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妃這一聲斥責,竟讓許仙生出無法反駁之意來。


    焱妃的容貌,與東皇太一有七分相似,睹物思人,不,睹貌思人,許仙心中有愧。麵對焱妃,如麵對東皇太一,手染同胞兄弟之血,不禁黯然傷神。許仙轉過身去,離開。


    焱妃:“你——你怎麽走了?你先放我出來!喂——!”


    任憑焱妃如何叫喊,許仙置若罔聞。


    東皇太一實則死在算計之下。生死搏殺,一方痛下殺手,另一方念及舊情、處處留手,結果不言而喻。可是,設局算計的人,對許仙有大恩,且異常強大。許仙難為情,不好意思去質問,也不敢問。甚至,許仙拿不準身邊人的立場,無法確定武瞾知道這一切後,她是怎麽想的。覺得不是時機,許仙打算悶在心裏頭。


    “仙哥哥——!”這一聲叫得許仙忙想個借口躲閃。


    “你又想找什麽借口,是陰陽家事務繁忙,還是煉化屠巫劍分不開身?你分明在故意躲著我!”水晶晶的大眼睛,罩著怨念的霧氣。


    眼睛大,目光實在難以回避...


    許仙對著攔路的武瞾,長歎道:“個中原委是這樣的...我是妖皇帝俊...”將前因後果完,看著驚詫萬分的武瞾,知她是為了長生,如今——


    “妖皇陛下——!”一聲發自肺腑的尊敬語氣,向來藐視一切、從未出現在武瞾臉上的憧憬神情,“我是太白金星的心月狐啊,您還記得我嗎?!”


    “太白妖星,女主武氏”,許仙回過神來,武瞾前世是妖皇時代的太白金星,被羈押在天庭天牢,後應天命下凡擾亂李唐江山。


    帝俊不同於性格孤僻的太一,天生人緣方麵好太多。帝俊不但娶了常曦、羲和,還與女妖神們私下有戀,如紫微星的白蛇,太白星的心月狐。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緣分。


    她當女皇時,曾立控鶴宮收羅天下美男,無非是想找到似曾相識的影子,可結果隻有幾個有二分相似。相似度最高的,卻是那上官婉兒。


    入懷抱,惶恐不安地喚了聲“妖皇哥哥”,等來一聲回應“恩,明兒”,萬分驚喜。打從許仙叫武瞾“明兒”起,她總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如今她前世記憶蘇醒,方知喜從何來。幾萬年前,妖皇哥哥就是這麽叫她的。


    緣由情來,情生緣份。喜重逢,二人扶入棉被。一番顛鸞倒鳳後,許仙心中壓抑釋放不少,對著一臉嫵色的武瞾,正要詢問,後者心有靈犀答道:“無論妖皇哥哥做何決定,明兒都會支持你。”


    許仙微微搖頭:“你莫要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仔細想過,像我和太一的情況,僅僅一縷分神,最妥當的辦法莫過於效仿伏羲,輪回轉世多次以補完魂魄。光依賴丹藥之力,想補完魂魄,根本是希望渺茫。”“可歎我那二弟性格剛烈,向來不喜變通,難容於世,怨不得別人。”


    武瞾心中鬆了口氣,許仙這回答在她的意料中。帝俊終歸是帝俊,絕非像劉備那樣,為了個關羽一時上頭,去討伐東吳。


    武瞾恢複了前世記憶,連帶著太白金星的先天庚金的修為也恢複。


    先天庚金,不僅金剛不壞,且銳利無比,可謂攻防絕佳。天庭現任的太白金星,是個外交大使,西遊記裏用“齊天大聖”頭銜招安猴子的那位老爺爺。這老爺爺不懼亂兵刀槍,全仗先天庚金的防禦力,而攻擊方麵沒有一建樹。足見現任天庭的星宿,與妖皇時代的星宿相比,差距甚大。奈何巫妖之戰,太多妖神隕落。


    許仙記起秦末時空的太白金星——楊瑞和,讓武瞾再試一試洗業金火這門絕學,結果這一次,武瞾總算順利入了門檻。


    心結打開,許仙心情大好,每日除了與妻妾談論修道心得,便是用太陽真火煉化屠巫劍,偶爾如今日一般,抽空看看焱妃,心甘情願地讓她數落一番。


    “你這卑鄙人,快放我出去!”“無恥之徒!掠人之妻,有本事正麵和我夫君打一場!”“無賴之輩!你,你怎麽總不話。”


    卑鄙、無恥、無賴,許仙表示無語,心道這焱妃素質還挺高,快一個月過去了,來來去去罵人才這三個詞...換成旁人,沒任何人話一個月,如關一個月的禁閉啊,早就什麽祖宗都罵出來了。


    焱妃終於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同我句話?”


    等的就是這一句,許仙故作詫異:“你終於不罵了,是時候咱們該好好談談了。”


    焱妃咬牙將倔強壓下去:“你,你別誤會,我想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麽事,丹(燕丹),還有我女兒現在怎麽樣了。”


    許仙如實答道:“他們都活得好好的。”


    焱妃一連串追問:“月兒過得怎麽樣?寒冬未盡,她有沒有缺了衣裳,有沒有吃得飽暖?”


    許仙一臉意外:“你女兒不是還有燕丹兄麽?她父親是墨家的頭頭,有父親照料,還怕凍著餓著?”


    這話問住了焱妃。自被燕丹發覺她殺了六指黑俠起,燕丹一直對她們母、女不管不問。


    曾幾何時,“咿呀咿呀”,傳來孩提的哭聲,“月兒她一定是餓了,丹!”焱妃一臉希冀的望向燕丹,去拉燕丹的衣袖,哪知燕丹猛的大袖一揮,將袖子撕爛也要掙脫她,對女兒的哭聲置若罔聞。


    當時焱妃懵了,瞪著看著斷袖處——她不禁懷疑燕丹與六指黑俠的關係,難道他們之間有斷袖之癖(基情)?


    至今,焱妃仍未打消這個懷疑。她看著許仙,從對方的目光中,她讀到了賞美,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焱妃對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故而產生疑問——但凡正常的男人,怎麽回一次又一次忍心甩開她呢?


    燕丹對墨家的熱愛,超出了個人的欲,焱妃如是安慰著自己,也這麽勸慰女兒。


    “哼!滾開——”每次燕丹把她拋之一旁,焱妃總是對月兒,“不要怪你父親,他有太多的大事要做。”


    真是應了嬴政對燕丹的評價:“他是不會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


    焱妃難得在陌生男人麵前,擺出一副誠懇模樣:“妖皇帝俊大人,能不能讓我出去,讓我見見我女兒。”


    “不行!!”


    許仙斬釘截鐵道,“哼”焱妃氣得轉過身去。


    許仙解釋道:“燕丹兄與嬴政的恩仇太深,我放你出去,是害了你。”“羅網和隱秘衛的眼線遍布天下,你隻有呆在我這,才是安全的。”“何況現在燕丹正在避禍詐死,他是無法接應你的。”


    焱妃冷聲道:“你口口聲聲稱呼我夫君為燕丹兄,是何緣故?”


    許仙將楚將的身份告之,並起與燕丹一同圍殺桓齮的經曆。


    焱妃語氣不屑:“原來你就是許仙?那為何要冒充東皇大人的兄長?”


    “不,”許仙解釋,“我既是許仙,又是帝俊。我對陰陽家的了解,比你還要多。”


    許仙起來遠古的巫妖之戰,兩位妖皇餘下兩絲殘魂,一位輪回轉世至今日,一位以殘魄之身存至今日。


    許仙道:“你們陰陽家的雲中君,一直在謀劃如何奪得陰陽家大權。他修煉的大地毒焰,正是針對我那二弟魂魄殘缺的弱。可惜,徐福遇到了我,我可是沒有明顯弱的妖皇。”


    頓了頓,“恕我直言,所謂陰陽家左右護法,還有你,與嬴政的六大秦將,還是稍有不如。你哪來的自信,能蔑視縱橫天下之將?”“你也清楚,我二弟傳授給你們的武功,全部都是殘缺不全的。”


    焱妃喜怒交加,轉回身看他,神色複雜道:“如此來,那日你把天幹十支展現給我看,我還該感謝你?”


    太陽真火是威猛絕倫,焱妃正是憑借太陽真火才淩駕於所有陰陽家的長老之上。得到真正的練法,本該喜出望外才是。但是,當焱妃得知她所練的太陽真火,不足真正威力的十分之一,她怎麽也高興不起來。要補完剩餘九個太陽化身,談何容易,一個都練得夠嗆,十個不得猴年馬月?


    許仙笑道:“哈哈,別客氣!”


    焱妃氣結:“你——”


    許仙正色道:“自古防人之心不可無,夫人莫怪我二弟了。”一揮手,再度強化有些鬆動的玄冰陣,無視焱妃難看的臉色,“這好比燕丹兄,他也沒將先天乾坤功傳授給你。”


    許仙把手一伸,南明離火與玄冥神水,一極陽,一極陰在掌中成氣旋互繞,二者互為兩儀,衍生出無窮無盡的風、火、水、土、電的元素來。


    “困住你的玄冰陣,是我用九天玄女的武功瓊華鑄劍訣,以南明離火、玄冥神水互為陰陽衍生出的陣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你用自身的功力與天地萬物抗衡,如何能敵?除非,你學會伏羲的先天乾坤功,用先天罡風與九幽煞氣互為陰陽,同樣用天地萬物破陣,方能成功。”


    焱妃心中意動,她知許仙是在有心指她,可仍拗不過被困之氣,故作憤怒道:“你不傳我瓊華鑄劍訣,卻要我上哪去學先天乾坤功?”芳心一驚,“難道,你還會先天乾坤功?”


    許仙故作高深,不答,將九天玄素決獲取的信息圖像呈現在外,隻見一水幕憑空出現,水麵呈像,卻是燕丹在傳授墨家統領們武功。


    高漸離、雪女、盜蹠、端木蓉四個年輕的墨家統領,跪坐在燕丹跟前。


    隻聽燕丹道:“我詐死期間,為穩定墨家的大局,隻能寄希望於提升你們四人的武功。我現在就將畢生得意絕學——先天乾坤功的前六層心法傳授給你們。”


    “先天乾坤功共分七層,第一絕:乾坤無定,柔;乾坤無量,剛;莫看是第一絕,卻是乾坤功的緊要所在,運用得好,威力尚在後幾層之上。”


    盜蹠耐不住猴性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又是基礎呢?”


    高漸離輕聲喝斥:“掌門傳授武功,不要打岔。”


    燕丹大度地“不要緊”,揮手製止高漸離,“此為非常時期,不必在乎凡俗之禮,不懂就問。”


    盜蹠一聽,得意地衝高漸離勾了勾鼻子。


    燕丹指“第一層心法固然是基礎,所調用的經脈穴位固然不多,但隨著心法層層遞進,氣息遊走百骸,運功的經脈回路逐步擴寬、功力精深,未免會故認為後邊的心法比前邊高明,實則不然。先天乾坤功旨在逆練陰陽二氣,以先天罡風為陽,以九幽煞氣為陰,二者再互為極陰極陽陣眼,以此演化世間萬物。習此功者,要效仿人皇伏羲,時刻以天地蒼生為念,方能得其精要。”


    高漸離提問道:“何謂“逆”練?”


    燕丹頭,表示對提問的讚許,“尋常武人練氣,注重氣罡的威力,一身經脈皆為助力,此為順練;而高手練氣,不但注重氣罡之威,更重視自身情況,打出十分力道,在體內則要留下十二分護體,此為逆練。”


    盜蹠愁眉苦臉:“都打出去十分了,咋會還剩下十二分呢?”


    其他三人則各自若有所思。


    燕丹朗聲醒眾人:“不要急。暫且記下我的話,將來再慢慢參悟。”又將“第二絕震驚百裏(土屬性)”、“第三絕天火燎原(火屬性)”、“第四絕天道循環(水屬性)”“第五絕雷動九天(雷屬性)”、“第六絕逆轉乾坤(陰陽)”一一傳授。


    燕丹又開始出各人的弱,“高(高漸離)!你向來與荊軻背對背協同作戰,漸漸養成背後空門大開的破綻。這破綻對你的易水寒來是致命的。若你將先天乾坤功練到第六層逆轉乾坤,便可將這招化入易水寒劍法。”


    高漸離腦子模擬一遍,若有高手窺破易水寒的破綻,他則能用逆轉乾坤心法催動劍招,以一式逆轉反擊的反撩劍擊敗對手。


    燕丹又衝雪女道:“你的淩波飛燕也一樣。切忌,世上沒有無破綻的武功,有破綻不要緊,重要的是如何反過來利用它,反敗為勝。”


    燕丹送給盜蹠一個飛輪暗器,“你生性懶惰,最吃不得苦。且你修習電光神行術已久,要你再接觸風屬性的功夫,進境是艱難了些。但先天乾坤功博大精深,刻苦專研,對你極有裨益。”


    雪女在一旁掩嘴偷笑。


    被批評的盜蹠一臉鬱悶,僥幸:“巨子大人不是過,這練內功,欲速則不達,容易走火入魔啊!”


    燕丹臉色一沉:“所以我送你一個要禦風技巧的暗器,半年之內,務必掌握它,不準偷懶!不要怪我嚴苛,天下間,能與電光神行術並駕齊驅的身法,定會是禦風之術,你涉獵一二,關鍵時爭鬥能多幾分勝算。”


    燕丹給了端木蓉一盒含沙射影:“這盒暗器是特製的,容量有一千枚之多。我觀你喜歡用銀針作為武器,特意製作的。這段時間,辛苦你照料月兒了。”


    燕丹命令道:“盜蹠、端木蓉,你們先出去。”


    端木蓉還待話,咽了口,隻得暫且退出密室。


    屏退了二人,燕丹才將乾坤七絕的核心部分——向天地借來功力的第七絕天驚地動傳授。燕丹正色道:“第七絕是挪移天地之威的絕招,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風兮破地、水兮滔天、火兮焚野、山兮鬼神驚、雷兮天地碎,招招奪天地之造化,一經使出,有損天地自然運行,會引發自然災害,致使生靈塗炭。”


    燕丹鄭重地望了高漸離、雪女各一眼,“我素知你二人穩重,這才將第七絕傳給你們。他日你們若用此招,務必要權衡是否是正義之戰,如武王伐紂,解救蒼生於水火,否則不宜使用。”


    到穩重,雪女不禁迷茫:“蓉姐姐(端木蓉)比雪女更勝於穩重,巨子大人為何要?”


    燕丹搖搖頭:“端木蓉外冷內熱,她若衝動起來,誰都攔不住,何況是她自己?”


    高漸離:“巨子大人,難道這第七絕的弊端,沒有解決之法?”


    燕丹臉色沉重,有些難看:“有。相傳嬴政麾下的大將軍王賁,曾以擒龍功精確控製先天罡風,又以控鶴功製住九幽煞氣,成功解決弊端。”


    高漸離冷若冰山的俊臉亦為之動容:“先天罡風的勁頭盛氣淩人,如開弓沒有回頭箭,又如狂龍入海,這傳中能使龍回頭的擒龍功,竟然真的存在?!九幽煞氣詭秘多變,術數共計七十二般變化,這控鶴功竟能抑製住這麽多變化...”


    燕丹明道:“控鶴功的精髓在於一個“網”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打出一道九幽煞氣,煞氣失控,往七十二個方向四散;似有一無形的網,將煞氣全部回籠;“擒龍功精髓在於一個“彈”字,是謂亢龍有悔”,打出一道先天罡風,如一條龍撲出;緊接著,似有一無形的彈簧,與龍隨行,待龍到了盡頭就拉回。


    燕丹:“你二人初通機關術,自當明了這網與彈簧的用處。”看二人吃驚的眼神,笑道,“大道至簡,這擒龍控鶴看上去就這麽簡單,”神色一肅,“高手過招,無非是陰勁陽送,陽勁陰送。這網與彈簧,卻非二者中的任何之一,真正練起來時,你們方能體會其中艱難。”


    高漸離、雪女細細體會,深以為然的頭。所謂陰勁陽送,陽勁陰送——開始用陰柔的招式,一旦交手上,突然變招,以剛猛之勁強行突破,即陽勁陰送;反之,開始用剛猛的招式,突然改為陰柔之勁,卸開對手拳勁並趁隙侵入,即陰勁陽送。


    無論哪一種,皆是前半段與後半段的差別,而擒龍功、控鶴功則要求前後一直都有兩種性質各異的勁道相隨,可謂難上加難。


    至於燕丹臉色為何會難看?


    那是燕丹通過其他渠道,從秦國內部安插的探子那,好不容易套來的大致訣竅,可謂是“偷學”!幸得燕丹天資卓絕,想明白其中關鍵處,練成這擒龍功、控鶴功。


    許仙讚道:“哈哈,不愧是燕丹兄,一提示,也能自學成才!”


    焱妃則一臉不自然,燕丹將墨家心法傳給她,卻不傳威力數倍的先天乾坤功...反倒是傳給了他的弟子。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許仙是如何得到這些畫麵的?!


    焱妃驚疑問道:“你在墨家有間諜?!這畫麵的角度,是高漸離?是雪女?”思索了下,“不,不可能!難道是有人在一旁偷學,丹沒有發現?”聯想到經常幹偷活的,“盜蹠?!不,不對!難道是端木蓉?!不,也有可能不是人,而是某樣東西!你故意送端木蓉那本《百草綱目》!”


    許仙對焱妃的腦洞,頗為意外,心想你能自圓其,我就保持沉默好了。


    像是驗證焱妃的設想,畫麵中,端木蓉闖進傳功的屋子,質問燕丹何時去看一看月兒。燕丹冷著臉,訓斥了端木蓉一頓,鐵石心腸道:“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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