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偶爾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我們應該如何去衡量一個人的力量?所謂“力量”的比較,是否就真的隻是單純級別高下的對比、裝備的差別,又或者是職業技能使用程度的分別呢?


    我覺得不完全如此,因為我曾不止一次地目睹過這樣的景象:在許多次的比武較量中,一些級別較低、裝備較差的冒險者,也未必總是輸給他的對手――無論他們是戰士、法師還是其他的什麽職業。


    我覺得,有時候,一些其他的因素也能決定一個人力量的強弱,比如說他正確選擇戰術的智慧、比如說他對時機的判斷力,又比如說……


    他的勇氣。


    剛才,在我還在死亡的驚懼中戰栗徘徊、不敢投身戰鬥的時候,在我的眼中,巨大的吸血鬼侯爵梅內瓦爾是如此的強大,以至於能與死神比肩,輕易地毀滅我的生命。那時,我根本就不敢正眼去看他,更不用說與他正麵搏鬥了,這樣的事情甚至讓我連想都不敢去想。


    那個時候,我無比虛弱。我相信無論是誰,哪怕隻是一個手拿小木棍的蹣跚孩童,也可以輕易地擊敗我,因為我的心中,已無半點勇氣。


    而現在,當我重新振作,再一次勇敢地站到他麵前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個強大、凶殘、不可戰勝的吸血鬼侯爵隻是一個存在於我腦海中的幻象而已。他固然很有力量,讓人難以抵擋,但在他麵前,我並非全無還手之力,隻有閉目授首的份兒。


    失去了盾牌這件有效的防護裝備,梅內瓦爾侯爵的猛烈攻勢更加難以抵擋。我隻能全力防守,盡可能地節省鬥氣,多使用“招架”的戰鬥技能,減輕我受到的傷害,努力把他拖住,為我的夥伴製造更多的殺傷機會。


    以我現在的能力,想要孤身一人硬扛大吸血鬼的攻擊,那和找死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好在有牛頭人薩滿克拉多在一旁幫忙。作為一個施法者,盡管他很強壯,但職業的天賦決定了他的防護能力遠不如我,但牛頭人遠比人類充沛的生命力讓他有能力暫時分擔一下我的壓力,而且,他有時候他還可以使用“憤怒圖騰”吸引梅內瓦爾侯爵的注意力,為我們贏得短暫而寶貴的恢複生命力的時間。


    我們的努力得到了相應的回報,梅內瓦爾侯爵的生命力在我們的圍攻之下不住地削弱下去,一直縮短到接近剛開始時的十分之一。但是相應地,隨著他生命力的不住削弱,他的反擊也愈加瘋狂:巨劍的砍殺不再遵循一定的節奏,而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人意料地衝我們當頭揮落;他的魔法使用頻率也越來越高,閃亮而危險的魔法光輝時常在我們眼前閃現,以一種華麗的方式剝奪著我們的活力。


    上一次我因為過於托大、沒有及時恢複自己的生命力,以至於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吸取了慘痛的教訓,這一次我再也不敢稍有大意,沒有給吸血鬼留下任何突然襲擊的機會。因為我身上所有的生命藥劑都已經消耗得一幹二淨,所以每當我的生命快要減少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會立刻退出戰團,接受生命圖騰和長弓射日神聖法術的雙重治療。


    事實證明,我的顧慮明智而頗有遠見的。


    就在梅內瓦爾侯爵的生命隻殘留一線,隨時都有可能斃命伏誅的最後關頭,這頭醜陋的吸血巨獸忽然再次扇動翅膀,卷起一陣狂風,把我們吹散開去,而後棄劍在地,雙手掌心相對,大聲念誦起某種怪異的魔法咒語。一道閃爍著濃重煞氣的紅光出現在兩手之間的地方,最初隻是一個微小的光點,而後這個光點越來越大,一直到最後變成了一隻拳頭大小的血色光球。


    吸血鬼侯爵雙手托起光球,一直捧到自己的麵前,而後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將這個魔法光球吞了下去。


    做完這件事之後,梅內瓦爾忽然狂躁而興奮地仰天長嘯,原本就猙獰醜陋的麵孔此時更加扭曲,臉上的皮膚擰成了大塊的橫肉。一層黑中帶紫的色彩從他的皮膚下麵滲透出來,他的指甲也如根根毒刺般變得更為纖長鋒利。他眼眶中的紅光越發地閃亮起來,簡直就像是有一團邪火在裏麵熊熊燃燒著。


    薩滿法師克拉多秉承了牛頭人一貫的驍勇性格,他哦哦大叫著第一個衝到梅內瓦爾的身邊,連圖騰柱都沒有插上,揮起大斧迎麵就朝這個經過了變異的吸血怪物撲了上去。


    “托!”戰斧砍在梅內瓦爾的身上,並沒有像我們料想的那樣血花四濺,而是發出了一聲悶響,就像是砍在了一塊堅硬的木頭上。隻見梅內瓦爾被砍中的手臂上隻留下了一道淺白色的傷痕,沒有流出一滴血來。


    這一斧隻損耗了吸血鬼侯爵五十點生命,遠遠低於薩滿法師正常的傷害值。


    梅內瓦爾低聲吼叫著,一揮手就將克拉多遠遠擊飛出去。這一記赤手空拳的蠻橫打擊居然比剛才他巨劍砍殺的威力還要大,中招的克拉多立刻就由一個壯碩的鬥士變成了急需搶救的高危傷員。


    作為另一個與吸血鬼侯爵肉搏纏鬥的近身戰鬥者,我很快也遭遇到了和克拉多同樣的慘狀,被發了狂的梅內瓦爾重重地擊倒在地。他的攻擊既猛烈又透露出幾分難以言明的凶險,我感覺他的利爪上似乎附著這某種險惡的魔法,在接觸到我的刹那間釋放出一種陰冷的力量,讓我全身的筋骨立刻變得鬆弛無力、極度脆弱,以至於這看似普通的一擊居然造成了令我垂危的巨大傷害。


    倘若不是我一直小心地把自己的生命力保持在相對充盈的狀態,這一擊恐怕已經又一次把我送回到那無盡的死寂之中了。


    “小心,他的攻擊有古怪,千萬不要硬頂!”我一爬起身就連聲大喊,想要提醒其他人注意,這個時候,梅內瓦爾侯爵剛好衝到了黑極光的麵前。


    原本,我們的精靈魔法師有足夠的時間逃脫這次攻擊,但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在巨大的吸血怪物逼近他的時候,他正在召喚一個火球術,而且即將完成這個魔法。我猜他大概是不想浪費已經消耗掉的魔力,又錯誤地判斷了梅內瓦爾侯爵現在的攻擊力,因此決定拚著承受這一次的攻擊也要完成這個攻擊魔法。


    火球準確地命中,在梅內瓦爾侯爵的胸口炸出一大團火光。這一擊的收效遠比我和克拉多造成的傷害巨大,一百五十三點生命隨著火球術濺起的濃煙一同散去。


    與此同時,梅內瓦爾侯爵巨大的利爪也狠狠地刺過黑極光的身體。在他附加著虛弱魔法的陰險攻擊麵前,就連我的金屬鏈甲都起不到什麽保護作用,身穿單薄布袍的精靈法師就是一個更脆弱的肉靶了。毫無懸念地,他就像一張柔軟的手紙一樣被輕易地刺穿,無助地尖叫了一聲就麵無生氣地癱倒在地。


    矮人牧師長弓射日一向都是我們中最悍不畏死的勇猛鬥士,不過他雖然魯莽,但似乎還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麽笨。原本,他正一邊高喊著:“把這大家夥給我留下來,看我殺他個人仰馬翻!”一邊轉動著他的骨質雙節法杖就猛衝上來,不過在近距離目睹了黑極光如此輕易地被一擊斃命、又看見梅內瓦爾侯爵調轉腦袋一步步衝著他靠攏的時候,他先是微微錯愕一下,而後怪叫著以差不多雙倍於衝鋒的速度向後逃遁,一邊逃一邊還不計工本地衝著自己猛施恢複法術,恨不得把自己補得血氣過盛、七竅流血。


    誰說矮人不是一個行動敏捷的種族,長弓射日逃命時的精妙步法足以讓獵豹汗然俯首。他的兩條小短腿就像兩根彈簧一樣以極高的頻率來回輪轉,讓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踩到自己的胡子。


    一定是因為長弓射日的目標太小,而梅內瓦爾侯爵經過了兩次變身、每次又都被火焰燒灼雙眼,以至於視力大大降低,他居然放棄了追趕矮人牧師,轉過臉又氣勢洶洶地衝著我和克拉多撲了過來。


    他媽的為什麽又來找我?!


    (廣告啊廣告:《大明首輔》,銀月令著,中規中矩的穿越文,感覺比較有文化氣息。


    既然沒有直通傳送門了,那就給個書號吧:170685


    另:感謝各位朋友們提供的粵語、英語和日語翻譯,這是個困難的活,尤其是粵語翻譯,太準確別人未必看得出感覺,太國語話了又沒有效果,中間的程度很難拿捏。目前使用的是千種深晴的香港版,小弦子在這裏特別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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