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蓉端坐在轎子裏,芳華十六載,卻是第一次坐了轎子,本該吹拉彈唱大喜大慶的過場,卻這般寂寥的快速奔走在山間的小路上,秀蓉明白,這幾個轎夫定然不是尋常百姓,轎子很穩且速度奇快,加之一路上窒息一般的沉默,讓秀蓉覺得自己不是出嫁,反倒有點好似奔喪一般的味道來了!


    下了山,張媒婆讓秀蓉坐了馬車,這馬車看上去倒是比剛剛來接自己的四抬轎子華貴些,程斯翻身下馬,把自己的坐騎讓給了領抬的一個粗壯男子,自己坐上了馬車前頭,親自駕了車,張媒婆和步行上山的隨從坐上了後麵一輛大點的馬車,餘下轎夫和隨從騎上了馬,馬車奔跑約莫有一個時辰左右,又換乘船行,可張媒婆並沒有讓秀蓉露麵,隻端坐在令一抬轎子上,秀蓉心裏有些微的緊張,這麽來來回回的顛倒著,到是有些許的暈眩開來了,加之起得過早,竟迷迷糊糊的睡去。


    再醒來是張媒婆輕輕的呼喊,“陸姑娘該起了,我們換坐轎子了。”


    秀蓉像玩偶一般迷迷糊糊的任張媒婆牽引著下了船後登了轎子,身體虛軟著差點跌倒,好在身邊有人攙扶了一下,倒是讓張媒婆驚叫了起來,“程大人,這新婚的娘子外人是碰不得的,你這……”


    程斯扶正了秀蓉便鬆開了自己的手,冷冷的說道:“程某明了,隻是這如夫人跌倒了,恐你我皆擔當不起,閑話少說,快些上路吧!”


    程斯說完轉身上馬,餘下的人又按照去迎親時一般無二,這頂轎子和剛剛那轎一般樸素,不過看上去大了些,似乎坐在裏麵也柔軟了許多!


    秀蓉以為還要顛簸許久,可這次沒一會便到了地方,新郎踢了轎門,張媒婆喊著秀蓉下轎,秀蓉頭上蓋了蓋頭,視線不明,伸了手向前探去,一雙溫暖的大手隨即握緊了她有些冰涼的小手,秀蓉身體一顫,這個溫度她竟然覺得熟悉,原來不知不覺之間,這個對自己做出了那般可恥事情的男人已經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記憶裏,隻稍稍碰觸,回憶便向潮水一般湧向了自己的腦海,那種驚顫的感覺會沿著奔流的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原來,這男人在自己心底的位置,隻短短不多時日,已經高過了春生,這般強烈的感覺讓秀蓉驚顫。


    邁過了火盆走向了內堂,裏麵沒有預想中的賓客滿堂,也沒有來來回回穿梭的婆子丫頭,好在拜天地的禮數還算周全,讓秀蓉知道自己真的嫁了人,拜了天地,高堂之上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公婆秀蓉是不確定的,因為沒聽見高堂的禮讓;夫妻對拜,司儀啞著嗓子高呼禮成,送入洞房,秀蓉便被拉扯著送進了洞房,端坐喜塌之上,心卻越來越不安穩了,一般人家的婚事多的繁瑣,到了侯爺這裏省去了很多,秀蓉對那些過場有些心驚的,現在省去了倒覺得放鬆,可是端坐在這喜床上,腦袋裏蹦出的卻是那日月光下的荒唐場景,身體微微的抖了,室內出奇的安靜,秀蓉甚至不確定自己的身邊有沒有人在。


    身子坐久了不舒服,稍稍一動,一邊的張媒婆便出了聲,“陸姑娘,啊,不對,現在該稱為如夫人才是,看來咱們這侯爺是喜歡夫人得緊啊,這過場都跟明媒正娶的正室一樣,雖然是個妾室,但好歹這侯爺寵著,也虧不了如夫人您的,現在稍安勿躁,這前堂也沒什麽賓客,想這侯爺出去一會便會回來了,如夫人累了一天,現在是該放鬆一下,等一會還要伺候侯爺的……”


    張媒婆站在秀蓉身邊敘敘念著,她不說還好,她越說秀蓉越是緊張,上次和諸葛裕的記憶裏都是痛,想也害怕那感覺,這張媒婆的絮絮叨叨令秀蓉不禁抖了身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諸葛裕低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這裏不用你們候著了,都下去吧。”


    張媒婆笑嘻嘻的在秀蓉耳邊說:“如夫人,那婆子我先下去了。”


    秀蓉點了頭,張媒婆走到諸葛裕身邊,也眯著眼道喜,諸葛裕冷著眼睛看了張媒婆一眼,淡淡的說道:“張媒人辛苦了,稍後去賬房支些銀兩,算是答謝了媒人今日辛苦的喜錢了!”


    張媒婆連聲點頭,“婆子我謝過侯爺恩典!”


    待一直像麻雀一樣的張媒婆出了門去,這房子裏總算是靜了,房子一靜,秀蓉的不安便更加的凸顯出來,


    諸葛裕站在一邊看著秀蓉微微顫抖的身體,皺緊了自己的眉頭,冷著聲音問道:“你懼怕於我?”


    秀蓉還是抖著,卻沒有回話,諸葛裕來了火氣,甩開了本來已經抓在手上的喜秤,直接掀去她頭上的紅蓋頭,秀蓉一抬頭,便對上了諸葛裕有些怒氣的臉,見了諸葛裕臉上的怒氣,秀蓉更加的惶恐,悄悄的向床裏麵退去去。


    諸葛裕見了秀蓉卻是一愣,手上抓著秀蓉的蓋頭不知道怎麽反應,他原本隻是想讓這個讓自己忘不掉的女人屬於自己,那日在南山河邊的初見,秀蓉有些淩亂的樣子配著十足的村姑打扮,隻知道她長得不難看,後來月光之下,諸葛裕眼中更多的卻是秀蓉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卻不想這個女人經過了妝點卻是這般的魅惑人心,她眼睛裏似乎還殘存著出門時流的淚水,看上去水汪汪的夾雜著一股讓男人心痛的憂傷;大概是因為膽怯,她淺抹胭脂的朱唇微微的張開,好像是對自己無聲的邀請;還有那烏黑整齊的發絲,襯著細嫩的肌膚更加的白皙。


    秀蓉還在後退,直到身體抵住了床裏才停了下來,諸葛裕驚豔過後才發覺秀蓉離自己越來越遠,不禁又把眉峰攢起,一手抵在床上,另一手空出抓住秀蓉的腳,向自己身邊一拽,秀蓉便仰躺在床上,諸葛裕隨即壓了過來,咬著牙說道:“怎麽,嫁了我你這麽傷心,是為了那個叫春生的男人是麽,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倘若心中再想著別的男人,便算犯了不守婦道的罪過,你給我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那日你與那個男子的行為,換做今天的身份,你該明白會有什麽樣的下場的!”


    秀蓉咬著自己的唇,喃喃的抽泣著:“沒——回大人的話,我沒想春生哥!”


    諸葛裕直起了身,站在一邊審視著秀蓉,之後對著秀蓉的下巴伸出了自己的手,用食指無名指托起了秀蓉的臉龐,逼著秀蓉與自己的對視,聲音冷淡的說道:“你可曾想過,在自己的夫婿麵前這般親熱的喚著別的男人的名字,你的夫婿會怎樣想?”


    秀蓉咬著唇,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諸葛裕的話,心中亂亂的,臉動不了,眼睛到像多餘的擺設了——放到何處都嫌礙事!


    諸葛裕見秀蓉又沉默了,放下托著她下巴的手指,粗魯的抓住秀蓉的胳膊,硬塞了一杯酒水到秀蓉手中,冷硬的說道:“喝交杯酒,喝下後便把那個男人忘了,從今天起我要你記明白了,你是我諸葛裕的女人,倘若在外麵丟了我的顏麵,小心了你全家的性命,快些喝掉!”


    秀蓉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這東西陸父是喜歡的,可是秀蓉記憶中的陸父每次喝多了這東西都會對自己打罵一番,若說這陸父是重男輕女才會對秀蓉這般刻薄倒也不對,陸父對秀蓉的兩個妹妹就沒什麽過多的責難,甚至偶爾還會背著秀蓉的妹妹去山裏戲耍,那樣的慈愛是秀蓉小時候一直渴望著的,可就算秀蓉再小心翼翼的做事,辛辛苦苦的掙錢,可總換不到陸父的喜歡,秀蓉聞見了酒水的味道,便會忍不住的想起陸父來,把自己的眉頭鎖得更緊。


    諸葛裕見秀蓉徑自鎖了眉頭,卻對自己手中那杯酒沒有任何的表示,心下的煩躁更加的深刻,伸出手強行把自己的胳膊與秀蓉的纏在了一起,仰頭飲盡手中杯子裏的酒水,在秀蓉錯愕的目光中甩開那個空杯,湊了嘴到秀蓉麵前,直接對上了秀蓉微張開的嘴,把自己口中的酒水盡數渡到了秀蓉嘴中,低頭又把秀蓉杯子裏的酒飲幹,然後抹了一下自己的唇,寒著聲音說道,“這酒你不願喝,我便親自喂了與你,交杯酒已然喝過,現在你可以回到床上去了!”


    秀蓉捂著自己的唇,隻覺得諸葛裕渡到自己口中的那杯酒辛辣異常,含在口中不知是該喝下還是要聽了自己的心願吐出來!


    諸葛裕見秀蓉漲紅了臉,嘴裏似乎還含著剛剛自己渡到她口中的酒,立刻擰緊了自己的眉峰,“快些咽下,你已經進了我諸葛家的門,難不成以為不喝下那酒自己便還有可能去找那個叫春生的村夫不成,別妄想了,現在咽了酒水自己躺倒床上去,本侯沒那麽多時間跟你糾纏。”


    秀蓉閉緊自己的眼睛,抻長了脖子,那口中的辛辣沿著嗓子一路下滑,嗆出了她的眼淚,諸葛裕見了她這表情非但沒有同情,反而大聲的笑了起來,惹得秀蓉淚水更甚,諸葛裕笑過之後,伸出手一拉秀蓉,輕柔的說道:“春xiao苦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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