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潔趕到醫院的時候,溫天城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蔡雪莉和溫珊焦急地等在門外。


    “爸爸怎麽樣了?”溫潔抓著蔡雪莉的手問道。


    “你爸從年前開始,病情就開始惡化,他隻硬撐著不說,不想讓你和珊兒擔心。今天突然就暈倒了,我叫了救護車,具體情況還得等醫生出來再說。”蔡雪莉一臉憔悴,眼淚都快哭幹了,溫天城才五十幾歲,他要是這麽走了,自己可怎麽辦啊。


    溫天城在手術室裏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被推到普通病房。醫生說,溫天城的病情已經惡化,排尿功能已經完全喪失,說話也含糊不清,現在即使找到合適的腎源也活不長了。溫潔曾想過要給溫天城找合適的腎源,子女的配型成功概率很大,溫天城執意不肯,怕連累了溫潔和溫珊。


    溫天城住在醫院,每天瓶瓶罐罐的插滿了全身,人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隻有溫潔和溫珊來看他的時候才會勉強說幾句話。在醫院住了五天,溫天城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反而是意識越來越薄弱,他執意要出院。


    “你這個樣子怎麽出院,天城,你還是聽醫生的話吧!”蔡雪莉在一旁抹著眼淚勸道。


    溫天城用盡力氣拔掉身上的針管,掙紮著要下床,溫潔忙去扶起他,“爸,你就留在醫院吧。”


    溫天城停止了動作,嘴裏說不出話,眼裏起著淚水盯著溫潔。


    溫潔理解他,他是不想死在冰冷的醫院裏,溫潔幫他辦理了出院手續,給他換上一套工作時候常穿的西服,把頭發理整齊,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多了。溫天城顯得很開心,坐在輪椅上一直在向溫潔比劃。


    “爸,我們就快到家了。”溫潔鼻子一酸,握住溫天城毫無水分的手,被病魔折磨了這麽多年,爸爸真的很堅強。


    溫天城的眼睛一亮,感動地點了點頭,還要溫潔扶著他走了一小段路。


    ——


    十五天後,溫天城過世了,早上溫潔端著早點進來,發現溫天城正安詳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手裏的碗“啪”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溫潔伏在溫天城身上大哭。


    這些年,溫潔才明白,托起一個家的重擔多麽不容易,在這個肉弱強食的世界,溫天城,他給了溫潔他認為最好的東西,讓她衣食無憂。人走了,溫潔才懂得,父愛如山,正因為擁有,以前才這麽不珍惜。


    溫潔請了一個月的假,料理溫天城的後事,自溫天城過世後,蔡雪莉也臥病不起,憔悴不堪,溫潔討厭過蔡雪莉二十幾年,到現在溫潔才明白,蔡雪莉是深愛著溫天城的,嫁給他隻因為愛他。


    溫潔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在愛情麵前都會用盡辦法。


    “是小球的媽媽嗎?”電話那邊的聲音很著急。


    “是的,怎麽了?”溫潔正在收拾溫天城的遺物。


    “我是小球的老師,他發高燒了,將近四十度,現在已經在送往醫院的路上,你快趕過來的。”


    溫潔匆匆出門,這些天大家都太忙了,對小球實在是疏於照顧。


    溫潔趕到病房時,小球正在打點滴,燒得滿臉通紅,小球睜開眼睛叫了一聲媽咪。


    “小球,現在覺得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很不舒服?”溫潔自責不已,連兒子都照顧不好,現在小氣成了溫潔唯一的寄托的依靠。


    “真是女人,動不動就哭,不就是發一次高燒,沒聽說過高燒好了之後抵抗力加強嗎?”小球伸出小手幫溫潔擦幹了眼淚。


    “就你懂!”溫潔破涕為笑,“餓不餓?媽咪幫你去買點吃的。”


    “一杯清水粥就好!”


    溫潔幫小球蓋好被子,“這就去買,稍等片刻!”


    經曆了這麽多事,是小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單親家庭的原因,小球雖然頑皮,但也非常懂事,會懂得安慰人,小小的人兒有著大大的男子氣概。


    ——


    護士美女幫小球拔掉針管,“你長得真可愛,沒有家人陪著嗎?”


    “媽咪幫我去買粥了。”小球說道。


    “現在這個時間點醫院的小賣部和食堂早就關門了,要買到粥要過兩條街,需要一定的時間呢,這段時間你不要亂走哦,要等媽媽來哦。”護士一邊收拾著一邊溫柔地交代。


    小球點點頭。護士小姐走後,房間裏麵就剩下小球一個人了,等了一會兒媽咪還沒有來,小球閑不住,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麵走。


    小球記住了病房的門牌號,放心地出去看看,醫院的人很多,小球小小的身軀在人群中穿梭著,醫院的藥水味夾雜著汗水味,讓小球覺得很不舒服,小球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歇會兒。


    “咦,那不是上次笉笉阿姨婚禮上見過的那個叔叔?”小球看到醫院前麵停車處站著的俞承浩。小球摸了摸頭上卷曲蓬鬆的頭發,飛快地跑出去,拍了拍正靠在車上發呆的俞承浩。“叔叔,我們上次見過。”


    俞承浩看到小球站在眼前,又驚又喜,上次約好了要把車送給他,沒想到他一去不回了,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他,“你是小球對不對。”俞承浩打量了小球一番,長高了一點,不過臉色很不好。“你在醫院做什麽呢?”


    “哦,沒事,發高燒而已。”小球輕描淡寫。


    俞承浩摸了摸小球的額頭,還有點餘燒,“發高燒還出來,逞什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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