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還有五日才會舉行那神器大會,在神器大會未開始之前,翟府應該是平安無事的。既然平安無事,身為護衛的蒲落塵,身上所肩負的擔子也就輕了許多。於是,蒲落塵便決定在翟府好好地過幾天舒心日子。每日除了正常的飲食起居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在府中四處走動。到了第四日,用過早食之後,蒲落塵便直奔北院而去。這幾日一直都在南院走動,這北院倒未曾去過,因此,蒲落塵忍不住想去北院看看。那道用來隔斷兩個院落的圍牆中間設有一個開口,乃作出入之用。蒲落塵剛走到那開口前,便聽得身後有人叫道:“蒲捕頭,請留步!”蒲落塵隻好停了下來,轉身望去,才道來者乃是府上的總管翟碩。這個翟碩不隻長相極為平庸,就連那一雙眼睛也總是眯成了一道縫,無論對誰,都是這般模樣。蒲落塵不願看到對方那樣眯著眼睛,因此在麵對翟碩的時候,蒲落塵也同他一樣,將眼睛一眯,隻留下那麽一道縫。


    “原來是翟總管,不知此番來找蒲某所為何事?”蒲落塵開口問道。


    “蒲捕頭,翟某此番前來別無他事,隻求蒲捕頭能夠移步於南院,莫要再涉足北院,不知蒲捕頭意下如何?”翟碩緩緩答道。


    蒲落塵麵色一沉,反問道:“翟總管此話何意?蒲某乃堂堂公差,而這北院隻不過是些下人所住的地方,蒲某如何去不得?”翟碩聽罷,嘴角隨之微微張開,卻又瞬時緊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蒲落塵見狀,皺眉道:“既然翟總管不肯說,那蒲某也不好強人所難,蒲某不再涉足這北院就是了。”翟碩聞言,麵上一喜,說道:“既然蒲捕頭如此明白事理,那翟某就在此先謝過蒲捕頭了!”說完,便對著蒲落塵深深一揖。蒲落塵隻是簡單的回了個“嗯”字,也沒有再說什麽。正當蒲落塵準備離去之時,忽見一個身背藥箱的青衣老者從那開口處緩緩走出,筆直地走到了那翟碩的麵前。那老者見到翟碩後,先是簡單地行了一個作揖禮,隨後便準備開口說話,話到嘴邊,卻見蒲落塵也在一旁,便又將那肚子裏的話咽了回去。一雙目光在翟,蒲二人之間來回閃爍,看樣子,應該是對蒲落塵有所顧忌。蒲落塵倒也識趣,看到這裏,便繼續往回走去,主動地離開了那兩人的視線。


    “這兩個人行事如此詭秘,該不會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吧?”蒲落塵心中想道。


    想到這“目的”二字,蒲落塵便忍不住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身背藥箱的青衣老者正在向那翟碩小聲說著什麽,而翟碩則是一臉沉重的模樣。顯然,兩人的心裏都藏著事情,而且,這件事情也一定不簡單。蒲落塵心念及此,不覺對這二人起了疑心。當然,兩人之中,尤以那翟碩嫌疑最大。


    ”翟碩……翟總管……翟碩……翟總管……”蒲落塵心裏重複地念叨著這幾個字。


    “此人既然如此介意我這個外人進入北院,可見,他們所說的事情一定與這北院有關,看來,我需找機會查探一番才是!白天去往北院,已經被翟碩擋了回來,要想進去查探,就隻有晚上行動了。”蒲落塵想到這裏,便隻好暫時放下了這件事情,因為此時此刻,距離天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剩下的時間裏,蒲落塵表麵上在南院走動,暗中卻是在向下人們打聽著翟碩的情況。哪知,那些下人對翟碩的事情都諱莫如深,一句話也不願多說,就這樣忙了一天,蒲落塵可謂一無所獲。到了晚上,蒲落塵便用一塊黑布將臉蒙住,接著又換了一身夜行衣,趁夜深人靜之時,悄悄溜出房間,往北院奔去。


    很快,蒲落塵便又一次來到了那道開口前,隻不過,此時的情況卻與白天大不一樣。此時,那道開口的旁邊已然多了一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翟府總管翟碩。蒲落塵見狀,不由停住了腳步。


    “蒲捕頭,翟某在此恭候多時了!”那翟碩笑眯眯地說道。


    蒲落塵聽罷,伸手將臉上的黑布揭了下來,隨即說道:“原來是翟總管,看來翟總管早知蒲某要來啊!”話音一落,隻聽得翟碩回道:“哪裏哪裏,翟某不過隻是僥幸猜中罷了!”蒲落塵森然道:“蒲某不論你是僥幸猜中還是有意為之,總之,蒲某既然已經來了,就不會再空手而回!”翟碩點頭道:“蒲捕頭的心思,翟某完全明白。翟某之所以在此恭候蒲捕頭,就是為了解開蒲捕頭心中的疑惑啊!”蒲落塵聞言,不由感到有些意外,忍不住問道:“翟總管為何突然改變主意?蒲某白天來此之時,翟總管可不是這麽說的!”翟碩正色道:“蒲捕頭,實不相瞞,這北院如今已是我翟府的禁地,未經老爺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隨意踏入啊!”蒲落塵奇道:“這是為何?”翟碩長歎了口氣,反問道:“我翟府的千金遭歹人擄走一事,想必蒲捕頭應該還記得吧?”蒲落塵點頭道:“蒲某當然記得此事,隻是不知,此事與這北院又有何相幹?”翟碩麵露愁苦之色,緩緩答道:“蒲捕頭有所不知啊,我家翟姑娘受了太多的驚嚇,已然神誌失常,唯有安心休息,才可以慢慢恢複,這北院便是我家翟姑娘安心休息的地方。若是蒲捕頭突然這樣闖進北院,隻怕會打擾我家翟姑娘休息啊!還請蒲捕頭三思而行!”蒲落塵看他模樣,不像說謊,便隻好賠罪道:“翟總管所言甚是。蒲某此次行事的確有些魯莽,還請翟總管恕罪!”翟碩很快回道:“正所謂不知者無罪,蒲捕頭何罪之有啊!”蒲落塵聽罷,隨之又道:“既然這北院乃是翟姑娘休息的地方,那蒲某也不便多加打擾,蒲某告辭!”說完,便即匆匆離去。翟碩目送著蒲落塵離去的身影,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那道北院入口,臉上隨之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因為他知道,蒲落塵多半已經相信了他所說的話。


    蒲落塵一麵走在回去的路上,一麵想著翟碩所說的那些話語。對於翟碩所言,蒲落塵心中可謂將信將疑。翟大小姐的確已經瘋癲,這是不爭的事實。翟老爺為了讓他的寶貝女兒盡快康複,便將他的女兒安置在了北院,並將此處設為禁地。這一切聽起來似乎也合乎情理。既然沒有疑點可尋,那就沒有理由懷疑對方了。蒲落塵隻得將那翟碩擱置到一旁,隨後又把心思放到了翟府千金的身上。當日翟府丫鬟翟小玉為自己所牽連,無辜枉死於歹人之手,從那時起,蒲落塵便一直覺得自己欠著翟府一條性命。因此,蒲落塵也很希望這位翟府的千金能夠盡早康複,如此一來,才能告慰小玉姑娘的在天之靈。想到這裏,蒲落塵此刻突然覺得自己對這位翟姑娘的關心未免太少了些。或者可以說,根本從未關心過。自這位翟府的千金出事以來,自己一直在關心神器一事,從未將這位翟府的千金放在心上。如今細細想來,確是對人家有所虧欠。人家的貼身丫鬟因為自己的緣故,無辜喪命,自己應當好好彌補人家才是,如今卻對人家漠不關心,如此行徑,未免有些無情無義。蒲落塵越想下去,便越覺得自己理虧,當下便決定明日一早,就去這北院看望一下翟姑娘。


    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房間已近在眼前。蒲落塵大概推算了下時間,應該還不到醜時,看來自己還能安穩地睡上幾個時辰。於是,蒲落塵便匆匆回房解衣就寢。醜時後麵是寅時,寅時一過,至卯時便已有日出,故此,卯時常常被稱為日出之時。而這日出之時往往都是人們睡得正酣之時。自然,蒲落塵也不例外。就在這時,蒲落塵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當年的師妹衛晴然。夢中的衛晴然正和自己的師弟商無影在一起,蒲落塵見狀,立即轉過身去,避開二人。很快,蒲落塵便聽得身後一人叫道:“大師兄,你為何背對著我啊?”蒲落塵聽出是衛師妹的聲音,便更不敢回頭了,當下趕忙走開。


    “大師兄,大師兄!衛晴然叫得更急了。


    蒲落塵將心一橫,繼續與那二人拉開距離。還沒走出多遠,那衛晴然便突然與自己近在咫尺。蒲落塵有些猝不及防,當下趕忙轉過身子,然而,那商無影此時也正站在自己的身後,兩人將蒲落塵緊緊地圍在中間,蒲落塵已然無處可避。


    “你,你們為何圍著我?”蒲落塵鼓足勇氣,大聲問道。不想,話剛問出,那衛,商二人便從懷裏同時取出一把短刀,並雙雙朝蒲落塵心窩刺去。


    隻聽得“啊”的一聲驚叫,蒲落塵從夢中回到了現實。此時,天已大亮,想來,已是辰時了。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便聽得屋外一人說道:“蒲公子,時候不早了,該吃早食了!”說話那人柔聲細語,顯然是府上的丫鬟。蒲落塵立即向那名丫鬟回應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那名丫鬟聽罷,轉身離去。蒲落塵這才長舒了口氣,伸手擦了擦麵上的汗珠,便即起身穿衣。


    吃過早食後,蒲落塵去集市上買了些水果回來,之後便朝北院奔去。本以為此次那個翟碩還會阻撓自己,沒想到,今日那道開口前卻空無一人。蒲落塵忍不住嗬嗬一笑,便即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北院。這北院本為下人所住之處,遠不如南院那般景致迷人,即便是那房屋,也與普通農家的屋舍沒有什麽兩樣。由於這些房屋大都是一個樣子,加之,自己也未曾見過翟大小姐的模樣,因此,蒲落塵一時也很難找到那位翟大小姐的所在。正在為難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唰唰”之聲。


    “這是什麽聲音?好像,好像是掃地聲。莫非有人掃地麽?”蒲落塵不由有些好奇,便忍不住前去查探。走了沒多久,便見一個滿頭銀的老者正在一間屋子前彎腰掃地。


    “怪哉!這裏已是翟府的禁地,況且此時又正值白天,府中的下人絕不敢私自來此,這位老丈怎會出現在這裏?”蒲落塵不由滿腹狐疑。隨後,隻見那蒲落塵快步走到那老者近前,開口問道:“這位老丈,晚輩想問你一件事情,你老人家怎會出現在這裏?”那老者聞言,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抬頭望著蒲落塵,緩緩答道:“老奴是奉了老爺之命,在此打掃北院,不知公子來此所為何事?”蒲落塵向那老者作了一揖,隨即恭恭敬敬地答道:在下蒲落塵,今日來此乃是為了看望翟府千金,不知老丈可否為在下帶路啊?”那老奴搖頭道:“公子,並非老奴不肯為公子帶路,隻是我家翟姑娘實在不便見客啊!”蒲落塵忍不住問道:“這是為何?”那老奴很快答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翟姑娘自從被救回來之後,便一直神誌不清,瘋瘋癲癲,若是公子執意前去看望,隻怕到時會嚇壞了公子啊!”蒲落塵聽到“瘋瘋癲癲”四字後,登時起了疑心,當下卻隻是嗬嗬笑道:“在下自闖蕩江湖以來,還從未懼怕過任何人,如今又怎會懼怕一個弱女子呢?關於此事,老丈隻管放心便是!”那老奴仍有些猶豫,說道:“公子啊,我家翟姑娘不隻瘋瘋癲癲,而且還懼怕見到那些不相識的人,即使我家翟姑娘未能嚇到公子,也難保公子不會嚇壞我家翟姑娘啊!”蒲落塵不由眉頭緊皺,心道:“這個該死的老奴,明明是假的,卻還如此囉唆,真是讓人好生討厭!”蒲落塵心裏這麽想,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簡單的從懷裏掏出了兩錠銀子,讓那老奴接著,隨即抬高聲音道:“這可是二十兩銀子,這下可以帶我去見翟大小姐了吧?”那老奴見到白花花的銀子後,登時喜容滿麵,連聲說道:“好好好,老奴這就帶著公子去見我家翟姑娘!”蒲落塵見狀,忍不住心道:“果然是個貪財的混帳!”


    隨後,蒲落塵便跟隨那老奴來到了最靠北的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隻聽得那老奴笑眯眯地說道:“這就是我家翟姑娘的房間了!”說完後,正欲走開,蒲落塵突然伸手拉住了他。那老奴一愣,滿麵不解地望著蒲落塵,開口問道:“公子,這,這是何意?”蒲落塵皮笑肉不笑地道:“老丈,既已到此,何不隨我一同前去看望一下翟姑娘啊?”那老奴故作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說道:“這就不必了吧,隻要公子能夠見到我家翟姑娘即可,老奴若是也跟在一旁,隻怕不妥吧?”蒲落塵追問道:“有何不妥?”那老奴一時倒也無言以對。蒲落塵見狀,二話不說,拉著那個老奴,立即推門而入。甫一進屋,兩支利箭便迎麵射來!蒲落塵見狀,立即將那老奴強拉到了自己眼前。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那名老奴麵上中箭,當即斃命。


    蒲落塵將那老奴的屍體丟到一邊,正準備開口說話,不想,又有數支利箭迎麵射來。蒲落塵反倒紋絲不動,待得利箭距離自己不足寸許之時,左手突然伸出,頃刻間將數支利箭抓在手中。對方見狀,立即停止了放箭,同時,屋裏一人迎麵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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