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雯曦所贈的金瘡藥果然效果極佳,蒲落塵僅僅隻敷用了十多天,傷口便已愈合如初。剩下的日子裏,蒲落塵便將心思放在了《養氣經》一書上。蒲落塵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以《修身養氣訣》中所講到的陰陽相合之法來輔助自己練習《養氣經》上的武功,結果果然比之前順暢了很多。


    《養氣經》中所講到的氣功也分靜功,動功兩種。前半部的內容主要以動功為主,而動功又分為多種,有養生功,五禽戲等。所謂五禽戲便是模仿動物的一些基本形態,以達到形神合一的境界。禪光大師將這五禽戲取名為“少林五禽戲”。之所以加上“少林”二字,並非刻意擺弄少林武功,隻因在此之前,已經有了“五禽戲”這一功法,為了不讓兩種功法混為一談,故而才以“少林五禽戲”命名。所謂五禽,指的乃是虎,鹿,熊,猿,鳥五種動物。以這五種動物的形態,再加上書中特有的步法,才能揮出少林五禽戲的威力。由於修習少林五禽戲的緣故,蒲落塵時而會像猛虎一樣飛撲而去,時而也會像大熊一樣晃動著身子,時而也會像飛鳥一樣展開雙臂,呈飛翔之態。奉命監視蒲落塵的蜀山派女弟子紀苑萍等人見蒲落塵天天擺弄著這些動作,心中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隻好將此事稟報了衛晴然。衛晴然得知此事後,便帶著手下紀苑萍等人前往蒲落塵練功的地方,打算一探究竟。


    衛晴然等人到了之後,並沒有出現在蒲落塵的麵前,而是偷偷地躲了起來,暗中察看。此時的蒲落塵也已經換了一種功法,以書中所講到的吐納功來調節內息,提煉真氣。吐納功,顧名思義,便是以吐氣,納氣為主,肢體動作為輔的一種氣功功法。納氣有一,吐氣有六,納氣一者,謂之吸也,吐氣六者,謂之吹,呼,嘻,嗬,噓,呬,皆出氣也。習練之時,要求習練者吐氣聲,口吐六字,而六字也有對應的口型和字音。此外,吐氣聲之時,要以肢體動作做為導引,形氣合一,如此一來,方可練成這門武功。衛晴然見蒲落塵使出的動作節奏甚是緩慢,不過,每一個動作都舒緩柔和,圓活連貫,顯然不像是什麽普通的武功。衛晴然看到這裏,心下思索道:“這蒲雲陽如此勤加練功,該不會是有什麽圖謀吧?”想到這“圖謀”二字,衛晴然很快變了臉色,隨即便帶著紀苑萍等人匆忙離去。


    蒲落塵自練功之日起,便開始起早貪黑,每日練功練到很晚才回廟裏休息。這一日也是一樣,蒲落塵回到住處之時,廟裏的道士大都已經入睡,周圍很是安靜,就連守在門口的那兩名蜀山弟子也已進入了夢鄉。


    “這兩名女弟子平常從不打盹,今日怎地睡著了?還睡得那麽香?”蒲落塵心中想道。“算了,這樣也好,至少我睡覺之時,不用再擔心這兩名女弟子會闖進來了。”蒲落塵自言自語地說道。


    原來,在此之前,有一日,蒲落塵睡覺之時,無意中夢到了自己在習練《養氣經》的武功。既然是練習武功,難免會揮動手臂,手臂一旦揮舞起來,就該出事了。結果,蒲落塵竟一掌將床前的憑幾打成了數截,掉落在地。守在門外的那兩名女弟子聽到聲響後,隻道是屋裏出了事情,便立即破門而入。屋裏的蒲落塵也因為憑幾的碎裂聲而被驚醒。雙眼甫一睜開,便看到屋裏突然多了兩名女子,蒲落塵登時嚇了一跳,本能地用被子遮蓋住了身體。而兩名蜀山派女弟子也因為看到蒲落塵的身體,而麵孔赤,羞答答地走出了蒲落塵的房間。經此一事後,那兩名女弟子有意地離蒲落塵遠了一些,說話之時,也開始低著頭,不再正眼看著蒲落塵了。蒲落塵對此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為了不吵醒那兩名女弟子,蒲落塵進屋之時,沒有出一絲聲響,就連那關門的度也比往常慢了很多。蒲落塵把門關上之後,心下長長地舒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平素晚歸之時,隻怕吵醒廟裏的師父們,想不到今日連這兩名女弟子也睡著了,看來,她們平日守衛在此,也確實夠辛苦了!”話一說完,便聽得一人接口道:“她們的確很辛苦,隻可惜,辛苦了一晚上,卻是徒勞無功!”蒲落塵大吃一驚,急忙轉身望去,隻見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名女子,一名足以讓任何男人都為之心動的女子。


    蒲落塵定了定神,隨即將頭一低,開口問道:“你是何人?何以會在此出現?”


    那名女子並沒有回答蒲落塵所問之事,而是微微低頭,眸子上挑,看樣子,是想看清楚蒲落塵的麵孔。


    “你……你為何不說話?”蒲落塵忍不住問道。


    那女子瞪了蒲落塵一眼,說道:“那你為何低著頭啊?”


    “我……我……”蒲落塵支吾了一會,旋即說道:“姑娘,你深更半夜突然出現在一個男子的房間裏,怎能不教人心生疑竇?


    ”那女子“哦”了一聲,恍然道:“我明白了,原來你低著頭不肯見我,是對我心生疑竇?”


    “是啊!”蒲落塵衝口而出道。


    那女子道:“如此說來,那小女子隻有亮出身份,你才肯抬頭看著小女子咯?”蒲落塵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小女子告訴你就是了。小女子是奉了沈師姐之命,前來接應一個名叫蒲落塵的人。”那名女子鄭重其事地說道。


    蒲落塵怔道:“沈師姐?莫非是沈心怡?”


    那女子聞言,冷然道:“我本來以為閣下的膽子很小,如今看來,也不盡然哪,你可知,在我碧秀宮之中,能夠直呼沈師姐名諱的人也隻有宮主大人了。”


    蒲落塵自然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當下便向那女子作了一揖,賠罪道:“看來是在下失言了,還請姑娘恕罪!”那女子瞥了蒲落塵一眼,隻道了一句:“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蒲落塵點頭稱是。那女子又道:“如今小女子已亮明了身份,你總該抬頭看著小女子了吧?”蒲落塵道:“在下還有一問,沈姑娘為何要派你前來?而沈姑娘本人又身在何處?”那女子聽罷,對著蒲落塵冷眼斜視,說道:“你口口聲聲說還有一問,為何卻問了兩個問題?這是何道理?況且你又不是我碧秀宮的人,小女子為何要告訴你這些事情?”蒲落塵登時無言以對。那女子皺了皺眉,說道:“本想看看你的模樣,也好判定你究竟是不是蒲落塵,沒想到你這人問題居然如此之多,真是麻煩!”蒲落塵聽罷,訝然道:“原來,你也在試探於我……”那女子白了蒲落塵一眼,說道:“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朝廷律法中似乎沒有判定隻準你試探別人,而不準別人試探你啊?”蒲落塵隻得點頭應道:“姑娘所言甚是,所言甚是……”那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好了,事到如今,我們不要再互相試探了,你抬起頭來,讓本姑娘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蒲落塵!”蒲落塵隻得依言將頭抬了起來。此時,兩人四目交注,彼此也都看清楚了各自的模樣。


    蒲落塵見那女子眉如半月,微微彎曲,目光清澈如水,鼻子直挺,口唇紅潤,再加上那光滑白皙的瓜子臉,就算是天上的仙女,隻怕,也不過如此了。蒲落塵再次低下了頭,出口讚道:“想不到碧秀宮之中還有姑娘這樣的美女,實在令人驚歎不已啊!”那女子滿不在乎地道:“碧秀宮裏像小女子這樣的美女,多得數不勝數,隻是你沒見過而已!”蒲落塵道:“若真是如此,那碧秀宮裏的姑娘豈不都成了仙女麽?”那女子曬笑道:“仙女?真是信口胡言!小女子看你是從未見過美貌的姑娘吧!”蒲落塵立即搖頭道:“非也!我……”剛說了個“我”字,那女子便厲聲說道:“既然不是,就給本姑娘閉嘴!”蒲落塵隻得依言閉上了嘴巴。那女子沉了口氣,說道:“方才你已經見過本姑娘的容貌,這心裏頭也有了一番說辭,如今該輪到本姑娘好好說說你了。”說到這裏,那女子頓了一頓,接著又道:“眉毛濃密而又修長,目光深邃,鼻子堅挺,麵色赤紅,與沈師姐所講述的模樣完全一樣,看來,你就是蒲落塵無疑了。”蒲落塵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正是蒲落塵。”那女子道:“是蒲落塵不錯,可是……”蒲落塵很快問道:“可是什麽?”那女子答道:“可是……有一樣令小女子好生疑惑,那就是你為何總是低著頭啊?”蒲落塵遲疑了一會,隨即答道:“美豔不可方物,疑是仙女,凡人不敢伺機窺視……”那女子聽罷,冷哼一聲,說道:“又是仙女?你是想說本姑娘不是凡人,而是個怪物吧?”蒲落塵忙道:“姑娘誤會了,落塵絕不是這個意思!”那女子道:“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抬起你的頭來,小女子不喜歡和一個低著頭的人商議要事!”蒲落塵聽到“商議要事”四個字後,登時明白了什麽,隨即說道:“姑娘既然是受了沈姑娘之命前來,敢問姑娘是……”那女子答道:“小女子無名無姓,承蒙宮主大人厚愛,得以賜名“靈兒”。”蒲落塵道:“原來是靈兒姑娘。”


    “敢問靈兒姑娘,”蒲落塵正色道,沈姑娘命你前來接應在下,究竟所為何事?”


    那名叫“靈兒”的女子立即答道:“自然是要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了。”


    “去我該去的地方?”蒲落塵有些聽不明白了。


    “不錯!”靈兒點頭說道。


    “沈姑娘沒有告訴你去哪裏嗎?”蒲落塵忍不住問道。


    “沈師姐說,到了你就知道了!”靈兒說道。


    對方沒有明言,隻有靠自己去思索了。“當日沈心怡救我之時,曾言道,有一件要事需要我出手相助,現在看來,應該是與那件事情有關了。”蒲落塵想到這裏,便即說道:“靈兒姑娘,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啟程吧!”不想,話剛說完,便聽得那靈兒姑娘說道:“不必了,蜀山派的那位掌門夫人都已經追過來了。”


    “什麽?”蒲落塵吃了一驚,隨即說道:“這可如何是好?”


    那靈兒姑娘聞聽此言,滿不在乎地道:“怕什麽?既然她們來了,就讓她們來好了,早早地除掉這個後顧之憂,我們也就可以順利啟程了。”蒲落塵道:“話雖如此,可是……”正說話間,忽見那靈兒姑娘從衣袖裏取出了一隻藥瓶,打開瓶蓋,放在鼻孔前,聞了一聞。聞過之後,那靈兒姑娘又將藥瓶擺在了蒲落塵的麵前。蒲落塵下意識地湊下身子,也在那瓶口前,聞了一聞。那是一種香味,既像是花朵的花香,又像是女子的體香,沁入心脾,令人回味無窮。隻可惜,還沒有聞夠,那靈兒姑娘便將口蓋一封,藥瓶收回了袖中。靈兒姑娘收走那藥瓶之後,隨即又取出了一隻藥瓶,打開了瓶蓋。與此同時,一股濃鬱的香味也開始在屋子裏彌漫開來。香味是每個人都不會拒絕的一種嗅覺感應,一旦遇到香味,都會忍不住地聞上一聞。蒲落塵聞過之後,現此次所聞到的香味與方才有所不同,很像是一種熏香的味道,不過,熏香點燃之後,就會有煙,而此香卻沒有。不僅如此,此香散了一會之後,便聞不到了,屋子裏什麽味道也沒有了。蒲落塵隻好在心裏默默地咀嚼著兩種香的味道。


    忽聽得“哐當”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踢開了。隨即,走進來三個人,為的那人正是衛晴然。衛晴然見蒲落塵依舊還在屋裏,不覺有些意外,當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蒲雲陽?你居然沒有逃走?”話一出口,不等蒲落塵開口作答,衛晴然又將目光轉向了那位靈兒姑娘。


    “咦?怎地還多出了一位姑娘?蒲雲陽,這位姑娘是誰呀?”衛晴然開口問道。


    蒲落塵望了一眼靈兒姑娘,開口答道:“衛師妹,這位姑娘是蒲某的一位朋友,今日特意前來看望蒲某。”衛晴然用異樣的目光望著蒲落塵,說道:“朋友?若隻是朋友的話,為何要迷暈我的屬下?”蒲落塵聽到“迷暈”二字,這才恍然明白,原來門外的那兩位蜀山派女弟子之所以會睡倒在地,是被人使了迷香的緣故。使用迷香迷倒她們的人也隻有身邊的這位靈兒姑娘了。蒲落塵不由想起了衛晴然等人進門之前,自己所聞到的那兩種香味,莫非也是迷香?若是迷香的話,為何自己聞過之後,卻平安無事呢?


    “蒲雲陽,本夫人在問你話,你為何不回答?”衛晴然突然大聲問道。


    麵對對方的問話,蒲落塵扭過頭去,對著身邊的靈兒姑娘說道:“靈兒姑娘,還是你來回答吧!”靈兒聽罷,冷冷地回了一句:“本姑娘已經不需要再回答什麽了。”蒲落塵一愣,問道:“為何這樣說?”靈兒答道:“她們三個人闖進來,無非就是想看看這房間裏還有沒有人,當他們看到你並沒有逃走,心裏頭有些意想不到,便隻顧著和你說話,卻忘記了這房間裏的味道。據我的估計,她們三人此刻應該已經快撐不住了。”衛晴然聽完那靈兒姑娘的一番話後,麵色陡變,當即厲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靈兒哂然一笑,說道:“你問我作甚?你回頭看看身後的那兩人,心裏頭就明白了!”衛晴然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看。不想,剛一回頭,便看到跟隨自己而來的那兩名女弟子竟然昏厥了過去。衛晴然連叫數聲,她們也都毫無反應。衛晴然吃驚不已,有些口吃地說道:“這……怎麽會這樣?”此番情況來得甚是突兀,著實令衛晴然意想不到。雖然心裏有些不太明白,不過,此時此刻倒也能猜出個所以然來。


    隻見那衛晴然眉宇間殺機陡現,指著那靈兒姑娘厲聲斥道:“你這賊人!竟敢在本夫人麵前也使用迷香這等下三濫的手段!”靈兒點頭應道:“不錯,本姑娘的確使用了迷香,有本事的話,殺了我啊!”


    “既是如此,本夫人現在……現在就……就……”說到這裏,衛晴然隻覺頭昏目眩,眼前的事物也越來越模糊。


    “你……你們……”那個“們”字一說完,衛晴然便如同薄紙一般軟倒在地。


    蒲落塵見狀,忍不住開口問道:“靈兒姑娘,衛師妹她們沒事吧?”靈兒秀眉一蹙,說道:“隻是中了迷香而已,能有什麽事?她們原本打算今晚對你動手,而你卻還這般關心她們,未免,太傻了!”最後那三個字,靈兒刻意加重了口音,似乎是為了提醒蒲落塵,而蒲落塵卻覺得對方的話聽起來是那般地刺耳。蒲落塵仰頭歎了口氣,說道:“靈兒姑娘,或許你是對的,我是錯的,蒲某不該關心自己的敵人……”靈兒道:“既然小女子是對的,那你就應該聽小女子的話,立刻與小女子離開這裏!”蒲落塵點了點頭,隨後便與那靈兒姑娘一同出了房間,往那廟門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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