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


    許靈竹眸光微閃,她試探性地問道,“會不會是紫竹苑裏麵的人出了問題?”


    她問的十分隱晦且委婉,可陸紫芙還是聽出了弦外之音。


    “你是說,我房裏出了叛徒?”


    陸紫芙的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紫竹苑裏的人基本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老人,從丫鬟到小廝,都是曾經在陸家從小長到大的家生子。


    如果真出了叛徒,陸紫芙不知道該有多失望。


    玲兒也愣住了,她有些不忍地看向自家主子。


    許靈竹淡淡道,“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


    陸紫芙臉色蒼白,她忍不住咳嗽一聲。


    “那可以用什麽法子抓住那人嗎?”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許靈竹敢說這話,就是已經想好對策了。


    果然,許靈竹湊近她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後者便立馬了然。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先抓住那人,別讓她有任何自殘自戕的行為,到時候或許能幫夫人一個大忙。”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丫鬟壓抑的聲音。


    “夫人,老爺快到紫竹苑了。”


    屋內的許靈竹立馬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許姑娘你這是?”


    許靈竹俏皮地眨了下眼,“既然我是特意來給夫人做飯的廚子,總不能讓夫人一直餓到現在吧?”


    陸紫芙立馬會意,“玲兒,去給許姑娘搭把手。”


    “不用不用,其他人在我反而放不開手腳,放心吧,我做飯很快的。”


    陸紫芙果然是個心細如發的女子,她大概是擔心謝子懷瞧見自己沒有做飯而責怪與許靈竹,所以讓玲兒一同幫忙,速度也會快些。


    許靈竹一邊回想著陸紫芙的那些事,一邊手腳麻利地做好了兩碗麵,以及幾碟小菜和一碗素湯。


    等端上來的時候,謝子懷連一杯茶水都沒喝完。


    “這是什麽?麵食?”謝子懷聞著那香味忍不住率先問道。


    許靈竹笑道,“大人好鼻子。”


    隨即一一介紹起她做的這兩碗麵。


    “夫人這碗叫酸辣粉,而大人這碗則是幹溜豌雜麵。”


    “酸辣粉?”陸紫芙聞見那酸酸辣辣的味道便食指大動。


    “麵還能做成幹的?”謝子懷將信將疑地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可這一吃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陸紫芙也將那碗酸辣粉連湯帶粉地吃了個精光。


    許靈竹在那湯底裏加了補血補氣的藥材,陸紫芙吃過後麵感到通體舒暢,沒了方才軟綿綿的有氣無力感。


    她散發紅暈的臉龐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動人,謝子懷看著她眸色動了動。


    “芙兒,最近為夫一直忙於事務,都沒空多陪陪你,是為夫的不是。”


    正低頭喝紅棗桂圓茶的陸紫芙聞言一怔,隨即溫婉一笑,“我並未怪過夫君,衙門的事情比較重要。”


    卻是沒有點破他那些虛偽的謊言和理由。


    謝子懷伸手覆住她的葇荑,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還是這般溫柔賢惠。”


    陸紫芙但笑不語,下一刻卻將自己的手緩緩抽了出來。


    “夫君,如今我身子不利索,恐怕無法好好服侍你,你還是去聽雨閣吧,畢竟妹妹有夢魘的老毛病,一向是離不開人的。”


    謝子懷愣住了。


    陸紫紫芙卻輕飄飄地起身行了一禮,“夫君慢走。”


    帶著一臉欲求不滿的謝子懷不甘心地離開了紫竹苑,而陸紫芙身後的玲兒卻有些不讚同。


    “夫人,老爺好不容易過來一次,你就這麽把他往聽雨閣那邊推,這……”


    陸紫芙臉上是淡淡然的冷漠,“沒關係,我現在隻在乎我肚子裏的孩子。”


    玲兒欲言又止,而一旁的許靈竹卻忽然出聲。


    “女子不是嫁了人,就代表這一生都是固定的。”


    她笑笑,“餘生還這麽長,任何可能性都會發生,而且依照夫人的心性,大概也無法再接受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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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靈竹的話讓陸紫芙再次回眸。


    這是她幾日來笑得最真切的一次。


    “靈竹妹妹說的極是。”


    許靈竹收拾完畢剛準備出門,一名小丫鬟卻一臉興奮地跑進來。


    “夫人,玲兒姐姐,外麵下雪啦!”


    下雪了?


    許靈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窗外看去。


    果然,白色羽毛般的雪花洋洋灑灑地飄在天空,映襯著夜幕也跟著亮了幾分。


    她以前是南方人,很少近距離地看雪。


    沒想到來到這個時代,倒是生在一個年年冬天都會下雪的地方。


    許靈竹忍不住揚起嘴角。


    “靈竹妹妹。”


    陸紫芙溫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看今日這雪會越來越大,回去路上不安全 ,幹脆就在我這裏留宿一夜吧,明日雪停了再回去。”


    許靈竹有些遲疑,“可是我家那邊……”


    “放心吧,我派人去送個信。”


    許靈竹想了想,於是點頭答應了。


    臨睡前,從主屋裏傳來玲兒的驚怒聲。


    “這被子裏的是什麽東西?!府中管事的人也太糊塗了,竟敢把這種被子拿給夫人蓋,看我明日怎麽上老爺那兒告狀去!”


    玲兒憤怒的聲音傳得老遠,整個紫竹苑都聽得一清二楚。


    門外一道嬌小的身影極快地閃過,隨即鬼鬼祟祟地朝聽雨閣的方向而去。


    深夜。


    寂靜的紫竹苑裏隻聽得見雪落到地上的聲音。


    守夜的丫鬟正站在屋外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瞌睡,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杏兒,你去歇息吧,讓我來。”


    杏兒立馬驚醒,眼見是熟麵孔,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你啊,嚇我一跳。”杏兒看了眼屋內,悄聲道,“夫人剛睡下,你聲音小些。”


    來者是紫竹苑的打掃丫頭喜兒,她長相甜美可愛,卻一直幹著粗活的活計。


    “我隻是看你太累了,想幫幫你。”


    杏兒遲疑一下,“可是……”


    “沒事,你去歇著吧,等下我喊你就是了。”


    杏兒於是感激地笑了笑,“好吧,那多謝你了。”


    看著杏兒遠去的背影,原本臉上掛著笑容的喜兒頓時沉了臉色。


    她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冷意,輕輕冷哼一聲,“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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