翠色柳葉狀嵌白玉珠項鏈,齊胸的是月白印花水紋衣裙,金縷金紗罩住羊脂玉的雙肩。


    而這些珠光寶氣,卻在她的容顏麵前,黯然失色。她剪水秋眉,瓜子臉,粉腮偏瘦,星眸流轉,玉柱秀鼻和檀口之間,有不出的諸多脈脈,引觀者陷入無盡的遐想。


    “嗯嗯~~嗯?”墨鴉欣賞著,大讚養眼之餘,細數否定之處。看著女主人雙手抓瞎,是在憑空捉摸著空氣,不知在尋什麽事物。


    墨鴉:“她在找什麽,難道她的眼睛有問題?”


    白鳳心中亦疑,仔細瞧她的指尖,那個指頭上的節拍,似乎在彈奏什麽。


    她心道:“這就是情報裏提到的,墨鴉和白鳳。”


    她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以及發布任務的人的話。


    紅蓮:“弄玉,你進雀閣,任務就是刺殺姬無夜!”


    姬無夜在韓.國權傾朝野,刺殺他,可謂危機重重,生死難料。弄玉心中難以平靜,對於刺客而言,是無法推脫任務的,她隻能接下這個任務。


    接下來紅蓮的話,反倒讓弄玉平靜下來。


    紅蓮:“你聽清楚了。姬無夜已暗中投靠嬴政,若不除去他,韓必亡!”


    讓刺客拚命,為什麽,冠上“大義”的名號,讓此舉變得“有意義”,振奮士氣。


    固然,弄玉在韓.國長大,心頭不可免地湧起某種使命感。可冷靜一想,若姬無夜和秦國方麵勾結在一起,意味著任務的難度更大。按假想敵算,即可能遇上的敵人,也由姬無夜一方勢力,擴展到陰陽家、隱秘衛。


    紅蓮:“嬴政很看中姬無夜的夜間統兵能力。姬無夜可以是秦國要保護的重要人物。原本以你的武功,是沒有萬分之一的成功之機。不過,姬無夜此人貪色。”


    紅蓮指了指在新鄭隨處能瞧見的建築——雀閣。


    紅蓮:“雀閣,是姬無夜玩樂的場所。姬無夜的強烈占有欲,不喜外人接近寵姬,哪怕是寵姬日常的所用之物,都不允許其他男人間接接觸一下。且姬無夜自認橫練功夫了得,一身刀槍不入,故而保護姬無夜的人,並不會時刻呆在他身邊。”


    又指了指雀閣旁邊的屋子。


    紅蓮:“陰陽家的左護法星魂,住在靠近雀閣左邊的那間屋子,長時間閉戶不出,據是在參悟武學。不過,料想雀閣一旦發生什麽意外,他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鬼穀派的縱劍蓋聶,在追查衛莊的下落,早出晚歸。若要下手,挑選夜深人靜的晚上反而不好。”


    弄玉瞬間明白為何自己會被選上。隻有姬無夜的寵姬,才有可能越過如此強大的護衛,麵對麵接觸到姬無夜。


    紅蓮:“繞過這些坎,到姬無夜身邊,還有墨鴉和白鳳這兩大護符。此二人擅長輕功,平時在雀閣附近巡邏,一旦出事,他們不僅隨叫隨到,且能向外示警求援。墨鴉老練,沒有可乘之機;而白鳳,尚不失赤子之心,可以循循善誘,加以利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弄玉哪能不明白?循循善誘?不過是為下作之事,套上溫文而婉的虛假托詞罷了。


    紅蓮:“明白就好了。白鳳涉世不深,稍加誤導,引他反叛不難,而墨鴉與白鳳朝夕相處,情誼很深,白鳳反了,墨鴉也會因要保護白鳳,而與姬無夜反目。”


    紅蓮拿出一瓶藥丸,弄玉接過。


    弄玉問道:“這是...毒?”


    紅蓮眼角含笑,嫵媚之色一閃而過,自信道:“這是我調製的寶貝。”她專研成恢的毒經數日,沒想到她竟在用毒一道深有天賦,對此道有“相見恨晚”,“一朝聞道”的感覺。


    紅蓮:“這是一種很的蛇蛋,蛋裏邊,是一種罕見的、寄生在猛獸腹中的蛇。人若服了,不會立刻斃命,需等三天之後,蛇從殼裏化出,直搗心髒,才一命嗚呼。”


    神色一沉,“不要心存僥幸,進了雀閣,絕無可能逃掉。我不希望你被擒住。可攜毒進去是不可能的。雀閣的檢查很嚴,哪怕是把毒藏在牙縫中都不行。隻有我這寶貝,才能躲過這些檢查,使你免受痛苦。”


    弄玉抓著這瓶藥丸,好像抓著自己剩餘不多的生命。身體的溫度,呼吸的勻暢,心跳的湧動,弄玉從未覺得,這些平日再尋常不過的東西,會那麽值得自己留戀。


    三天的時間,三天一到,無論成敗,都必死無疑。反叛紅蓮,求生逃出去?不可能。弄玉麵前,除了紅蓮,還有另一個武功高過弄玉許多的刺客,在一旁暗伏。


    紅蓮:“順便提醒一下,此物沾不得血腥。一旦你受了傷,它會提前孵化。好了,要的就是這麽多,快快服了這寶貝吧。”笑靨如煙,卻帶著分量極重的不容否定的命令。


    弄玉服下,有苦自知。


    今日是第一天,意味著,生命還有兩日。弄玉望著窗外的鳥兒,對它們有一雙翅膀,很是羨慕。這座雀閣,看似豪華,實為一座牢籠,裏邊的活人,生不由己。


    他們兩個來了,墨鴉和白鳳。


    鎖定住白鳳,弄玉的手指靈活輕舞,如在撥動一張看不見的琴弦。論武功,弄玉未必強過墨鴉等人,但弄玉另有絕技。弄玉修習刺客之道之餘,還練就了一手舉世無雙的琴技。


    曲中旋律,不僅能陶冶情懷、修身養性,亦能催眠入夢、身陷幻境。弄玉的催眠幻境,專門針對白鳳而發。


    弄玉譜起一曲,一曲隻有白鳳能聽得到的催眠之曲。曠無人煙的空靈深山,唯有歡快的鳥兒在展翅。山中回蕩著,無憂無慮的喜鳴。沒有世俗的羈絆,沒有江湖的仇殺,隻有自由地翱翔、歡暢的比翼。


    白鳳在幻境中,聽得如癡如醉,沉浸在高遠清靈的旋律中不可自拔。


    一曲《空山鳥語》,是弄玉按照掌握的情報,專門挑選的。


    白鳳——自作為刺客培養,輕功了得,巡邏執勤頻繁,卻很少讓人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反倒是每次任務回來,殺了人,才默默不言。可見,白鳳喜歡騰空飛馳、熱愛向鳥兒一樣飛翔。不重功利,對刺殺得來的賞賜,有些無奈。


    “飛鳥的天空,牢籠的限製。”弄玉將一份心意,通過旋律表達出來。自顧賞樂的白鳳,心中湧起對弄玉的憐意,不忿她身陷囹圄。


    墨鴉聽不到催眠之曲,卻反複打量著這兩人。白鳳的心思,在臉上,又如何逃得過墨鴉的目光。墨鴉心道:“看白鳳的樣子,像中了幻術。看來這個琴姬的來曆,不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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