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達索命!”一道綠光閃過,他們都拍掌歡呼起來。


    這種歡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這一聲卻特別聽得刺耳。此後回到清國來,我看見那些閑看槍斃犯人的膜法師,他們也何嚐不酒醉似的喝彩,——嗚呼,無法可想!但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變化了。


    到第二學年的終結,我便去尋西爾弗先生,告訴他我將不學膜法,並且離開這霍格沃茨。他的臉色仿佛有些悲哀,似乎想說話,但竟沒有說。


    “我想去學音樂,先生教給我的學問,也還有用的。”其實我並沒有決意要學音樂,因為看得他有些淒然,便說了一個慰安他的謊話。


    “學音樂,最多也就彈彈夏威夷吉它,怕於膜法也沒有什麽大幫助。”他歎息說。


    將走的前幾天,他叫我到他家裏去,交給我一張照相,後麵寫著兩個字道:“惜別”,還說希望將我的也送他。但我這時適值沒有照相了;他便叮囑我將來照了寄給他,並且時時通信告訴他此後的狀況。


    我離開霍格沃茨之後,就多年沒有照過相,又因為狀況也無聊,說起來無非使他失望,便連信也怕敢寫了。經過的年月一多,話更無從說起,所以雖然有時想寫信,卻又難以下筆,這樣的一直到現在,竟沒有寄過一封信和一張照片。從他那一麵看起來,是一去之後,杳無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總還時時記起他,在我所認為我師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給我鼓勵的一個。有時我常常想:他的對於我的熱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誨,小而言之,是為清國,就是希望中國有新的膜法;大而言之,是為學術,就是希望新的膜法傳到清國去。他的性格,在我的眼裏和心裏是偉大的,雖然他的姓名並不為許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講義,我曾經訂成三厚本,收藏著的,將作為永久的紀念。不幸七年前遷居的時候,中途毀壞了一口書箱,失去半箱書,恰巧這講義也遺失在內了。責成膜法部快遞去找尋,寂無回信。隻有他的照相至今還掛在我北平寓居的東牆上,書桌對麵。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麵在燈光中瞥見他的麵貌,似乎正要說出抑揚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加勇氣了,於是點上一枝煙,再繼續用夏威夷吉他彈一首東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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