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不陌生,難道你以為不用福玉娘的名字當真就能瞞住所有人,司徒別院是麽,你不該用司徒家的名號,從第一次聽見這個名號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這個世上,司徒本不是大宗,且還有如此實力的人少之又少,要想究其根源,本就是件簡單的事情。”


    福玉娘已經放下剛剛掀開的簾子,轉過頭來仔細看著敖鄂,眼中盛著防備,聲音也毫不掩藏自己的緊張,“你今日帶我來就是想告訴我,我七年的努力逃不開你的手掌是麽,還是想告訴我,你答應兩年不動我的福緣客棧,心思卻要放在我司徒別院上了。”


    敖鄂笑得還是輕鬆,頭輕輕的仰起靠在身後的車廂上,語調輕佻,“司徒別院我暫時沒有興趣,你不覺得在這方圓百裏中,隻有你和我的產業在,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麽,你的周邊都屬於我,你逃不出去的,再者,隻有福緣客棧你是在坐堂當掌櫃的,我動了你的司徒別院,又有幾個人知道,我鬥過了你福玉娘呢?”


    “你我生就為敵,敖鄂,這一生隻有你死或者我亡才能阻斷我對你的仇視,你若肯把心思放到別處,或許會有更大的作為,何必處處牽製與我,就算我沒有能力打敗你,但終其一日,我不會讓你逍遙於世,我用我的命發誓。”


    聽見了福玉娘這話,敖鄂收起嘴角的笑容,慢慢坐直身子,緩緩的伸出手,在福玉娘錯愕的目光中,竟撫上了她的臉,隨即被福玉娘滿麵怒容的揮開。


    “玉兒,多少年來,不曾在你醒著的時候摸過你的臉。”


    “敖鄂,你當真齷齪,那日,那日我的衣衫……”


    聽見了敖鄂這話,福玉娘的臉竟出奇的紅了起來,腦子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在說什麽,就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卻沒想到這疑問把敖鄂剛剛還有些正經的表情又驅散了,隨即眯起了他的眼,輕聲的笑,眼睛盯著福玉娘的衣領口,那衣衫上白色的貂絨映著福玉娘的肌膚,賞心悅目,隻有她才是最能配上自己廣羅的白色衣衫,可敖鄂也隻是用那曖昧的眼神看著福玉娘,卻不說什麽。


    看著敖鄂這副表情,福玉娘知道自己若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了,反倒引來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打量,咽下心中的悶氣,轉過身去,靠在一邊的車廂上假寐,眼不見心不煩。


    敖鄂又把頭仰起靠在車廂之上,聲音空靈的說道:“若最開始的時候,就把你抓在身邊,我們會不會是另外一種情景,不過一步走錯,步步皆錯,錯了開始,錯了年少的衝動,時間久了,反倒找不到如何去做才是對的了,原來我不過也是個凡人,我能抓住一切,卻抓不住你的心。”


    福玉娘把自己的臉更加的側向裏麵,腦子裏卻想到那個誇獎銜著肉的烏鴉外貌好看的狐狸,那個猥瑣的男人,一定再對自己施行美人計了,原本隻是一間福緣客棧就能讓敖鄂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又知道了偌大的司徒家產,指不定他還能做出什麽更出格的事情呢,半個月的囚禁,權當自己傷了帝寵獲罪,坐牢了。


    馬車晃蕩了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福玉娘睜開眼睛,看著敖鄂已經起身的背影,他的背影很挺拔,若他不是敖鄂,或許他當真會給她無限的安全感,但他是敖鄂,是耍手段讓司徒若宇迷上賭博,繼而下套,不過半年就令司徒若宇賠上了司徒家產,他們曾經是那麽要好的朋友,他對朋友尚且如此,這世上,他真心相待的又能有幾人。


    腦子裏又是司徒若宇跪求敖鄂時那絕望的眼神,福玉娘咬著牙盯著敖鄂的後心處,伸手摸上腰間,猛然驚覺自己帶了許多年的匕首早已經不見了,她怎麽會忘記那匕首已經紮進了敖鄂的身體上,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呢。


    敖鄂的動作似乎特別的緩慢,待到福玉娘垂下手臂的時候,敖鄂卻轉過頭來,對著福玉娘微微的一笑,這笑不同與平日,竟會讓福玉娘覺得這笑很真誠。


    “並不是所有的男人會把自己的要害顯露在敵人麵前的,我並不想現在死去,會把自己的後心對著你,便是有那自信,自己會是安全的,你的匕首我留下了,若你想要回去,隻要一句話,我就會還給你,還有就是,男人某些時候是很虛弱的,你若想殺我,或許我會給你一次機會,還你匕首,你和我上床。”


    “夠了,就算我真的想殺你,也沒有必要委屈自己跟一頭禽獸發生關係,閃開,我要下去。”


    在狹窄的空間裏,福玉娘竟然撞開了敖鄂的身子,掀了簾子跳下車去,才落地,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這是一處小徑,其實若細說上去,這小徑比尋常山間的還是要寬些,卻比官道要窄上許多,剛夠敖鄂這輛精小的馬車通過。


    道寬道窄對福玉娘來說沒什麽不同,可她沒想到的確是路兩邊觸目所及都是海棠花,花姿瀟灑,花開似錦,盈滿心頭,春暖心開。


    海棠花開其實還要再過幾天的,沒想到這裏倒是提前開了,福玉娘心中有些納悶,不多時就聽見站在她身後的敖鄂輕聲說道:“還記得那年探春,我們去的時節還早,進入海棠林,最早的花還隱在骨朵裏,你失望了來得早了,可我卻覺得是它們不該開得晚了,待到山花爛漫,你喜歡的海棠也便爭不出新意來了,那個時候我就對自己說,我會讓這花為你早開,輾轉了這麽久,這花終究沒虛費了我的苦心,雖然隻是略微提前幾日,可它們已經可以為你爭出今年早春最開始的那抹芬芳來了。”


    福玉娘突然咧開嘴笑了,對著那些燦爛的花海,這笑是發自內心的,花都可以早開,一切就都有可能,福玉娘笑的時候,眼睛裏會亮閃閃的,敖鄂就那麽癡癡的盯著,良久之後才像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這是你在我身邊這麽久,第一次真心的笑,五年的努力,換得你真心一笑,值得了。”


    “你若真心想討好喜歡的女子,怕這世間沒幾個能躲得過去的。”


    福玉娘並沒有聽見敖鄂的話,隻是看見這花海之後,有感而發的說了出來,不過敖鄂卻一本正經的回了話,“可我隻想討你一人開心,可你卻從不曾駐足看我,若當真世間女子躲不開,為何你卻無動於衷,難不成你不是這世間的女子?”


    他的聲音不大,福玉娘聽見了,在這種意境下,她沒有和他爭執的念頭。


    那年第一次去看海棠花,卻沒想到海棠花並沒有開放,司徒若宇出奇的為福玉娘改變的行程,隻等著花開與她同往,外出之時,司徒若宇總會帶上敖鄂,可那日清晨,司徒若宇興奮的找到福玉娘,顧不上男女有別,直接闖進了她的閨閣,之後紅了麵容,卻掩不住眼中閃爍著的興奮,就是那雙眼睛讓福玉娘徹底失去了心智,然後司徒若宇與福玉娘像做賊一般避開了敖鄂,一起上山去看那日的海棠林。


    那滿山的燦爛,帶給了富裕年自父母去世後第一抹真心的笑顏,這笑是與司徒若宇獨享的。


    海棠花下,福玉娘白衣賽雪,與當時風華正茂的司徒若宇並肩而行。


    他說希望以自己的才華使司徒家擺脫世代商賈的低微。


    她回答他,若他想,便會成真,她身為女子,沒有那麽高遠的想法,隻求為賢者掌管家事。


    他說自己的夢想就是與敖鄂能文武其上,並肩天下。


    她笑,敖鄂那種人,會能成大事,不過,她不會在他麵前汙蔑他的朋友,雖然司徒若宇悄悄的避開敖鄂帶自己出來賞花,但福玉娘卻還是感覺敖鄂存在在自己與司徒若宇之間,因為司徒若宇與她之間的對話,除了他的家業外,就隻剩下敖鄂了。


    終究,海棠花下的聲音還盤旋在耳,可伊人已去。


    敖鄂可會知道,自己最恨他的是什麽,並非因他奪去了自己的夫婿,而是因為從始至終,她都提醒著司徒若宇,敖鄂絕非善類,可司徒若宇差點因為自己與敖鄂之間不容置疑的情誼而對她口出惡言,他不容許任何人玷汙敖鄂的名聲,即使是自己最愛著的女人也不能侮辱敖鄂。


    司徒若宇甚至到死也沒有怨恨過敖鄂,就是因為他的不怨才會讓福玉娘怨得徹骨。敖鄂怎麽可以那樣傷害一個誠心待他的人,一個連摯愛說他半個不字都會生氣的人,他竟然忍心去傷他徹底。


    臉上又濕了,福玉娘卻放任它們沿著自己的麵頰下滑。


    海棠林隻是早開了幾日,與記憶中的相去無多,可自己被囚禁在怨恨中傷心蝕骨走不出來,很多時候隻要一刀,所有的恩怨都會結束,可為什麽那人卻還能好好的站在自己身後,時而霸道,時而無賴,還有時會像現在這樣,對她內心最深處,經行著令人防不勝防的侵略。(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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