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促地深呼吸了一下,顧西宸才剛洗完澡,衣服都還沒穿上,隻在腰間圍了一條薄薄的浴巾,卻因為手中的動作,頸間冒出了一層虛汗。(.無彈窗廣告)


    他蹙起眉,強忍著心上湧出的不適,移開視線,小心掀起秦雙雙的衣服。


    可沒有了視線的指引,他的手指失去了方向感,幾次碰觸到她小腹細膩的皮膚,不適感反而加重,就連給她脫衣服的動作都很難完成,更別提清理了。


    “不行了。”


    他煩躁地站起身來,看著癱靠在牆壁邊上的她,一臉無措又無辜。


    “秦雙雙?你醒一醒,秦雙雙!秦又又!”


    他抱著殘存的希望,又試圖叫了幾聲,看她會不會奇跡般自己站起來走回房裏。


    但事實證明,她在完成撒酒瘋的使命後已經完全倒下了。


    她神誌不清地坐在滿是水的地磚上,在睡夢中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那聲噴嚏把他的記憶帶回到了哥本哈根那晚,這熟悉的畫麵感……顧西宸仿佛能想象到她如果生病了會怎樣胡鬧,想到這裏,他硬生生打了個冷戰。


    還是未雨綢繆吧。


    這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他重新蹲下身子,一邊和焦慮症鬥爭,一邊抱起她的身子,褪下了她的上衣。


    把染上髒汙的t恤脫掉後,可怕的視覺感減少了一些,他這才抱起她,放進了浴缸裏。在潔癖和焦慮症之間掙紮許久後,他終於把手放在了她腰間……


    印著大嘴猴圖案的鬆垮垮的粉紅色家居褲被輕鬆褪下,顧西宸臉色一下變得黯黑,莫名冷哼,什麽女人的褲子這麽好脫。


    ――雖然他也沒脫過別人的。


    在浴缸裏放滿了溫水,打起濃密的泡泡,把秦雙雙整個人泡在水裏消毒一般洗得幹幹淨淨後,顧西宸把她撈起來擦幹了身子。


    整個過程,他僵著臉,像在進行一項高難度作業。


    好不容易把洗得白白淨淨的她扛出浴室,顧西宸又犯愁了。


    她房間在換床單前是不能睡了,不能糟蹋他這麽辛苦的勞動成果,多餘的客房還沒整理,也不能把她扔去和墨子騏睡。


    正思考著,沉靜了好一會兒的秦雙雙竟然又開始“詐屍”!


    被顧西宸攔腰扛在肩上的她,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顧西宸隻好把她放下,踩到地板,她腳步不穩地晃了一下,眼神空洞地看著他,靜默了幾秒,忽然沒有預兆地大哭起來。


    一邊哭還一邊捶打顧西宸。


    “黎向陽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混蛋,我們都在一起三年了,你說分手就分手,還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我為了我們的未來,大學做兩份兼職,畢業了也每天努力工作掙錢,我幫你付了多少次房租水電,我自己都舍不得買貴的衣服,卻給你買了多少,你呢,你做了什麽,我討厭你,恨你!……程小星總說你不是好人,你以為我傻麽,嗬嗬,黎向陽,我也知道你沒有看起來的好,但至少在一起的時候,我一次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啊……”


    她抽抽噎噎地說著,哭得傷心。


    顧西宸看在眼裏,卻一陣火氣直往上冒。


    自打他認識她以來,她從來都是張牙舞爪,脾氣倔的要死,哪次服過軟了。怎麽在那個渣男麵前就這麽窩窩囊囊的,難不成他堂堂顧西宸還沒有那個隻會欺負女人的渣男有威嚴?


    他煩躁地握住她不斷捶打的拳頭,“秦雙雙,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誰!”


    滿麵淚光中,秦雙雙像終於聽懂了他的話般,眨著眼睛看了他幾眼,然後停住了掙紮的拳頭,一猛子紮在他懷裏,像八爪魚一樣牢牢掛在了他身上。


    更加傷心地大哭起來。


    “爸……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嗚嗚……”


    顧西宸再一次感覺到了晴天霹靂。


    秦雙雙隻罩著睡袍的身子緊密地貼在隻圍了浴巾的他身上,個子嬌小的她站直了隻到他胸前,正好把頭埋進他懷裏。


    她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腰,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她升高的體溫,和她哭泣時顫抖的身子。


    他應該把她推開,可她在他懷裏哭得太傷心,看著那樣的她,他竟然沒了力氣。強忍著不適,他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哭,無力地聽著她絮叨。


    “爸,你說我又不是悲情女主角,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被交往三年的男友劈腿也就算了,您偏偏又生病了,為了您的醫藥費,我還想不開把自己賣給了一個冰山臉,有錢有什麽用啊,每天隻會臭臉,還挑剔,說話也刻薄,而且他還是gay,再好的身材那都是給他男朋友看的,爸,我感覺不會再幸福了……”


    一口一個爸,叫得顧西宸臉色越來越難看。


    聽到“男朋友”的字眼時,他更是麵無表情地把她從身上拉開了。


    是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理這個醉鬼!


    顧西宸生氣地拽住她的手,要把她弄回房間裏去鎖住,沒想到她一離開他的身體,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起來了。


    “住口,不準哭。”


    她聽不進任何話,隻是大哭著。


    鬧了一晚上,顧西宸實在累得吃不消了,他連續通宵幾天工作的時候都沒這麽大傷元氣過,他投降了。


    心裏堅守的原則退了一萬步,把她連抱帶拉地移動到了自己床邊,艱難地讓她躺在了被窩裏。


    隻是他一鬆開手,她又開始啜泣起來。


    顧西宸頭痛地坐在床邊,感覺畢生精力都花在了今晚。


    他到底是平時做了多少孽,老天才會讓他照顧兩個醉鬼,不但做了搬運工,還做了搓澡工,如今還要哄人入睡?果然現在吃的苦,都是平時刻薄落下的罪啊。


    他認命地貢獻出了一隻手給她抱住,想著隻要她一會兒睡著,他就可以去書房休息。


    “秦雙雙,能抱著我的手睡覺,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你要好好珍惜,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他對著什麽話也聽不見的秦雙雙冷哼一聲,閉上眼假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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