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進來的時候我還沒怎麽在意，隻是有點心虛，自己進了人家家裏，還窺探人家女兒。
就算我知道自己是鬼，他看不見我，但是我的心理還是做人的心理，一時間沒能扭轉過來。
沒辦法像別的鬼那樣，那麽坦蕩。
所以等他坐過來的時候，我就下床，往旁邊走了兩步，坐到椅子上。
其實反正鬼也沒什麽重量，都是怎麽舒服怎麽來，但我一時半會，這做人的習慣還是改不掉。
我還沒有在椅子上坐穩，那個男人就已經坐到床邊，對小女孩說道：“念念，最近爸爸手氣不好。本來呢，你的學費我是不想動的，但是你不知道，昨天我手氣特別好。”
小女孩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男的好像有點尷尬，轉過頭去沒敢跟小女孩對視：“反正那點錢，你隨隨便便就賺回來了。”
小女孩沒有說話，但是她的手，卻悄悄地伸進了枕頭底下，握住了那把水果刀。
見小女孩一副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加上來回說了那麽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男人也有點不耐煩了。
他站起身來，說：“我已經跟人家說好了，就從明天開始。”
小女孩咬著嘴唇，說：“我可以出去打工賺錢。”
男人瞪了她一眼，說：“打工？打工能有那麽多？！你兩腿一張，一天幾百，不用幾天錢就攢夠了嘛。”
小女孩的眼裏全都是恨意：“你這次又找的什麽爛男人？”
男人瞥了她一眼，說：“都是跟你劉叔一個工地的，你別拿喬啊，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貨色。”
說完，男人摔門而出。
我在旁邊聽的有點懵，但是我大致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可是一時間，我還沒辦法接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畜生的親爹。
都說虎毒不食子，再狠毒的人，也不會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啊。
我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就看見小女孩緩緩地把水果刀從枕頭底下抽了出來，接著慢慢地放到自己手腕上。
那兩隻攀附在小女孩身上的嬰靈，高興地裂開嘴，口水順著下巴，滴落到小女孩身上。
我看見小女孩身上冒出的死氣越來越多，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推了一把小女孩。
她一個恍惚，手裏的刀落到床上，臉卻轉向我的方向。
“誰？！”
如果不是小女孩的眼睛沒有跟我的對上，我幾乎以為她能看見我了。
但是現在的重點不是小女孩，而是小女孩身上的那兩隻蠢蠢欲動的嬰靈。
它們雖然還在小女孩身上，但是它們的目光，卻是轉向了我。看著它們嘴裏的獠牙，我慢慢往後退去。
以前在醫院的時候，我尚且有身體，可對付一個嬰靈，卻還是有點措手不及。有陳筱給我掠陣，還有褚輞幫忙，我才全身而退。
但是現在我沒了身體，又是一個人，對陣兩個嬰靈，我心裏有點怵得慌。
這倆嬰靈衝過來一人一口，也能把我給生吞了啊。
鬼與鬼之間的爭鬥，一個不小心，可是會以魂飛魄散收場的。更何況我還是個新魂，連最基本的法術都不會，隻能幹瞪眼。
一隻嬰靈衝我露出一抹冷笑，然後爬上小女孩的脖子，作勢要對我撲過來。
我隻好警惕地看著它們，腳步不停地後退，幾乎快要退出這個屋子了。
那兩隻嬰靈全都死死地盯著我，我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有什麽異動，他們肯定會直接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女孩左右看了看，伸手環抱住自己。這個動作一下讓嬰靈的注意力轉回到小女孩身上，它們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我。
它們似乎不太舍得離開小女孩身上，衝我齜牙咧嘴了一番之後，就安靜下來了。
但我稍微有些動作，它們卻又重新變得警惕起來。
再說那小女孩，見到沒人回答自己，她逐漸放下警惕，撿起水果刀，卻再也沒有自殺的勇氣，把它重新放到枕頭下麵。
小女孩去洗漱了，我耳邊卻聽見了一道細若蚊哼的聲音：“你好。”
我愣了一下，轉頭往周圍看了一圈，這屋裏到處都是鬼，密密麻麻的，要是小女孩能看見這幅景象，估計早就被嚇死了。
看了一圈，我終於確定了說話的鬼是哪個。
那是個趴在天花板上的女鬼，她身上穿著血淋淋的睡衣，一頭長發披散下來。
“你是哪裏來的？”
我又看了她一眼，她的臉都被頭發給擋住了，我看不見她的臉，隻是聽聲音，像是她說的。
“你是在跟我說話？”
她的頭發晃動了兩下，像是害羞似得，說：“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
我嗯了一聲，說：“你找我有事嗎？”
她的聲音仍舊細細的：“沒事，隻是有些無聊罷了，他們都不與我說話。以前也還有人願意跟我說話的，現在他們也都走了。”
聽見她的話，我奇怪地反問道：“走了，去哪裏了？”
“若不是被鬼差抓去，那就是被道士收了吧，我也不清楚。”
“看來你呆在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
“是呀，這裏還算安全的，有道士上門，也都被丁寶給趕出去了。”她說著，歎了口氣，“雖然大家都知道丁寶在幹什麽，但是最近已經很少見這樣適宜大家的地方了，所以沒人替小可兒出頭。”
我差不多明白丁寶就是那個男的，小可兒應該就是那個小女孩，聽見她的話，我心裏也蠻感慨的：“那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嗎？”
聽見我的話，她不做聲了。
我識趣地不再說這個事：“你叫什麽？”
她這才說道：“我叫周婷婷，你叫什麽啊？你是怎麽死的，還能這樣好看。”
鏡子反正也照不出來我的樣子，不過光看身上，至少是挺幹淨的。
“我叫江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稀裏糊塗的就死了。你呢，你是怎麽死的。”
“被我老公砍死的，他找小三，要跟我離婚，我不同意。”周婷婷歎了口氣，語氣頗為哀怨。
我安慰她道：“別難過，他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周婷婷倏地笑了起來，半晌，她在止住了笑聲，說：“是啊，他現在養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那個賤女人還在給他戴綠帽子呢。”
我聽出來周婷婷這話裏的怨氣頗深，也不好再說下去，就此閉嘴。
但周婷婷許久沒人聊天，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你剛剛是怎麽敢惹那兩隻嬰靈的啊，若不這幾天小可兒氣數有些要盡了，剛剛你早被它們給吃了。”
我歎了口氣說道：“那難不成讓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嗎？”
周婷婷感動地說道：“你真是個好人。”
我搖搖頭，好人這兩個字我實在說不上。不過是有點不忍罷了，她現在年紀這麽小，如果就這麽死了，實在可惜。
雖然知道她活著更加痛苦，但說不定以後會有什麽轉機，要是死了，那可真的是一了百了，什麽轉機都沒有了。
周婷婷也不說話了，屋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等白天時，我就縮到了床底下，這裏白天的時候特別擠，但沒辦法，雖然窗簾挺厚重的，但畢竟是夏天，陽氣充盈，稍不小心，就要疼那麽一下。
小可兒一個白天都躺在床上，丁寶叫她吃飯她也不理。
丁寶也沒管那麽多，隻在差不多五六點的時候，過來說了一句：“等會叔叔們就過來了，你快點去洗澡。”
就算我知道自己是鬼，他看不見我，但是我的心理還是做人的心理，一時間沒能扭轉過來。
沒辦法像別的鬼那樣，那麽坦蕩。
所以等他坐過來的時候，我就下床，往旁邊走了兩步，坐到椅子上。
其實反正鬼也沒什麽重量，都是怎麽舒服怎麽來，但我一時半會，這做人的習慣還是改不掉。
我還沒有在椅子上坐穩，那個男人就已經坐到床邊，對小女孩說道：“念念，最近爸爸手氣不好。本來呢，你的學費我是不想動的，但是你不知道，昨天我手氣特別好。”
小女孩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男的好像有點尷尬，轉過頭去沒敢跟小女孩對視：“反正那點錢，你隨隨便便就賺回來了。”
小女孩沒有說話，但是她的手，卻悄悄地伸進了枕頭底下，握住了那把水果刀。
見小女孩一副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加上來回說了那麽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男人也有點不耐煩了。
他站起身來，說：“我已經跟人家說好了，就從明天開始。”
小女孩咬著嘴唇，說：“我可以出去打工賺錢。”
男人瞪了她一眼，說：“打工？打工能有那麽多？！你兩腿一張，一天幾百，不用幾天錢就攢夠了嘛。”
小女孩的眼裏全都是恨意：“你這次又找的什麽爛男人？”
男人瞥了她一眼，說：“都是跟你劉叔一個工地的，你別拿喬啊，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貨色。”
說完，男人摔門而出。
我在旁邊聽的有點懵，但是我大致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可是一時間，我還沒辦法接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畜生的親爹。
都說虎毒不食子，再狠毒的人，也不會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啊。
我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就看見小女孩緩緩地把水果刀從枕頭底下抽了出來，接著慢慢地放到自己手腕上。
那兩隻攀附在小女孩身上的嬰靈，高興地裂開嘴，口水順著下巴，滴落到小女孩身上。
我看見小女孩身上冒出的死氣越來越多，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推了一把小女孩。
她一個恍惚，手裏的刀落到床上，臉卻轉向我的方向。
“誰？！”
如果不是小女孩的眼睛沒有跟我的對上，我幾乎以為她能看見我了。
但是現在的重點不是小女孩，而是小女孩身上的那兩隻蠢蠢欲動的嬰靈。
它們雖然還在小女孩身上，但是它們的目光，卻是轉向了我。看著它們嘴裏的獠牙，我慢慢往後退去。
以前在醫院的時候，我尚且有身體，可對付一個嬰靈，卻還是有點措手不及。有陳筱給我掠陣，還有褚輞幫忙，我才全身而退。
但是現在我沒了身體，又是一個人，對陣兩個嬰靈，我心裏有點怵得慌。
這倆嬰靈衝過來一人一口，也能把我給生吞了啊。
鬼與鬼之間的爭鬥，一個不小心，可是會以魂飛魄散收場的。更何況我還是個新魂，連最基本的法術都不會，隻能幹瞪眼。
一隻嬰靈衝我露出一抹冷笑，然後爬上小女孩的脖子，作勢要對我撲過來。
我隻好警惕地看著它們，腳步不停地後退，幾乎快要退出這個屋子了。
那兩隻嬰靈全都死死地盯著我，我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有什麽異動，他們肯定會直接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女孩左右看了看，伸手環抱住自己。這個動作一下讓嬰靈的注意力轉回到小女孩身上，它們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我。
它們似乎不太舍得離開小女孩身上，衝我齜牙咧嘴了一番之後，就安靜下來了。
但我稍微有些動作，它們卻又重新變得警惕起來。
再說那小女孩，見到沒人回答自己，她逐漸放下警惕，撿起水果刀，卻再也沒有自殺的勇氣，把它重新放到枕頭下麵。
小女孩去洗漱了，我耳邊卻聽見了一道細若蚊哼的聲音：“你好。”
我愣了一下，轉頭往周圍看了一圈，這屋裏到處都是鬼，密密麻麻的，要是小女孩能看見這幅景象，估計早就被嚇死了。
看了一圈，我終於確定了說話的鬼是哪個。
那是個趴在天花板上的女鬼，她身上穿著血淋淋的睡衣，一頭長發披散下來。
“你是哪裏來的？”
我又看了她一眼，她的臉都被頭發給擋住了，我看不見她的臉，隻是聽聲音，像是她說的。
“你是在跟我說話？”
她的頭發晃動了兩下，像是害羞似得，說：“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
我嗯了一聲，說：“你找我有事嗎？”
她的聲音仍舊細細的：“沒事，隻是有些無聊罷了，他們都不與我說話。以前也還有人願意跟我說話的，現在他們也都走了。”
聽見她的話，我奇怪地反問道：“走了，去哪裏了？”
“若不是被鬼差抓去，那就是被道士收了吧，我也不清楚。”
“看來你呆在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
“是呀，這裏還算安全的，有道士上門，也都被丁寶給趕出去了。”她說著，歎了口氣，“雖然大家都知道丁寶在幹什麽，但是最近已經很少見這樣適宜大家的地方了，所以沒人替小可兒出頭。”
我差不多明白丁寶就是那個男的，小可兒應該就是那個小女孩，聽見她的話，我心裏也蠻感慨的：“那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嗎？”
聽見我的話，她不做聲了。
我識趣地不再說這個事：“你叫什麽？”
她這才說道：“我叫周婷婷，你叫什麽啊？你是怎麽死的，還能這樣好看。”
鏡子反正也照不出來我的樣子，不過光看身上，至少是挺幹淨的。
“我叫江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稀裏糊塗的就死了。你呢，你是怎麽死的。”
“被我老公砍死的，他找小三，要跟我離婚，我不同意。”周婷婷歎了口氣，語氣頗為哀怨。
我安慰她道：“別難過，他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周婷婷倏地笑了起來，半晌，她在止住了笑聲，說：“是啊，他現在養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那個賤女人還在給他戴綠帽子呢。”
我聽出來周婷婷這話裏的怨氣頗深，也不好再說下去，就此閉嘴。
但周婷婷許久沒人聊天，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你剛剛是怎麽敢惹那兩隻嬰靈的啊，若不這幾天小可兒氣數有些要盡了，剛剛你早被它們給吃了。”
我歎了口氣說道：“那難不成讓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嗎？”
周婷婷感動地說道：“你真是個好人。”
我搖搖頭，好人這兩個字我實在說不上。不過是有點不忍罷了，她現在年紀這麽小，如果就這麽死了，實在可惜。
雖然知道她活著更加痛苦，但說不定以後會有什麽轉機，要是死了，那可真的是一了百了，什麽轉機都沒有了。
周婷婷也不說話了，屋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等白天時，我就縮到了床底下，這裏白天的時候特別擠，但沒辦法，雖然窗簾挺厚重的，但畢竟是夏天，陽氣充盈，稍不小心，就要疼那麽一下。
小可兒一個白天都躺在床上，丁寶叫她吃飯她也不理。
丁寶也沒管那麽多，隻在差不多五六點的時候，過來說了一句：“等會叔叔們就過來了，你快點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