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用餐的人看見了這場麵,攜伴前來的紛紛交換眼神,來者不善,恐被波及,有些已經站起了身,悄悄的向外麵退去。


    絡腮胡子隻是用眼角一掃,隨即拔出插在一邊的鬼頭刀,高聲喊道:“本大爺來此,竟有人敢不給麵子,想要走,先問問大爺手中的刀子同不同意。”


    絡腮胡子拔起刀的桌子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痕跡,坐在桌邊是兩個四十多歲,做商賈打扮的男人,隨著那絡腮胡子拔起了刀,其中一個穿著藍衫的男人椅子下淌出了一條濕痕。


    遠處要出門的人見了這陣勢,紛紛坐了會去,再也沒有敢動的。


    剛剛的小廝瞧見了,對另外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使了一個眼色,那小廝點了點頭,剛剛的小廝隨即笑嘻嘻的走了過來,臉上不見懼意,對著大漢溫和的說道:“大爺這老遠的來,想必也累了,先坐下喝口茶水,咱們家掌櫃還在後堂,罐兒已經差人去請她來了,您稍等,她馬上便要出來了。”


    絡腮胡子聽見了這個自稱為罐兒的小廝說的話,心中很是受用,點頭答應,隨即挨著藍衫男人坐了下來,發現了男人椅子下的洞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大聲說道:“真是個孬種,竟尿了褲子,給大爺我閃遠點,瞧見你真夠晦氣的了。”


    藍衫男人聽見了絡腮胡子的話,點頭哈腰的退離開,可門外竟然又出現了幾個人,使藍衫男人隻能進退兩難的留在堂內,卻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了。


    廳裏的人見到藍衫男人的狼狽樣,露出了一絲嘲諷,還有些竊竊私語斷斷續續的傳進了絡腮胡子的耳中,引得他得意洋洋的瞧著眼前殷勤的給他奉茶倒水的罐兒,渾然忘記了自己不過是個潑皮,竟有些上賓的沾沾自喜了。


    剛才進門的青年男子見了這場景,心中也是暗自合計,都道皇城是天子腳下,卻也有這光天化日之下明晃晃的打劫的事情來。


    才想起身,卻被離他最近的一個書生拉住了,隨即對他搖了搖頭,青年男子不解之時,便聽見自後堂傳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脆生生的,還帶著不容忽視的氣惱,不似時下千金的軟語呢喃,也比尋常男子聲音高上幾分,大聲說道:“哪裏來得無賴,竟尋到我福玉娘頭上撒野,日子過得太閑了是不是!”


    眾人皆被這高聲吸去了目光,隨即偌大的廳堂裏鴉雀無聲,隨著聲音走出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身穿一身素蘭的粗布衣衫,斜領窄袖,頭上也同色係的發巾子,把發絲隨意籠在一起,並不見得用心在自己的裝扮上,麵色紅潤,可此刻卻顰起了眉峰,手中拎著把大號的殺豬刀,直奔著絡腮胡子走了過來。


    絡腮胡子似乎沒料到最後竟出來這麽個女子,一時愣住了,“你——你就是福掌櫃?”


    趁著絡腮胡子愣怔的空擋,福玉娘也不含糊,直接把那殺豬刀架上了絡腮胡子那毛茸茸的脖子,厲聲說道:“不先打聽好了老娘是什麽人你就敢上門來尋我晦氣,當真有眼無珠,回去告訴那人,別妄動心思,老娘不吃這套,這次來老娘先削了你這礙眼的胡子,下次若還敢來,小心老娘切了你討好老婆的家夥。”


    絡腮胡子被福玉娘一陣搶白,臉上紅一片,青一片的,可礙著脖子上的東西,也不敢再造次,小心的陪著笑臉,比剛剛的罐兒還要諂媚了,“福掌櫃,咱們好生說話,你一個女人家怎好動刀動槍的,還是先放下來,小心傷了你這身細皮嫩肉。”


    福玉娘咧嘴一笑,聲音卻更凜冽上了一分,“少廢話,你的嘍囉嚇到老娘的客人了,讓他們退出去,不然老娘就先切了你這礙眼的蒜頭鼻子。”


    絡腮胡子聽見了福玉娘的話,皺了皺眉頭,感覺脖子上的刀鋒又逼近了一分,聲音微微的顫了,對那些跟來的嘍囉揮揮手,斷斷續續的喊道:“都退下,都給老子退出去。”


    那些人得了自己頭頭的命令,彼此對視一眼,隨即都退了出去。


    福玉娘很滿意的看著他們的走了出去,隨即撇過頭來,盯著眼前的絡腮胡子,輕笑的說道:“這位兄台想來也不是本地的,老娘奉勸了你一句,倘圖那幾個銀錢,直接來找我要便是,若聽命於人想來鬧我福緣客棧,先把招子給老娘放亮點,這皇城之內能有我這麽大店麵的,若沒個能耐,你當老娘當真能蒸蒸日上。”


    絡腮胡子額頭上已經滾下了鬥大的汗滴來,愈加小心自己的動作,就怕一時不察,傷了自己。


    初期被人用刀架著,再看拿刀之人是個女子,怕隻是心中隻有些微的緊張,可時間愈久,加之大堂內竟然有人起哄,紛紛讓掌櫃給他些顏色瞧瞧,他愈加的感覺到脖子上的刀子像索命的惡鬼了,聽見了福玉娘的話,口中連連說道:“福掌櫃就饒過小人這次,是小人有眼無珠,小人這就出去。”


    福玉娘不過微微向後撤了一下刀子,那絡腮胡子卻探手抓起剛剛插在桌麵上的鬼頭刀,嘴中的叫囂還沒說完便硬生生的掖了回去,“臭娘們你……”


    刀柄還沒握穩,絡腮胡子就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身前腰帶下方被齊齊削去的衣擺,旁邊有人叫好,刀子落下,絡腮胡子雙膝跪地,抖著聲音求饒,“姑奶奶,小人知道錯了,求姑奶奶再給小人一次機會。”


    福玉娘拎著手中的殺豬刀。斜著眼睛看著絡腮胡子,冷冷的說道:“福玉娘從來隻給人一次機會,既然你不要,也不要怪我,罐兒,去請張捕頭來,就說有鼠輩前來我福緣客棧鬧事。”


    罐兒聽見了福玉娘的話,笑嘻嘻的跑了出去,卻被門外進來的人堵了回來,眾人循著罐兒的身影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錦衣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三十歲上下,貴氣逼人,劍眉星目,鼻直口方,單單就麵相上來看,是個招人愛的英氣男子。


    他隻是噙著笑,緩緩的走進了福緣客棧內,罐兒皺緊眉頭正麵迎著男子,腳步卻是一步一步的後退著,見已經走進了福緣客棧,罐兒才放鬆了眉頭,還是那剛剛招呼人的口氣說道:“敖大官人,今日前來莫不是要吃茶吧?”


    被喚作敖大官人的男子卻不看罐兒,從進了門來,眼睛就一直盯著福玉娘,聲音帶著一絲輕佻,緩慢的說道:“怎麽才兩天沒來,福掌櫃的店麵又這麽熱鬧了,看來敖某今日來的正是時候。”


    福玉娘冷哼一聲,“是很是時候,那麽就請敖大官人代為處理了這廝,小女子不勝感激。”


    罐兒靠近了福玉娘,附在她身邊小聲說道:“這人定然是他請來的了,掌櫃這不是放虎歸山麽?”


    福玉娘擺了擺手,看了眼不敢抬頭的絡腮胡子,冷哼一聲,“今日便宜了你,人言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暫且放過了你,他日若還敢再來,就不會是今日這麽好說話了。”


    絡腮胡子點頭哈腰的站了起來,路過敖大官人身邊的時候,得了個沒趣的白眼,低著頭,在一片叫好聲中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見絡腮胡子退了出去,福玉娘也不理會眼前的敖大官人,對賓客一拱手,大聲說道:“今日之事讓大家受驚了,小女子在此跟大家陪個不是,但凡現在用餐的賓客權當是來陪小女子看熱鬧的,賬錢全免,若還有未盡興的,自管再添菜加飯,小女子尚還有些要忙的,便不作陪了。”


    說完後轉身看著敖大官人,皮笑肉不笑的客套著,“來者是客,也請敖大官人自己找位置坐下便是,恕小女子不似大官人這麽清閑,便不招呼了大官人了。”


    福玉娘說完便走,不想敖大官人卻唐突的伸出了手來,抓住福玉娘的手腕說道:“福掌櫃,當真不考慮一下敖某的提議麽?”


    福玉娘笑著轉過身去,甩開敖大官人的拉扯,輕聲說道:“這福緣客棧小女子也做了許多年頭了,自覺做得很好,沒有出讓的必要,大官人有這麽多心思,不如回去好生經意了自己的店,省得眼紅別人家的生意。”


    “你……”


    看著敖大官人瞪大了自己的眼,張口結舌的樣子,福玉娘還是剛剛的笑,轉身離去,罐兒給其他的小廝遞了眼色,隨即跟著福玉娘走向了後堂,看身邊沒什麽人,罐兒才小心的問道:“掌櫃的,那廝明明就是敖鄂派來的,何故又要讓他領了回去。”


    “他若想保那人,我們用什麽方法,那人也還會出來,他若不想保那人,還用得著我們想辦法麽。”


    罐兒點了點頭,嘴中咒罵著,“這不要臉的廝,月月都來鬧,這街上又不是隻我們一家客棧,偏偏跟我們過不去,還什麽大官人呢,我呸!”


    福玉娘聽見了罐兒的話,回頭對罐兒輕巧的一笑,小聲說道:“咱們這店可是人多嘴雜的,你不怕被那歹人的手下聽了去,他那小心眼來尋你麻煩。”


    罐兒當下左右探察,後看見福玉娘笑嘻嘻的臉,明白是她嚇唬自己,遂拉著福玉娘的衣角,小聲說道:“罐兒才不會怕那廝,罐兒知道就算遇到了什麽,掌櫃的一定能幫著罐兒的。”


    福玉娘伸出纖白的手,才想像以前一樣拍罐兒的頭,卻發現罐兒比自己高了許多了,心下一緊,卻很快掩去了自己的表情,旋即改拍了罐兒的肩膀,聲音和善的說道:“你這小子,愈發的古靈精怪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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