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通電話,從始至終,不管是真的劉小寶還是假的劉小寶,都沒有把話給老阿挑明了說,但對真假劉小寶想要表達的意思阿爾沙文卻是明白得很。


    他知道,不論接下來如何開展,隻要選擇和劉小寶再次合作,他都必將離如今的俄聯邦漸行漸遠。


    原因很簡單,劉小寶與俄聯邦,根本就代表了相對立的兩個方向。


    這是一場豪賭,那我選擇賭這一場,到底是會毀了俄聯邦還是會為無數的俄羅斯人贏得新生?


    毀滅還是生存是一個永恒的謎題,無人能夠勘破。


    阿爾沙文隻是非常清楚的知道一點,如果就此下去,他會連毀滅的力量都不再擁有。


    若真到了這種境地,或許原本他是絕對忠於國家的,但恐怕也會被無法抗拒力量塑造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叛徒。


    這種結局可以讓一個人悲哀到絕望,既然是這樣,為什麽不搏一把,也許就單車變跑車了?


    於是無數俄聯邦人發自內心尊崇的電競沙皇做出了選擇,他要和劉小寶這個如狼似虎的朋友再合作一把,拚上所有!


    就好像曾經的溫尚一樣,做決定的時候老阿隻覺得舍我其誰,但是在做出選擇後的好幾個小時內,他的思維都是混沌的,整個人的狀態更是虛弱到了極點。


    這種狀態並不能稱之為沮喪,而是一種對未來的極度迷惘。


    直到肚子開始叫嚷著發出要吃飯的訊號,他的思緒才又開始恢複了清明。


    “我是一個團隊的領頭人,我必須得為我的每一個隊員負責…”


    阿爾沙文自言自語,開弓沒有回頭箭,所以他很快就想到的是,必須得在開弓之前,把所有的後顧之憂給解決掉才行。


    如此想過,阿爾沙文把所有的隊員都召集到了一間密室當中。


    密室裏沒有圓桌,他們的人數也遠不及威名顯赫至今的圓桌騎士那麽多,但一種屬於中世紀騎士那種天真而又浪漫純潔的勇敢卻在開口之前,驟然降臨到了阿爾沙文的身上。


    他突然覺得自己看到了更大的天空,所以自然而然的,好像也就擁有了更多的力量。


    “我們置身其中的千島星係現如今的情況非常複雜。”


    開頭一句不顯波瀾,不過下一句就已是石破天驚。


    “但我卻認為還遠不如我們俄聯邦國內的情況糟糕。”


    人類往往越是身居高位,才越能體味敬畏之心,包括粗糙的俄羅斯人也是一樣,越是高位者,越是會忌諱談論到一些話題,不然很有可能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阿爾沙文在這方麵一直做得不錯,幾乎從來不會說什麽會讓政敵知道了就能抓住他馬腳的話,所以當他毫不忌諱的現在,他的四個隊友幾乎是秒懂了這次密室會議的不同尋常。


    “我不想給國內那些官僚老爺們繼續賣命了。”


    第三句話後,是長久的沉默,而打破沉默的是內心早就喜不自禁的伊利亞。


    “隊長你可以說得再明白一點嗎?”


    伊利亞這時候還不知道劉小寶對阿爾沙文使了最新套路,甚至他也對阿爾沙文突然把他們召集起來說這個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他更清楚的是,阿爾沙文絕對不是在給他們開玩笑。


    那這麽說,壓在我心頭上最大的一塊石頭就要被搬開了?


    這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不過在諸事不明的情況下伊利亞明白自己還得繼續掩飾下去才行,黎明並不遙遠了,可畢竟還沒有破曉。


    “我不是怕死也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我隻是真的想給俄聯邦做些什麽。”


    阿爾沙文沒有直接回答伊利亞的問題,而是開始側麵印證式的敘述式解讀。


    “可以暴怒,也可以謀殺,用不著永不背叛,也可以殘忍的強加給請求寬恕者死亡,對待女士也不必給予幫助,甚至如果有必要脅迫一下女士也沒什麽毛病,至於因為愛或是言辭之利卷入爭吵而戰鬥也沒什麽不行的…”


    阿爾沙文用語言把騎士條例全都反著說了一遍,而後終於是說出了他真正想說的內容。


    “可是不能不給人活路啊,國內現在有多少人活不下去了啊,這些你們都是知道的吧?”


    阿爾沙文紅了眼眶。


    是的,活不下去了。


    在科技發達如斯的現代社會,在沒有被戰火所波及的情況下,居然還會有百姓活不下去的情況發生?而且還不是個別現象?


    這不是開玩笑,因為阿爾沙文剛剛說完,包括伊利亞在內的另外四人全都點了點頭。


    他們都不是普通百姓,但他們都知道俄聯邦國內的情況。


    國家能夠提供給普通百姓的各種社會保障,甚至還不到三百年前所能提供的一半那麽多,而大高加索星係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宜居星的居住環境,卻要比地球上緊鄰北極圈的俄聯邦領土更要惡劣得多,此消彼長,能活得下去才是怪了。


    “我從小信奉騎士精神,但自從經曆了三年前地下城裏發生過的那麽多事後,我就開始對騎士精神越來越不感冒了,我開始明白,騎士精神在我遇到的現實麵前一文不值,於是我開始理解我的國家對人民並不騎士也並不紳士的種種舉動…但即便是這樣,不給人活路,我真的還是無法接受。”


    “隊長,你別說了,我也早就不爽那些官僚們了,你直接告訴我們你想怎麽辦,需要我們怎麽做吧,就好像打電競那樣,你是我們的指揮,你指誰我們就打誰!”


    布特爾斯基本來就是阿爾沙文的鐵杆小弟,再加上他本就是沙皇戰隊當中出身最為貧寒的那一個,對俄聯邦國內的民間疾苦體會得尤為深刻,所以還沒等阿爾沙文把話說完,他就已經表明了要和阿爾沙文一起幹到底的態度。


    伊利亞見有人當了出頭鳥,也馬上符合,給出的理由倒不是不爽官僚,而是不爽官僚製定的製度。


    莎娃和伊利亞長期被迫分居的事實在座之人都是清楚的,於是在他和布特爾斯基之後,帕夫柳琴科和雅辛也是感同身受的附和起來,不過在這之後阿爾沙文隻是模糊的說了一些他自己的想法,並沒有提起劉小寶以及他和劉小寶達成的交易。


    是的,老阿至今猶不看好劉小寶能在海浪一般的刺殺之中從地球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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