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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聽那兩個鬼使不管是刻意還是不小心說出的話,飛快的走進了索魂樓,滿顆心都掛著春歸,不知剛剛那黑布可有效果,隨即聽見春歸的聲音在我身後弱弱的響了起來,“姑娘,那個玉德妃是何人?”


    我一愣,轉過身,看著比剛剛還要蒼白的春歸,心頭雖然緊張,卻對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還有疑問,便不是真的淡然,不想未來的人,是不會擁有好奇的。


    天下之大,許多人一生也不會知道與自己錯身而過的那個人的生平,可那個路人未必就與你沒有關係,誠如玉露兒,她與秀蓉本不同命,甚至一生連麵都不曾見過一次,可她卻因為秀蓉的身亡也成了一屢芳魂,冥冥之中,竟也有這樣的緣分。


    “玉德妃,景帝的寵妃,王家敗北,玉德妃身受其牽連,被景帝賜死於朝華殿,終年二十三歲。”


    春歸捂住了自己的嘴,聲音顫抖的說道:“男子當真都如此的絕情,既然曾是他的寵妃,又怎能毫不在意的賜死,難道過往的恩寵都不過權勢來的重要?”


    我搖搖頭,關於景帝的為人,我從秀蓉的魂卷裏所知並不充裕,隻知道是少年皇帝,給人一種敦厚的表現許多年,最後一舉消滅了王家,然後趕盡殺絕,幹淨利落,不留餘患。


    “不對,我本不關心玉德妃的出處,她與我生就不同,姑娘,你跟閻君服軟吧,他招來了那樣的女子,是否代表著他的榮寵要送給別人了,那麽姑娘之後恐又要進入圓燈之難了。”


    我仰起頭,看著昏暗的索魂樓頂棚,似乎連蓬蓽之上都厚載著怨魂的憂傷,我又怎能告訴了她,玉德妃並非與她沒有關係,或許她們之間的關係要更甚和我之間的牽連,畢竟我隻是春歸名譽上的主子,而玉露兒卻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略微思考了一番之後,我竟沉下了心思,至於春歸是王老爺的生女之事,從我口中得知了,也不見得對她多好,撇去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思考,我淡淡的說道:“我寧願再受輪回之苦,也不想永遠品讀這索魂樓裏記載的那些人世滄桑,春歸,我與你不同,雖前世被傷的透徹,可我還想再見文廷,我想告訴他,我的身子雖然被辱,但我的心是清白的,閻君給我的庇佑,隻不過是個高高在上的統領者對自己豢養的寵物的小恩小惠,他想讓我妥協,並不是有多喜歡我,他是無心的王者,隻是我湊巧在那個時候進入了幽池,成就了他所為的‘有緣人’,換成是你在我那個時候進來幽池,他也會對你格外的榮寵,若是你,你會接受他的‘好意’麽。”


    聽見了我的話,春歸竟然低下頭去,似是在仔細思考我的問題,許久之後再次抬頭,臉上竟然是會心的笑,輕柔的說道:“我明白了,若是換成了我,我也不會同意的,可姑娘當真那般愛著那個叫文廷的男子麽?”


    這是春歸第一次對於我的過去好奇,文廷,原來這麽久之後,我竟然還能親口說出他的名字來。


    春歸和諸葛裕在春天相遇,他們的桃花林帶著浪漫的芳香,而我與文廷,卻是在父母的墳塋旁遭遇。


    那年的清明,隻我一人給父母上墳,文廷好像天神一樣遮去了我頭上的細雨,他的目光如炬,他的身子挺拔,月素的房間裏常常出現世家公子,可是卻沒有一個像文廷生的那般好看,他有一雙桃花樣的眼睛,隻是那麽盯著我,我的臉上便生出了炙熱。


    他的聲音也是出奇的磁性,一言一語都勾著我的心頭如小鹿般亂撞。


    “姑娘,在下苦苦的尋找,總算見到了你。”


    明明是一個富家公子的樣貌,說話卻是輕佻的,不過我卻無法反駁,隻能一直紅著臉,月素早在一年前便嫁人,像她那樣的女子,竟然也會甘心下嫁,我不知是什麽樣的奇男子能讓她穿上嫁衣,但她終於嫁人了,她給我的壓力也隨之而去。


    隨後父母雙亡,她也隻是匆忙回來祭奠了一下,隨後便匆忙回去了,我那神秘的姐夫,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因為父母的亡故,我躲過了帝王秀女的大選,把自己隱藏在家中,我以為我將要如此終老,卻還是相遇了那個狀似輕佻的男子,他的熾烈溫暖了我的心,他說他要憑自己的力量在朝堂之上爭取一席之地,他有滿腹的才情,還有建功立業的壯誌,雖然有顯赫的家世,卻不是他喜歡拿來炫耀的資本。


    他在月光下親吻著我的唇,喃喃的敘說著三年真長,他不知能不能堅持到,事實證明,三年的確很長,我親手縫製的嫁衣還沒披在身上,可文廷看我的眼神裏卻早已充滿了懷疑。


    還愛著麽,每當翻開那一夜又一夜的憂傷,我便要這樣問一次自己,然後淒然的傻笑,若是不愛,又怎會心痛,眼角幹幹的,我沒有肉身了,就算心痛將死,我不會再有晶瑩滾落。


    ***


    我還在沉默,一邊的春歸卻已經出聲道歉:“對不起姑娘,引起了你的心傷。”


    我甩了甩頭,淡淡的笑,“沒什麽,若沒心傷,又怎會出現在這幽池之內。我的事情還早,反倒是你,不要讓我失望,你說過,來世還要陪著我的,我不容你反悔。”


    春歸順下眉眼,又默了聲,她竟不回答了我,不回答便代表著她的不肯定,我更加的感覺到她的飄渺,上前一步,欲抱住她的身子,卻被她躲開了,終於有了細微的聲音從她蒼白的唇裏飄了出來,“對不起,姑娘!”


    “我不要對不起,我隻要你完好的走出這幽池,你可明白。”


    春歸又抬起了頭,眼中竟帶著堅定,似是當真下了決定,對著我笑得溫暖,“姑娘放心吧,我一世皆為別人而活,或許,我也該自私一次才是。”


    春歸說完,我看見她清瘦的臉頰邊緩緩的流下了一滴淚水,心中又是一動,或許,她的身子,當真被護住了,她的人氣越來越濃了,這顆眼淚在她的眼角滾了一天,終究還是流了出來,落在索魂樓的地麵上,竟砸下了一個深深的痕跡,這滴淚水的重量,竟會如此之重。


    落坐在書桌之前,卻聽見下麵傳來了閻君熟悉的腳步聲,春歸慌忙的抹去餘下的淚濕,我還沒站起身,便聽見了落下的沉穩的腳步聲,每次聽見這腳步聲,便知道閻君提醒著我要迎接了他,幽池之內,基本上聽不見腳步聲的,一個個鬼魂,虛無縹緲,又怎能有腳步聲呢。


    春歸昨夜沒有曆劫,今天便還同往常一般的去給閻君開門,在敞開房門之後,她明顯的愣怔了一下,隨後才微微俯身行禮,“春歸給閻君大人見禮。”


    “免了。”


    閻君揮了揮衣袖,直接越過春歸踏進了我的房間,我看見了春歸的反常,隨著她的目光竟然看到了方才高傲的玉德妃。


    腦子有些不明白了閻君的意思了,閻君看見了我的出神,臉上又綻開了那樣的笑,不同的是,這次他的笑竟然傳進了眼底,一瞬間他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原來他真心的笑臉竟是這麽的逼人。


    “媚索幽恭迎閻君大人駕到。”


    即便再不開懷,禮數是不能廢除的,這是幽池內的規矩,我讓自己的態度盡可能與尋常的怨魂一般無二,盡管我內心並不覺得這個偶爾會對我做些小動作的閻君真的那般的高貴不可褻瀆。


    “媚索,你的春歸即將離去,本君又為你尋來了個新伴,不過這次並非來給你做梳頭侍婢的,你的青絲改日本君自會再派她人,這個玉德妃,生前曾是當今天子景帝的寵妃,想必你有略有知曉,從此後她將伴你左右,替你整理魂卷,她在此封名——玉迎幽,你可記下。”


    我垂著眉眼,雖然玉露兒看著我的眼神讓我覺得怪異,但我不會違命,因為那也隻是徒勞,還不如聽從了他的安排。


    也是‘幽‘字輩的,代表著在幽池內不容小覷的地位,這封名的意思我原是不知道的,後來春歸告訴了我,在幽池之內,尋常的怨魂,封名都是兩個字,但凡後麵墜上個‘幽’字的,便是被閻君大人重視的,所以我原來封名‘媚索’,隻因為閻君的一個決定,我便成為了‘媚索幽’,一個在所有怨魂眼中,被閻君‘金屋藏嬌’的幸運怨魂。


    玉露兒身上帶著一陣沁人心脾的芳香,這樣的味道對於幽池裏的怨魂來說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身上卻有,她站在了我麵前,笑得嫵媚,她的笑臉讓我錯以為我是個絕世的美男,正被一個春心蕩漾的女子瞧上了,她努力的向我傳達著她的愛戀。


    想到此處,我心頭竟是一顫,或許如那鬼使所言,這個玉露兒未必比我美上幾分,但她的嬌媚,似乎比我更適合‘媚索’這個名號,偷偷的抬眼,第一次不敢直視閻君,我想看看,閻君是不是真的被這樣一個媚到骨子裏的女人迷住了。


    可是閻君卻撲捉到了我的窺視,他眼中有了更濃的笑意,好像我的所有反映都在他的掌控之內了,他滿意我的表現。


    突然一雙白玉一般的纖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聲音也是酥到骨子裏的媚人,柔柔暖暖的,“你便是媚索幽吧,我入地府當日便聽說了在這六屆之外還有處特別的地方,這裏有個媚豔非常的女子,連高高在上的閻君都被她虜獲了,做下了索魂樓藏嬌的佳話來。”


    我微微抬起了頭,小心的看了一眼玉露兒,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到底是譏諷還是奉承,看著她如絲的媚眼,她連對女子都是這樣的嬌媚,不知道有哪個男子能逃脫了她的手掌,我現在有些懷疑了那個景帝是否當真如此的鐵石心腸,這樣的女人,他怎麽舍得下令賜死她呢,還是一如春歸所言,權利的誘惑是高於一切的,。


    不過,玉露兒的到來竟讓我體會到了久違的壓迫,仿佛月素又回到了我的身邊,這樣的感覺讓我全身都不舒服。


    閻君清冷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了起來,“媚索,玉迎在跟你說話,你怎不回答,別讓人家以為你恃寵而驕啊!”


    聽見了這話,玉露兒竟吃吃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讓我想起了文人口中的‘脆如黃鶯’,不過這樣的笑聲卻更加的讓我覺得心寒,因為這笑聲竟與月素發現獵物之時是一般無二的。


    這房間裏隻我們幾人,我與春歸皆為女子,那麽這笑聲,顯然是針對著閻君而出,她瞧上了閻君是麽,月素的脾氣我再清楚不過,每當她看上了哪家的公子,盡管我深居簡出,也會變成她的假想敵,現在玉露兒出現了,我會不會也被卷進某個不想摻和的情感糾葛中呢。


    玉露兒似乎喜歡看見我的無措,盡管我表現的很正常,但是我明白玉露兒是瞧得出我的不安的,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她抓著我胳膊的手微微的加重了力道,“媚索幽大人,算來我的年歲應該比你大些,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叫你一聲妹妹,不知你可會嫌棄我的卑微。”


    我揚起了臉,對著玉露兒微微的笑,聲音也略比平日的我要緩和,這就是我,當遇到對自身有阻隔的時候,便會不複從前,我是隻刺蝟,表現上看去是堅硬銳利,其實膽子再小不過,若遇風吹草動,首先便要豎起我的硬刺,隱藏原本的自己,包括我的脆弱。


    “媚索幽怎敢在姐姐麵前稱大,我知姐姐生前為當世天子的寵妃,想必姐姐不知,媚索幽身前不過是一個小戶人家的閨閣女子,又怎能比得過姐姐的尊貴,姐姐不嫌棄了媚索幽的出身,肯喚我一生妹妹,是媚索幽的榮幸才是。”


    說了這話之後,玉露兒竟伸出了另外一隻手,抓起了我撫著自己麵皮的手,輕柔的笑了,“妹妹果真是個玲瓏的可人,怨不得能得了閻君大人的寵愛,今後你我姐妹相稱,共同輔佐了閻君大人管理這幽池之內的日常雜事,妹妹你看可好。”


    “但憑姐姐高興便好。”


    兩隻胳膊都被玉露兒抓在手中,若是沒和月素相處過,我會極其開心,因為這個姐姐的手居然是溫暖的,當真好笑,不過同我一般也是一個怨魂,可她身藏異香,她的手指溫暖,恍惚之間,我竟然會感覺她好像是我失散多年的閨閣密友,此番相見,熱絡的要共同回憶了曾經的美好一般,還有她的手,讓我覺得是在和一個人說話,一個擁有了肉身的人類在說話了。


    聽見了我的話,玉露兒又是那般黃鶯聲的笑,我低垂下頭,隻要在這索魂樓之中,我不聞不問,玉露兒再怎麽鬧,那也是她與閻君之間的事情,那些都與我無關,或許閻君已然轉變了自己的想法,他會重新審視自己的決定,然後他會放我進入輪回。


    滾滾紅塵中,癡男怨女明明知道情字最傷人,卻還是如撲火的飛蛾,爭先恐後的跳進了那紅線牽扯著的圈套中,我是平凡的女子,我知自己逃不開,所以我也不想逃開,那年為我撐傘的男子,笑容那般的溫暖,我知道,他受月素的蠱惑,被真真假假蒙蔽了眼,或許我渴望在燈圓盡處,他會在闌珊之中等著我,等著我告訴他,此生我並未負他……


    我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在那之中,有細水涓涓的情意,有月素生就莫名的痛恨,還有紅豔刺眼的血紅,每每燈亮之時,我便知道,自己又在為曾經的癡迷付出代價,可是,若時間可以重新來過,我可會後悔,不,那年溫暖我的花樣男子,愛過既是無悔!


    “妹妹,你的眼為何穿過了姐姐,難不成你不屑姐姐的身份。”


    是玉露兒焦急的聲音喚回了我,我回眸,對她溫暖的笑,語調輕柔,“沒,姐姐多心了,我隻是想到了一些過往的事情罷了。”


    感覺抓著我手臂上的手指又是一緊,我眼角微微的抽了抽,玉露兒這樣急切的聲音,是否是想告訴了我身旁的閻君,我的心中無他,所以他可以放開了我了,這樣想來,倒也不覺得難過,反倒希望玉露兒的心思能成了真,若成了真,我便可以放棄今世錐心的苦,孟婆尊神曾親口應下了我,那為我備下的忘川水,絕對是最純粹的,隻沾上一口,今生所有的恩恩怨怨便隨風逝。


    文廷,此生你給了我最初的溫暖,我還你一世的真情,可是你不信我,我剖開了自己的心送到你麵前,你也不信我,既然如此,待我還了你的情意,那麽我便再入輪回,至於來世,我要重新來過,或許來世我的世界中將沒有月素,沒有文廷,沒有豔冠傾城的美貌,但是我會快樂的去體會漫步在陽光下的溫暖,那些是我此生無法完成的期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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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戀喜這幾章寫的超慢,因為涉及到了過渡,怕親們一時之間會有迷茫,春歸——秀蓉的章節馬上就要結束了,所以文章中的斷層不好銜接,大家有什麽看法,希望給點指教,還有便是,本來今天三章都設定的是6K多,後來還怕超過上線,還是放棄了,不過這章也是5K多的,(*^__^*) 嘻嘻……恭賀國慶,希望大家愉快!(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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