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


    二樓秦雙雙房間的燈是亮的。


    剛剛在酒店,她對他說的話,還在他腦海裏回蕩著。


    看著她房間透出來的亮光,顧西宸揉了揉發疼的眉心,穩下心神,抬起腳步走上樓。


    今天發生了太多在他掌控之外的事,光是麵對和他母親的重逢,就已經光掉了他太多精力,他太累了,有什麽事,就都明天再解決吧。


    他這樣想著,上了樓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卻在經過秦雙雙的房間時,看見她在收拾行李。


    才剛放進衣帽間不久的行李箱,此刻又被放在了木質地板上敞開著,從衣櫃裏取下的衣服淩亂地塞在裏麵。


    “你在做什麽。”


    把虛掩的房門狠狠推開,顧西宸對著來回忙碌的秦雙雙不悅地問道。


    “看不見嗎,在收拾行李。”


    秦雙雙把桌上的化妝品都塞進化妝包裏,利落地扔進行李箱,一邊冷淡地回應。


    “所以我問你,你為什麽要收拾行李!”


    怒氣逐漸上湧。


    顧西宸站在門口,狠厲地瞪著她,混亂的情緒已經讓他快要爆炸了!


    秦雙雙停下了動作,冷靜地回望他,比起他此刻的慌亂和憤怒,她眼裏隻有平靜。


    “我剛剛已經和你說過,要麽理清我們之間的關係,要麽我走。不然再這樣下去,我們隻會越來越糾纏不清。如果你隻是需要我的存在來為你掩蓋其他的事,那我們就好好履行契約,不要再要求我管好自己的同時,你又不斷地靠近我,迷惑我,讓我陷進對你的感情裏……你不做出選擇,那我就隻好走了,哪怕是要還債也好,我也不願意這樣不明不白地繼續和你呆在一起了。”


    如果他還有一點良心,念在也共度過一段日子的份上,總不至於太趕盡殺絕吧。


    她下了決心,拉上行李箱。


    果決地看著顧西宸,當著他的麵就要走的樣子。


    一直隱忍的顧西宸此刻腦子裏一片發蒙。


    眼看這個房間又要恢複成空落落的模樣,他心裏好像忽然缺了一角。


    站在門邊,他暗下眼眸凝視著秦雙雙,可她絲毫沒發現他的掙紮。


    她走到門邊,對著堵住了去路的他,輕聲道:“我要走了。”


    他像沒聽見一般。


    怔怔地站著,擋住了門。


    “顧西宸……”


    “別走。”


    他僵著身子,突然拉住她的手,脫口而出。


    低下頭的樣子是從未有過的疲憊。


    “這麽晚了,你要走去哪裏?”


    明明是問話,可他說出來,竟然像在歎息。


    從他喉間發出的聲音,有些異常的沙啞。


    秦雙雙疑惑地抬眼看他,才留意到,他看起來特別的憔悴,眼角的血絲明顯得有些可怕。


    她心髒微微揪起,可自尊心讓她強製自己忽略了他的反常。


    她輕輕掙開了他的手,“我去程小星家。”


    說著已經推開他的身體,拉著行李箱,準備從他讓開的位置裏擠出門去。


    “不要走。”


    顧西宸再次抓住了她的手。


    發出的聲音裏有控製不住的慌亂。


    甚至……像在乞求……


    就當是他輸了也不行嗎。


    “不要走……”


    秦雙雙驀地愣住了。


    是她聽錯了嗎,為什麽她竟然覺得,他的聲音裏透露著一絲卑微?


    他可是無所不能的顧西宸,怎麽可能……


    “秦雙雙,你不要走。”


    他麵容蒼白,低沉的嗓音縈繞在耳邊,有不易察覺的顫抖。


    秦雙雙忍不住心軟了。


    “你給我一個不走的理由。”


    顧西宸似乎鬆了口氣,抓著她的手也沒這麽用力了,肩膀微微放鬆下來。


    “你說的對,我們之間……需要重新明確關係。我也承認,這段時間,我對你……有了一些複雜的感情,超越了我們之間不應該跨過的那條線,打破了我的原則。但我不知道,也不確定,這代表什麽。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清楚。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就呆在這裏別走,直到我想清楚為止?”


    他說得懇切,秦雙雙猶豫了。


    她也好奇,當他想清楚之後,會給她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可是,在他思考的這段時間裏,她還要經受多少折磨?


    “我……”


    思慮了好一會兒,秦雙雙低垂著頭,開口才說了一個字。


    顧西宸就忽然整個人往前傾倒,結結實實地把她圈在了懷裏。


    猝不及防的重量讓她倒退了兩步,險些撞在門框上。


    “顧西宸!你幹嘛!”


    秦雙雙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努力推開他的身子,正要發火,忽地發現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他的身體很沉。


    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


    下巴擱在她頭頂。


    一隻手抱在她腰間,另一隻手則無力地垂在一邊。


    感覺就像在勉強支撐著什麽,呈現出很別扭的感覺。


    秦雙雙才猛然驚覺。


    他這不是抱著她……他這是整個人倒在了她身上!


    “顧西宸?!你怎麽了?顧西宸!!”


    她輕拍著他的手臂,一邊叫喚著,卻聽不見他有任何回應。


    壓在身上的重量也越來越沉。


    想起第一次看見他焦慮症發作的時候,他喘不過氣來幾乎暈厥的樣子。


    秦雙雙慌得猛然縮回了手,不敢觸碰他的身體。可是又要把他扶到床上躺下,才能好好查看他的狀態。


    她著急得小手不知道往哪擺才好,一伸一收的,不知所措。


    倚著她的重量越來越重,好像快要完全倒下了。


    秦雙雙實在沒辦法了,咬著牙,轉過身順勢把他的手抬起,放在了她肩膀上搭著,小手抱住他的腰,艱難地向床邊移動過去。


    “顧西宸,你不要嚇我……”


    把他放在床上,秦雙雙自己也跟著受不住重力倒在了他身邊。


    焦急地轉身查看他的狀態。


    一眼就映入他蒼白的病容。


    他雙眼緊閉著,額際不斷冒出冷汗,薄唇抿成一條線,似是很痛苦的樣子。


    “顧西宸,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秦雙雙搖了搖他的手臂,他依舊毫無反應,甚至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她害怕得手足無措,對著門口朝樓下大喊起來。


    “張姨!張姨――”


    “快點打電話叫醫生過來!顧西宸……顧西宸他病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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