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騷動過後,12樓的秩序在下午恢複了正常。


    李熾吃到了美味的午飯,對許微秋非暴力小不合作的態度也很大度的不予計較了。他的目光掃到了一直放在案頭的那個密封檔案袋,表情漸漸的凝重。


    那是海因裏希?w?施倫貝格的全部材料,這個曾經是安全部監控中心特種行動組組長的男人,如今因為上次的記憶複製事件而被軍部停職在家。


    安全委員會下達的任務摘要中,並沒有提到這個秘密解石基地會牽扯到蟲人。可是依照自己在現場看到的情況,這些蟲子們根本就是毫不顧忌暴露的長期占領了帝國的領土。這麽長時間都沒被軍部發現,要說這裏麵沒什麽貓膩他死都不會相信。


    沒記錯的話......那個區域之前好像就是帝國科學院申請新一代聚能炮的靶場。新一代聚能炮的研究已經有幾十年,終於在三年前有了成果,進入了實際測試。怎麽這麽巧,蟲子別的地方不去,專門跑到靶場呢?


    想到自己上交的行動報告李熾無來由的一陣氣悶。有了基因匹配製度,科學院在帝國的地位超然,即使是軍部也要讓他們三分。這次的時間,說起來固然是安全部工作有了疏漏,可是出事的畢竟是科學院的地盤。沒有議會的許可,安全部有多大的膽子敢去觸人家的黴頭?


    以前是不知道。可是真踏上了那顆小行星,他馬上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以自己發現的那塊a晶的品級來論,一發聚能炮轟過去,可能會造成星球級的爆炸能量。科學院明知道這一點,卻偏偏把靶場建立在有著高能晶石的地方,這本來就說不通啊。


    那些蟲子到底是誰放進來的?解出的石頭到底都去了哪裏?還有誰在這裏麵動了手腳?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個未知的謎團。


    大難不死的許微秋.....


    李熾的手指在許微秋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對號。


    這個女人雖然很可疑,可是似乎和整件事的關係不大。以她那樣單純幼稚的思維模式,大概出現在那裏也就是一個巧合。可是她是一顆隨機出現的棋子,卻給博弈的雙方都帶來了變數。


    現在人已經被看在自己身邊了,暫時穩住她,觀察一下再下結論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檔案文件上紅發青年那燦爛的笑臉上。


    記憶被強行複製導致缺損。


    複製記憶這項技術不但能夠將被複製者腦內現存的片段都刻錄下來,而且還可能給被複製者的大腦造成永久的傷害。除了在帝國建立之初,科學院的全盛時代之外,很早之前就被帝國議會列為不可研發的禁術。


    三十幾年前,一個支持無限製實驗的科學家聲稱已經完全掌握了這門技術,隨即就被帝國議會科學倫理委員會下令逮捕。在押送回首都星的路上,隊伍遭到了伏擊,這名科學家連同另外幾個無限製實驗的支持者被救走,從此不知所蹤。


    出事的地點就在賽涅雷,許微秋的母星。


    海因裏希是施倫貝格家族的次子,和長子萊昂相差5歲。(.)自他加入安全部以來,表現一直很出色。多次因為軍功而升任擔任特別行動組組長。


    施倫貝格家族是老牌世家,早在帝國建立之初,就因為支持第一任皇帝登基而成為世家中的翹楚。作為“進化派”,曆任施倫貝格都主張盡可能的達到基因進化的巔峰。他們對無限製實驗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和科學院走的也非常近。這次自家的次子遭受這樣的重創,老施倫貝格一改往日溫吞的態度,在元老院言辭激烈的要求緝拿真凶,說到傷心之處,竟然還老淚縱橫,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還有那個死掉的蟲人......


    埃利亞克.w.魯曼斯塔克。


    這確實是他的真名。


    三十多年前,蟲人忽然進攻首都星北部的阿克要塞,帝國沒有絲毫準備,隻得命令軍部倉促應戰。阿克要塞處於黑洞和星際亂流的邊緣,易守難攻,是首都星的屏障。那次戰役,蟲人精銳盡出,一度打的帝國艦隊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阿克一旦失手,帝國北部的通道就會暴露無疑。還是李熾的父親,當年剛剛新婚的李紹展準將臨危受命,拚死堅守,這才以帝國的慘勝告終。


    和那次舉國震動的慘烈戰爭比起來,幾個科學家的失蹤就如同一顆投入水中的石子,沒引發什麽波瀾就銷聲匿跡了。


    埃利亞克.w.魯曼斯塔克,阿克要塞最後一戰中失蹤的安全部少校,特別行動組曾經的組長,被列在陣亡碑上的男人,原來他沒有死。


    他是被改造成了蟲子,還是他原本就是蟲子?


    三十年。原本不相幹的兩條平行線,在三十多年後慢慢有了交集,仿佛是有根無形的絲線,將這些人,這些舊事都串聯在了一起。


    李熾盯著光屏上的一個個人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海夜花園


    老人依舊在花房修剪盆栽。他的神情是那麽的專注,仿佛天地中隻剩下這一件事值得他去關注。


    他的身後依舊站著挺拔筆直的萊昂。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緩緩的抬起頭,他漠然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長孫,歎了口氣道。


    “想必你已經有了安排。那就說說吧。”


    “海因的記憶出現了缺失。”


    萊昂的聲音微微有些波動,似乎失去了一貫的陳文和冷峻。


    在海因的問題上,他永遠不能坦然。


    “您明明知道......”


    他忽然頓住了話語,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花房深處。


    那裏依舊是一片寂靜,隻有花葉微微擺動發出的響聲。


    “報告上說他沒什麽異常,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他的身體。安全部現在已經停止了他的一切職務,雖然審查尚未結束,但即使證明他沒什麽問題,以後複職的可能性也不大了。與其被隨便打發到一個部門養起來,不如讓他回學校重新學習一下,換個出路。”


    “當初報考安全部,是他自己做的決定。你現在這麽安排,有沒有問過他自己的意見,你覺得他會同意嗎?”


    老人轉過身,原本有些佝僂的身軀慢慢的挺直。他昂起頭,凝視著萊昂,即使兩人身高差距不小,可是在氣勢上竟鬥了個旗鼓相當。


    “這件事我會親自和他談一談的。他已經成年很久了,不能再這麽任性下去。畢竟,我們家已經不能再失去海因一次了。”


    萊昂麵容平靜,用淡淡的語氣說著一定令老人勃然變色的話。


    “你......”


    許多年過去,每當他們說道這個話題,就是一場不歡而散的開始。


    老施倫貝格正要開口訓斥他,花房深處忽然傳來的一個怯怯的聲音。他頓時收斂了怒色,瞬間換上了一副和藹的表情。


    “爺爺~”


    說話的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


    他有一頭和萊昂一模一樣的銀發,整齊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個臉蛋。一雙大大的金□□眼微微眯著,似乎是剛剛睡醒。他膚色白嫩,鼻梁挺直,赤著腳走在花房的地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見到萊昂他很高興,光裸的腳丫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跑過來,可是又有些畏懼他的威嚴,最後隻得乖巧的打了一聲招呼。


    “大哥。”


    萊昂英挺的眉宇間毫不掩飾的露出一絲厭惡,仿佛他就是一團垃圾。他看也不看那個少年,隻是朝老施倫貝格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了花房。


    又是這樣~!


    貓眼少年的眼角有些泛紅,他的表情由驚喜變為委屈。扁了扁嘴,看向老施倫貝格的目光中帶著疑惑。


    “爺爺,大哥為什麽不喜歡我?他對二哥那麽好,可總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自他記事開始,就很少見到這位爺爺口裏的驕傲。每年隻有到家族聚會的時候,他才能看到大哥的真人。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萊昂的時候,就覺得非常親切,相似的容貌,凜然的氣勢,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理想中的形象。


    可是大哥卻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甚至不如一個陌生人。


    他討厭他,他用目光無聲的警告他不要靠近自己。


    為什麽?!


    明明都是兄弟,他對二哥就那麽關係,對自己就視若無睹~!


    他有什麽錯?!出生又不是他可以選擇的~!


    看到小孫子憤怒的眼神,老施倫貝格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奧丁,別著急。一切會好的。”


    他疼愛的摸了摸少年的銀發。


    “你大哥和你二哥一起長大,他們的感情很深。萊昂隻是一時沒有想開。”


    “等到你將來長大之後,他就會明白的,兄弟是助力,你和他才算是真正的兄弟。”


    他看著遠方起伏的山巒,喃喃的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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