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內瓦爾侯爵對於黑極光的火係魔法也有著遠遠超過普通吸血鬼的抵抗力,這使得黑極光的遠程攻擊效果並不像預期的那麽好。再加上他行動迅速,來去如風,使得精靈魔法師的法術屢屢落空,平白消耗了許多魔力,氣得黑極光兩隻尖細的耳朵發紅,直挺挺地向上翹起,嘴裏“冊那”、“確逼”個沒完。


    雖然我們這邊收效緩慢,但在戰場的另一側,克拉多他們的處境卻不像我們這麽艱難。牛頭人薩滿手中的長柄戰斧既沉重又鋒利,原本就是對付骷髏怪物的一件利器。在他的奮力砍殺下,骨渣猶如刨花般從骷髏守衛的身上片片剝落。


    長弓射日出人意料地沒有像往常一樣狂熱地衝在前麵,他極為罕見地頻頻使用聖光係法術,將至高神神聖的製裁之光射向麵前的兩隻骷髏守衛。雖然我們的矮人牧師總是頭腦發熱,經常幹出一些糊塗事來,但這一次他的選擇可是難得的明智。對於這些應死而未死的邪惡存在,牧師的聖光法術似乎有著額外的攻擊加成,一個普通的“製裁之劍”就可以造成超過一百點的傷害。他或許很久都沒有體驗過這種脫離第一線、遠遠站在一旁丟魔法的愜意戰鬥了,一直興奮得大呼小叫。看得出,偶爾選擇一種安全的戰鬥方式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可惜的是,我的職業決定了我這一生恐怕都難以體驗這種感受了。


    比起克拉多和長弓射日,長三角的心情顯然有些鬱悶。麵對兩個骷髏怪物,他最強悍的殺傷性武器“屍毒匕首”基本派不上用場,隻能依賴右手的短柄戰錘製造傷害。這把十五級的戰錘不出意外地隻起到了十五級武器應該起到的作用。不過,不管怎麽說,他總能適時地吸引住兩具巨大骷髏的注意,分擔克拉多所要承擔的傷害,給長弓射日製造更好的殺傷機會。


    對比起不久前手持“屍毒匕首”爽朗殺伐的淋漓暢快,再看著現在骷髏守衛頭頂不時飄起的“―15”“―20”的可憐數字,我們事實上已經淪落成了人肉盾牌的半獸人朋友心裏很難不生出人世無常、沉淪反複的深切感慨。


    很快,一隻巨型骷髏守衛就在長弓射日製裁之光的照射下轟然倒地,剩下的一隻盡管怒吼連連,手中巨刃狂舞,頻頻給克拉多和長三角製造著麻煩,但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後繼無力了。沒多久,克拉多大吼一聲,巨斧掄過,將第二隻巨型骷髏守衛也掃成了一地骨渣,梅內瓦爾侯爵的兩個幫手就這樣全部了結了。


    兩個骷髏守衛的消滅讓吸血鬼侯爵感到有些意外。“你們讓我感到驚奇了,爬蟲們……”他終於舍棄了對我的追趕,站在原地陰惻惻地說道,“……不過,你們的運氣也已經到了盡頭。”說罷,他仰首向天,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尖銳嘶鳴,那聲音讓我覺得好像有一千隻蝙蝠在我的腦子裏撕扯一樣。轉瞬間,一道暗淡而邪異的紅色光球將梅內瓦爾侯爵包裹在了裏麵,這個光球越變越大,透過它,我可以看見侯爵的身軀也變得隨之粗壯高大起來。他的肋下生出一對粗壯的翅膀,一對獠牙越來越長,身上的禮服和鬥篷也被逐漸膨脹的身體撐得片片撕裂,手中原本如毒蛇信一般的纖細刺劍隨著他的變化也逐漸變得寬大,直到變成了一人多高、厚重如大斧一般的巨大兵刃。他的麵孔因為肌肉的緊繃而變得扭曲駭人,卻又仿佛陶醉般露出某種欣悅的表情,這使他看上去更為猙獰可怖。


    當這個變形的魔法終於結束,梅內瓦爾侯爵睜開了他一直閉合的眼睛,這時他的眼睛已經不再隻是瞳仁鮮紅的一點,而是整個眼眶中都閃爍著刺目的紅光。


    “你們要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巨大化了的吸血鬼侯爵大叫了一聲,拎起那把比斧頭還要粗壯的巨劍,繼續向我迎麵砍來。


    這也太他娘的不公平了吧!兩個骷髏守衛都是站在那邊的三個家夥砍碎的,就算這是自大,也應該他們付出代價才對吧?我是何其的無辜,憑什麽這個老妖怪一定要揪著我不放?


    在短短的一瞬間,我就在肚子裏把這個蠻不講理的吸血老鬼詛咒了數十遍,卻又隻能無可奈何地舉盾迎擊。這一記重擊可真讓我吃了不小的苦頭,當我將它勉力擋開之後,那巨大的痛覺讓我幾乎以為自己的左半身都被他一劍劈開來了似的。


    不過這無恥的一擊也激起了我的蠻性。趁著他收勢不及的片刻,我連著反手數劍接連砍在他的大腿上,與此同時,黑極光的一個火球術也在梅內瓦爾侯爵的胸口瞬間爆炸。趁著這一會兒的工夫,長三角他們也殺到了近前,將巨大的吸血鬼侯爵圍在中央。


    在我的冒險曆程中――不隻是現在,直到很久以後也是如此――一直有一個巨大的疑惑隱藏在我的心中,讓我想不通:為什麽那些擁有超乎尋常的巨大力量的、令人生畏的強大敵人們,那些具有翻天覆地的超凡魔力、率領著自己的部屬製造侵略和殺戮的邪惡強者們,他們總喜歡把自己的身軀搞得無比巨大,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將要被消滅的冤大頭似的。


    在我看來,巨大和強大從來都是個沒有必然聯係的兩碼事。倘若這些體型和力量都處於世界頂點的強大存在們願意紆尊降貴,把身形變成普通人的大小,那麽即便他們的力量被削弱一半都會變得更具威脅。巨大化,往往意味著目標顯著、行動遲緩,雖然力量的絕對值得到了增強,但事實上卻變得更好對付了。比如說,倘若這個梅內瓦爾侯爵始終保持著普通人的形態,我們就會很難捕捉他敏捷的身形,而如果失去了目標,那麽即便有再大的破壞力也無法給敵人造成傷害,剛才黑極光的法術屢屢落空就是明證。


    而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人再會為目標的飄忽而苦惱了。這頭吸血怪獸就像一根栓馬的樁子一樣狂妄而愚蠢地杵在那裏,完全就是一隻血肉的標靶,倘若這樣還會錯失目標,那……那除非是弦歌雅意那個睜眼瞎子。不過讓我高興的是,他現在並不在這裏。


    有時候我們很難不暗自慶幸,倘若末世君王和他那些既陰險而又愚蠢的幫凶能夠想得通這個道理,恐怕早在兩百年前法爾維大陸就已經完全淪陷了。


    這是一場考驗耐心的較量,變了身的梅內瓦爾侯爵頭頂的生命槽長得令人發指,幾乎和他此時的身高相差無幾。而且他還經常會使用吸血鬼特有的防禦性魔法“血魔甲”,直讓人砍到手軟也看不見他的生命有多少損耗。


    不過好在他的身體變大了之後,智商似乎也相應地變低了不少。他很少使用魔法進行攻擊,隻是偶爾使用一下經過了強化的“血液抽取”魔法。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喜歡使用這樣一個很難致人死命的法術,這是一種逐漸削弱對手生命力的法術,而且在施法期間很容易被打斷,運氣不好的時候就連一百點生命都吸收不到就無功而返了,完全不像魔法血刺那樣頻率既高、見效也快。


    更多的時候,他會選擇用那柄笨重的長劍來砍殺對手,而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個讓他看不順眼的首選砍殺對象往往是我。和魔法攻擊相比,他的重劍倒是具有更大的威脅。每次硬接下他一劍,我的生命總會蒙受不小的損失。而且在他的多次重擊之下,我的盾牌上已經布滿了裂痕,即將到達崩潰的邊緣。不過好在他攻擊的速度很慢,往往要被我們砍上很久才會奮力反擊,我猜這是因為那柄劍的原因――即便是對於他現在這具魁梧的身軀來說,每當揮動一次這把堪比一扇門牆的巨劍,也總得喘息一陣才行吧。


    這個笨蛋恐怕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是他換一把更輕便趁手的長劍,我們早就變成他串在劍刃上的烤肉串了。


    這場艱難的戰鬥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梅內瓦爾侯爵的生命降到了四分之一以下。這時候,我仿佛看見了勝利的曙光,隻覺得勝利在望,卻沒有想到,直到現在為止,艱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評論區廣告保留一天,每晚八點刪除,希望做廣告的各位兄弟明天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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