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對方的兩把長劍挾持,情況的確好不到哪去。那人“嘿嘿”冷笑,不屑地道:“若想殺我,那就盡快動手吧!”話一出口,便聽得一人朗聲應道:“殺你?你逼死了我們的一個兄弟,若是讓你痛痛快快地去死,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怎樣?”


    自然是讓你生不如死!”


    當先那人(逼死劍士的那個人)聞言,哈哈大笑,傲然道:“我蒲落塵早在一年前就已生不如死,兩個月前,身中屍毒之時,亦是生不如死,而今,你也想讓我生不如死,我又有何懼哉?”原來,逼死劍士的那人正是扮成捕役離開同福客棧的蒲落塵。


    “好!果然是條漢子!”那人(想讓蒲落塵生不如死的那人)微微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續道:“隻不過,你還未救出那名女子,就這麽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蒲落塵厲聲叱道:“廢話少說!爾等皆為奸詐之徒,我蒲落塵今日落入爾等之手,自是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不不,蒲捕頭誤會了,我等並非執意要取蒲捕頭性命,隻要蒲捕頭能夠如實說出那名女子的真實身份,如此一來,你我就可化幹戈為玉帛呀!”那人緩緩說道。


    “哦······”蒲落塵恍然道,原來你們之所以擄走那位姑娘,就是想知道那位姑娘的真實身份哪!”那人回道:“然也!”


    蒲落塵緩緩地轉過身子,朝那人望去,隻可惜光色太暗,什麽也看不清楚。


    “既是如此,那蒲某就實言相告,那位女子乃是蒲某未過門的妻子,爾等不問情由,便將其擄走,此舉甚為可恨,故此,蒲某親自前來欲向爾等討回一個公道!”蒲落塵冷冷地道。


    那人聞言,立即反問道:“你的妻子?你何來的妻子?”


    蒲落塵也立即反問道:“你何以認定蒲某沒有妻子?”


    那人聽到蒲落塵這麽說,冷冷一笑,說道:“看來蒲捕頭是執意不肯說出那名女子的真實身份了!”說完,那人便向屬下命令道:“點上油燈,我等在蒲捕頭麵前行事須光明磊落,無需這般鬼鬼祟祟!”話音剛落,油燈便即點亮。借著油燈的光亮,蒲落塵細細地打量著那個人,隻見那人一身夜行衣裝束,且黑巾蒙麵,教人無法看清麵容。同時,蒲落塵也覺察到那人也正用一雙狡黠無比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自己。


    忽聽得那蒙麵人搖頭歎道:“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蒲捕頭雖然長得一表人才,可終歸還是為情所困啊!”


    “你說什麽!”蒲落塵聞言,厲聲叱道。


    “莫非我說錯了嗎?如若你不是為情所困,當年又怎會離開蜀山派?”那蒙麵人冷冷地道。


    蒲落塵聽到那蒙麵人說出了“蜀山派”三個字,神色陡變,指著那人,大聲喝問道:“你······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麽?你派人去查我的底細,用意何在?”那蒙麵人不慌不忙地道:“蒲捕頭所言不差,在下的確派了些人去查了一下蒲捕頭的來曆。自然也查到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雖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但若是生在旁人身上,隻怕也足以教那人一蹶不振了。”蒲落塵有些心神不定,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奸賊,你說這番話是何用意?莫非你是想教我一蹶不振?”那蒙麵人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蒲捕頭多慮了,當年蒲捕頭在蜀山派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都還能如此沉穩,而今,單憑我一人又豈能教你一蹶不振啊?”蒲落塵不耐煩地道:“說了這麽半天,你始終沒有說出你的用意何在。既如此,你我也就不必再這麽說下去了!”那蒙麵人“嗬嗬”笑道:“既然蒲捕頭這麽想知道我此番的用意,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說著,那蒙麵人從懷裏取出了一把玉劍,在蒲落塵的眼前晃了一晃,便即說道:“這把玉劍乃是上等的和田玉所製,成色不錯,想必蒲捕頭也應該認得吧?若不是這把玉劍在手,隻怕我等也不會這麽快就查到蒲捕頭的來曆。”蒲落塵一眼認出那是自己這些年一直帶在身上的玉劍,也是師父生前留給自己的唯一一件禮物。隻是不知為何會落到這個蒙麵人的手中。


    蒲落塵正色道:“不錯,這把玉劍的確是我蒲某人之物,我早已將它丟棄,隻是不知何以會到了閣下手中?”那蒙麵人“嘿嘿”笑道:“丟棄?你明明用此劍救下了翟府的一個丫鬟,為何卻說成是丟棄?莫非那齊天勇和田大成二人都不配死在這把劍之下麽?”蒲落塵聞言,恍然大悟,厲聲道:“原來你就是那背後的主使之人!是你指使那些賊人擄走翟府千金,事情敗露之後,你又不惜殺人滅口,你好狠毒啊!”那蒙麵人嘿嘿一笑,說道:“狠毒?無非是多殺了一些人而已,你蒲捕頭不也是殺過很多人嗎?”蒲落塵點頭道:“不錯,我蒲某人自闖蕩江湖以來,的確殺過很多人,不過,那些人都是該殺之人,我蒲某人絕不會像你這般濫殺無辜!”那蒙麵人聞言,又是嘿嘿一笑,譏誚道:“既然都是殺人,何必要說得那般好聽?什麽濫殺無辜?莫非你們官府就不會濫殺無辜麽?可知這世間有多少無辜百姓都是死在你們官府的手上!”蒲落塵登時無言以對,不由想道:“此人既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莫非他與官府有仇?”忽聽得那蒙麵人又道:“如若不是齊天勇和田大成二人見色起意的話,事情就不會敗露,那些虎頭幫的人也不會陪著他們二人共上黃泉路,要怪也隻能怪他們二人,與我無關!”


    蒲落塵突然想起一事,很快目露凶光,咬牙道:“想必那淮南四煞偷襲同福客棧一事也是你主使的吧?”那蒙麵人答道:“不錯,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我安排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殺人滅口!”蒲落塵聽到這裏,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雙手猛地抓住了劍身,將挾持自己的那兩把長劍同時抓斷,並將那鋒利的劍刃刺向了身後的兩名嘍羅。那兩名嘍囉猝不及防,當即斃命。蒲落塵殺了那兩名嘍囉後,隨即大開殺戒,將屋中的那些嘍囉殺得幹幹淨淨。隻因之前,蒲落塵一直在與那蒙麵人交談,那些個嘍囉也就隨之放鬆了警惕,故而才會讓蒲落塵這般輕易得手。然而此時,那蒙麵人已然不在屋中。蒲落塵見那門窗大開,料想那蒙麵人已從窗外逃走,便即躍出窗外,追趕那蒙麵人。雙足甫一著地,便見那蒙麵人逃入了屋前的一樁果園裏。蒲落塵立即緊追而去。在果園裏追了沒多久,那蒙麵人突然停住了腳步,蒲落塵也隨之停了下來。隻見那蒙麵人緩緩地轉過身子,正視著蒲落塵,雙手隨之合在一起,拍了那麽兩下。登時,嗖嗖之聲乍起,數十把利箭朝著蒲落塵疾射而去。


    蒲落塵心知事態不妙,當即施展絕妙身法,將那些疾射而來的利箭一一抓到手中。那蒙麵人見蒲落塵的身形一會倒下,一會立起,每次將要倒地之時,又頃刻間自立而起,心中疑惑萬分,忍不住高聲問道:“蒲捕頭的身法好生奇怪,莫非是什麽高明的身法?”蒙麵人在問話之時,蒲落塵已將所抓的利箭盡數射回原處,黑暗中傳來陣陣慘叫,不少黑影從樹上落下。蒙麵人見狀,隻得高聲命令道:“不必再躲了,兄弟們都出來吧!”話音一落,蒲落塵的左右兩旁登時出現了數十名黑衣蒙麵人,幾乎是每棵樹旁都有一人。蒲落塵皺了皺眉,心道:“想不到對方在這果園之中埋伏了這麽多人!”未及多想,忽聽得那蒙麵人問道:“在下方才所問之事,蒲捕頭還未作答,不知此時可否作答?”蒲落塵反問道:“不知閣下方才所問何事,可否再問一次?”那蒙麵人聞言,心中恚怒,隨即厲聲問道:“蒲捕頭方才所使的身法不像是蜀山派的武功,不知喚作何名?”蒲落塵“哦”了一聲,便即答道:“原來你是在問我方才所使的身法。告訴你也無妨,那身法的確不是蜀山派的武功,乃是在下自創的“酒胡子身法”。”(注:酒胡子是古代行酒令的酒具。)


    酒胡子乃是酒席上用來勸酒的酒具。形狀似如胡人,胡人伸出一指,在行酒令之時,使其旋轉,手指指向誰,誰就得喝罰酒。蒲落塵離開蜀山派後,終日借酒消愁。一日在客棧喝酒之時,看到賓客們旋轉此酒具,隻覺甚是有趣,便將這酒具借來把玩。由於經常把玩,蒲落塵現此酒具不論旋轉還是按捺,都不會倒下,每次按倒之時,都會自立而起。於是蒲落塵便將酒具的這一奇妙之處融入到武學當中,經過半年多的苦心鑽研,終於創出了這套“酒胡子身法”。此身法不隻可以躲避敵人的攻擊,也可以後製人,用於攻擊敵人。


    那蒙麵人奇道:“酒胡子?那不是酒具麽?莫非這酒具之中也隱藏著高深武學?”蒲落塵正色道:“世間萬物,皆隱藏著高深武學,即便是那小小的酒具,也包括在內,故此,這酒胡子身法的由來也不足為奇。”那蒙麵人一時無言以對,便朝屬下使了個眼色,很快,兩名黑衣人押著一名女子匆匆而至。蒲落塵以為那女子就是柳雯曦,便準備開口叫她“柳姑娘”,話到嘴邊忽覺不對,便又改口叫道:“雯曦,雯曦······”不論蒲落塵怎麽叫喊,那女子始終一聲不吭。那蒙麵人靜靜地聽了一會,便即點了點頭,說道:“原來,這名女子名曰雯曦呀,雯曦的確是個好名字,隻是還不知道這女子的出身如何,不知蒲捕頭可否告知啊?”蒲落塵冷然道:“蒲某隻知雯曦是蒲某未過門的妻子,至於她的出身如何,蒲某一無所知。”話音剛落,隻聽得“唰”的一聲,那蒙麵人拔出佩劍,朝著那名女子的心窩疾刺而去。蒲落塵見狀,大驚失色,急忙喊道:“劍下留人!”可惜,已經太晚了。隻見那利劍穿胸而過,那名女子便如同薄紙一般軟倒在地。


    蒲落塵如遭雷擊,踉踉蹌蹌地倒退數步,隨即伏地大哭。


    那蒙麵人“嘿嘿”笑道:“蒲雲陽,莫非你此時才知道什麽叫做痛苦麽?”你我在一起談了這麽久,你始終沒有說出一句真話,因此我才忍無可忍,動手殺了這個女子。如今這個女子已經死了,她的死也隻能怨在你的身上!”說完後,便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屬下們也隨之肆意歡笑。


    蒲落塵哭了沒多久,便即起身朝那女子的屍體走去。


    “站住!你不會是想要抱走這名女子的屍體吧?”那蒙麵人高聲問道。


    蒲落塵不予理睬,繼續向前走著。


    “好啊!既然你不肯停下來,那我便將這女子的屍體剁成肉醬,教你永遠也抱不走!”那蒙麵人用威脅的口吻說道。


    然而那蒲落塵依然沒有停住腳步。


    “看來你很想見到這名女子啊,既然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們到閻羅王那裏去做夫妻吧!”那蒙麵人說完後,打了個手勢,隻見那些黑衣蒙麵人齊刷刷地拔出佩刀,刀尖紛紛對準了蒲落塵,頃刻間蜂擁而至。


    一場惡戰下來,那蒙麵人的屬下死傷大片,蒲落塵也已是氣喘籲籲。餘下的那些人皆都懼怕喪命而停留在一旁,不敢靠近。蒲落塵也趁此機會稍作歇息,以便恢複些氣力。那蒙麵人見奈何對方不得,便隻好用歎息的口吻說道:“如此人才不能為我所用,可惜,真是可惜!”蒲落塵冷哼一聲,不屑地道:“我蒲落塵豈能效命於你這樣的卑鄙小人!”那蒙麵人聞言,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事到如今,你仍以蒲落塵自居,莫非你還想蒙騙於我?”蒲落塵嘿笑道:“是又怎樣?”那蒙麵人不怒反笑,說道:“在下明白,蒲捕頭是不希望有人再提起當年的事。隻可惜呀,蒲捕頭當年為蜀山派立下了無數大功,可結果呢,令師卻將這蜀山派掌門之位拱手送與他人,在下實在替蒲捕頭感到不值呀!”蒲落塵厲聲喝道:“住口!我蜀山派的事還用不著你一個外人在此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那蒙麵人嗬嗬笑道,這件事在蜀山派可是盡人皆知,豈會是胡言亂語?”


    蒲落塵一時語塞,隻得說道:“家師當年將掌門之位傳於師弟,這麽做自有家師的道理,旁人自是無法明白的!”那蒙麵人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譏誚道:“無法明白?那商無影就是劍眉道人的私生子,劍眉道人當然會將掌門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了,這種事情有什麽無法明白的?莫非蒲捕頭對此事全然不知麽?”蒲落塵本欲說“你休要胡言亂語”,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得改口道:“閣下費盡心思地去查我蜀山派的事,究竟意欲何為?”那蒙麵人假裝連連歎氣,說道:“蒲捕頭啊,你如此顧及蜀山派的顏麵有什麽用啊?到頭來還不是落了個一無所有麽?那蜀山派掌門之位教那商無影搶去也就罷了,就連你最心愛的女子也成為了那商無影的妻子,你可真是沒用啊!怎麽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啊?”說完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蒙麵人所帶來的那些屬下此時也跟著一個個捧腹大笑。


    蒲落塵忍無可忍,朝著那蒙麵人大聲吼道:“狗賊!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我必將你們一個個碎屍萬段!”


    那蒙麵人冷嘲熱諷地道:“碎屍萬段?嗬嗬嗬嗬······大家都看見了吧?他怕了,他害怕我再繼續說下去,教他今後再無法抬頭做人哪!”蒲落塵聞言,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那蒙麵人再次吼道:“狗賊!你好可惡!”那蒙麵人立即回應道:“你說得沒錯,鄙人的確可惡,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蒲落塵怒道:“你······”一時倒也無言以對了。就在這時,蒲落塵忽覺後背一陣劇痛,伸手往痛處摸去,隨即拔出了一把鋼鏢。


    “狗賊!你,你暗器傷人,算什麽英雄好漢?”蒲落塵鼓足氣力,大聲喝道。


    不隻如此,鏢上似乎還抹上了一股蒙汗藥,蒲落塵此時隻覺頭昏目眩,眼前那些人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你,你們······”那個“們”字剛說出口,蒲落塵便如同薄紙一般軟倒在地。之後就不知道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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